朴素的街道,木板的阁楼,路上行人着装简朴但是干净,俨然一九六几年的光景。
还记得,媒人介绍我们认识那天的情形。
他,长得细皮嫩肉,个子比我高出一个头,但低低垂着头。他,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文绉绉的,微微上扬的嘴角冲我一笑,显露一脸羞涩。
后来的他,对我很好,性格温顺,特别是他认真看书时的样子,特别迷人。我,没读过什么书,也没见过什么世面,认为既然遇到个喜欢的,就答应了吧。
婚后,经历了许多浪漫的事,就不一一提起了。重要的是,二人最终有了爱情的结晶----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
女儿约摸有两岁的那年,有一天,他突然神情凝重,说要告诉我们娘俩一个秘密,“我知道隐瞒这件事是我不对,但我真的不想再欺骗你们娘俩了,我只想能有一个完整的家。”
“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认识他好几年了,我还从没见过他如此深沉过,我抱着女儿,摇晃着女儿,以为他是在开玩笑。
“咱的女儿,其实还有一个姐姐。”他认真看着我的眼睛,不像是在开玩笑,但确实把我惊到了。
“什……什么?”我一时不敢相信,我的耳朵究竟听到了什么?他究竟说了什么?
还没等我缓过神来,他拉着我和女儿,将抱着女儿的我按在自行车后座上,骑着车,来到了一家私人的孤儿院门前。
车子停下来,我呆呆的站在原地,看见院子里好多小朋友在跟老师做游戏,那些银铃般的笑声,潮水般涌进我的耳朵。我试着在一群孩子中,找寻一个长得比较像他的脸,然而并没有哪个孩子长得像他。
他走过来,抚着我的肩,穿过孩子群中间,将我带到了院子东南角的一个小房间门口。
屋内幽幽暗暗的,但打扫的倒是干净整洁,一张简单的小床,床沿边坐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果然像他,长得白白净净的,但头发却蓬乱着,身上裹着一床被子。那孩子见有人来了,抬头看着我们,没有说话。
院子另一边的水泥台阶上,屁股坐得有些生疼,女儿在一旁开心的荡着秋千。他跟我说起了以前的事情。
是在认识我之前,再早几年前发生的事情了。那时他和一个女人被关在了一起,至于为什么被关在一起,他并没有提起。后来,他们发生了关系,那个女人怀上了他的孩子。再后来,他知道了,她是个精神方面有缺陷的疯女人,时而正常,时而疯癫。疯女人在生下这个孩子后,就去世了。因为这件事,原本与他指腹为婚的李家大小姐,一气之下与他解除了婚约,并举家搬离了此地,再也没有见过面。他为了能像其他人一样,结婚生子,于是将有遗传病的私生女,送到了孤儿院。
“我很珍惜你,真的。但我也很想把这个可怜的孩子接回来,尽一尽做父亲的责任。也真的希望你能够理解我。”
听完他讲的这个故事,我思虑良久,还是决定带着女儿离开他。虽然我没读过什么书,也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是女人,对于有的事情要有明确的辨析力。趁着伤未再加深,离开伤痛,迎接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