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中心,宫城内的天吟殿内。朝臣们大都穿着厚重的衣服站立在大殿之上。前日天紫干净利落的解决了三皇子,让一班朝臣都不敢轻举妄动了。要知道,到了这个位置的大臣们,任谁没有点儿把柄在别人的手上。更何况,抓了三皇子,就相当于公开与新兴贵族们宣战,如今没有三皇子这个保命符在手上,那些人又怎敢跟天紫抗衡。
现在大家伙都在观望中,想看看天紫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是支持大皇子还是支持二皇子。也因为这个原因,朝中的权贵派和武将派们亦是不敢多言。毕竟,天紫到了今天这般权势,也并不是单单靠着美貌而成就的。
更何况,就未曾上朝的皇帝,今天也上朝了,恐怕是要为他的三儿子求情了。
天紫站在百官之前,一袭紫色的官袍被腰带紧紧的系在腰间,即使是这种展现不出女子魅力的官服在天紫的身上也显得相得益彰,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来。天紫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分不清是笑是怒,仿佛一座冰山就这样横亘在皇位和大臣之间,散发着阵阵寒气。
而唯一能与天紫抗衡的就是严守了。不过今天的严守也很奇怪,按道理来说,三皇子被抓,身为三皇子一派领头人的严守应当是最气愤不过的。不过严守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甚至连跟天紫说都没有说一声。再怎么说,作为朝上唯一能够跟天紫抗衡的人,总要该甩出一两句狠话来表明态度的吧。
就在百官觉得奇怪的时候,帝陨上朝了。离开朝堂这么多年的皇帝,在一个带着面具的家伙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的走向了皇位。当然,看到搀扶着帝陨的那个人的身影,天紫却有些恍惚。右手下意识的想要伸出去,却刚一动就被那人的眼神给制止了。仿佛是猜到了天紫的举动,那人轻轻地摇了摇头。
就这样,在那个带着面具的人搀扶下,帝陨一步步的坐到了皇位之上,那人也站立在帝陨的身边,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不知为何,所有人都像是人认可了一样。自然,这位带着面具的人正是朽。
事情还要回溯到上朝前的一个时辰。
朽正在偏殿睡着觉。自从朽被虏过来之后,朽天天睡觉的地方就一直在宫殿之中了。就连伙食都由宫里御膳房包了。结果就是,朽睡的正香的时候,却被严守一下子给捅醒了。
“喂,你这家伙,就不知道轻点儿吗?”
揉着被剑柄捅的发疼的那个部位,朽一脸不耐烦的盯着严守。朽唯一的缺陷就是,他会睡懒觉......而且这个习惯不管怎么改都改不过来。而且他十分讨厌睡着的时候被别人弄醒,视情况而定他可是会生气的。
“皇帝诏见你!”
不过,无论他怎么恨,严守是不可能吃这套的。毕竟这个家伙就是个死心眼儿,严守本身没有什么宫廷争斗的手段,也不屑于宫廷斗争。但他忠于皇帝,忠于帝陨,因此才有了今天这个地位。
但严守也并不是个完人,他也有自己的小九九,行事也颇为乖张,甚至说如果让朽来评论的话,这个人就不是个好人。但偏偏他又拥有着帝陨最为欣赏的品格,那就是忠心。作为严家的一员却没有严家那种结党营私的癖好。严守这个人属于朽虽然看透了,却无可奈何的那类。
“今天不是上位要上朝吗?这个时候召见我干什么?”
“不知,你快点儿去就对了。”
严守说着,也不管衣衫不整的朽,就这么径直走了。不同于朽,严守对于朽是极度的讨厌,当然,这也是源于朽之前的那一个身份,明路,那个掌控着东国朝政十五年的权臣的身份。
“是是是!”
打着马虎眼,随意的将头发一捋,脸一洗,朽就走向了那间帝陨所在的宫殿。刚踏进大殿之中,朽就看见了站在帝陨身后的黑衣人。那个巫妖似乎就从未离开帝陨半步,自从几天前朽见帝陨的第一面开始,那个人就仿佛是帝陨的影子一样,一直未曾远离帝陨。
“你穿上这套衣服,跟朕上朝。”
帝陨说着,指了指放在旁边桌子上的一套衣服,那是一套精心织就的衣服,灰色的衣袍上绣着白狐皮的边,像极了曾经的明路喜欢穿的白狐皮大衣。唯一不同的是那身衣服配了一个铁质的面具,正好能够遮住明路的上半张脸。
“陛下?让草民跟陛下您一起上朝?这,恐怕有违东国的法制吧?”
朽当然明白帝陨的心思了,现今的局势是天紫率先出招了,那么帝陨,这样一位悬日之帝又怎么可能不回击呢?而他回击的手段就是让朽出现在自己的身边,还让他穿上当时明路的装束。
如果三皇子的被抓捕是对于新兴贵族的打击,那么让朽出现在自己身边则是对传统的明路派一系的打击。更重要的是,他需要的是让这群人知道,自己已经与曾经的帝都之狐结盟了。
即使是不公开朽的身份,也可以利用这个跟朽极其相似的人带给他们恐惧。既然明路死后都能有那么大的能量,让天紫和赤翼军为他奔波。那么自己也可以利用明路的余威。当然,更重要的是,这样可以让赤翼军得到混乱。
如果在此时展现了和朽的亲密关系,那么赤翼军就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们无法判断明路是否与自己联合了。自己甚至可以卖个人情给赤翼军,在朝会上直接宣布赤翼军并非叛逆。这样的话,司马盛的兵马也暂时威胁不到自己了。争取到时间之后,自己就可以调遣北方的军队过来支援。
这位皇帝的所思所想,自然朽是清楚的。可是,如今他反抗有用吗?只是他没有想到,帝陨竟然会这么决绝。因为这样做还有一个可能性,就是原有的那些老臣因为害怕明路的清算,拼死一搏。如果这样的话,对于帝陨而言就更......
不对,这才是他的目的。
朽不由得手里捏了一把冷汗。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这才想到了这样一件事情,如果真的那些老臣决定鱼死网破拼死一搏的话,帝陨正好有机会将这波原本不属于自己势力范围的臣子统统解决掉。帝陨要的是一个由上至下法令皆自己出的东国,而不是一个首辅大臣能跟自己分庭抗礼的东国。
“陛下,您是准备要动手了吗?”
穿好了衣服之后,朽戴上了铁面具之后,这样问道。
“是啊,没有你的话,那些家伙只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天紫虽然强势,但毕竟根基不稳。这样一来,朕便可以掌控全国了!”
如此一来,我便也再无退路了。
就这样,朽站在帝陨的身边,还不待帝陨开口之时,天紫却率先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臣请撤销赤翼军叛逆之名。赤翼军镇守西南边域,从未有逆反之举,因而臣斗胆上奏!”
看样子天紫也看出来帝陨想要做什么了。现在赤翼军逼近帝都,天紫率先提奏,这样即使帝陨同意了,也是天紫卖给赤翼军的人情。眼下赤翼军是天紫唯一能够依仗的力量了,天紫是不可能给帝陨机会的。
“哦,首辅大臣是这么想的吗?怕不是被司马盛的兵马给吓破了胆吧。”
既然天紫不想给帝陨这个机会,那么帝陨自然不可能给天紫这样一个机会。
“严守,帝都的军队是否能挡得住司马盛的军队?”
“启禀陛下,若陛下有命,我愿率帝都守军与张云熙大人共同御敌!”
一听到严守这么说,张云熙也是心里一紧。就算没有天紫和明路那样的心思,他也明白严守和帝陨这时在演双簧。如此一来整个都城的兵力就全部被调出去了。在目前帝陨和严守兵力占劣势的情况下,仅用这么一招就将赤翼军也堵在城外。
可是,自己又不能出声违背,毕竟司马盛的部队可是直扑帝都而来。特别是赤翼军目前还被定为叛逆的情况下,自己在此时出声,不占大义名分。
“启禀陛下,司马盛的部队自沐水郡出东湖郡以来,于百姓秋毫无犯,也未曾攻破一城一地。微臣以为,司马盛定是有所求,未免生灵涂炭,臣愿与司马盛交涉。”
“请陛下也允许草民一同前往。”
天紫这招本是以退为进。如果帝陨想要派兵前往阻挡司马盛的守军的话,那么自己以为避免生灵涂炭为理由,正好可以面见司马盛,至少要说服赤翼出兵。但是,她没想到的是,一直站在帝陨身边的朽却突然发声了。
帝陨看了一眼朽,那一眼,朽并没有看透其中的深意。帝陨似是高兴,又似是愤怒。朽当然知道这样做的代价是什么,可是他没办法再等下去了。在场的老臣们之所以在自己出场的时候没有一个提出质疑,那便是在思考,让这班老家伙继续思考下去,根本不利于现在的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