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靖黄蓉夫妇这边夜话赵天启来的目的,那边赵天启却也是在想:如何将“传国玉玺”这烫手的山芋给扔出去。辗转反侧之下,赵天启在此生出了把“传国玉玺”就地一放,然后远走他方的念头。不过他也知道这方法大大不行,因为此前没人发现他的行踪,他做这隐晦之事还行,可如今他已被奉为座上客,要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告而别,他还丢不起这个人。诚然,赵天启对自己在此方世界的名声并不如何在意,可让他背一个“临阵脱逃”的骂名,那也是大大的不愿意。
“算了,还是那句话,走一步看一步吧。”觉得眼下自己再如何苦思冥想也解决不了问题的赵天启,所幸抱着“传国玉玺”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可或许真是他命犯太岁,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赵天启忽听屋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锣声,而伴随着锣声一道而来的还有人们惊慌失措的喊声:“蒙古人攻城!蒙古人攻城!”
赵天启因怀抱“传国玉玺”而睡,因此衣衫未解,所以这锣声一响,赵天启便立刻从床上弹起,推门而出。此时大帅府中已经是一片大乱,将军找不着马鞍,士兵寻不见武器,一些胆小的家丁侍女更是吓得抖抖索索不能站立。赵天启见了此等情形,不禁哀叹:“难怪南宋如此羸弱!襄阳久战之地的应急军备尚且如此,更遑论江南的温润之地!”
“诸位不要乱!”正自众人如没头苍蝇乱窜之时,忽听一声沉雄高喝压过了所有的惊慌之声!赵天启循声看去,只见头戴麒麟黄金盔,身穿苍龙流云甲的郭靖此时正站在大帅府正厅的屋顶之上,双目之中精光四射,身上威势不怒而发,令慌乱中的众人立时为之一顿。
眼见众人不再混乱,郭靖继续道:“蒙古以骑兵为多,攻城器械为少,一时三刻定然攻不破城门,诸位不需惊慌!”安抚完众人后,郭靖便开始发号施令:“鲁有脚!”
“在!”
“你领着丐帮弟子中善打暗器、目力极佳之辈去城门加强防卫!见到蒙古骑兵或放暗器,或放弓箭阻敌。”
“得令!”
“敦儒、修文”
“徒儿在!”
“你们陪着七公去收拢城中前来助拳的江湖人士,叫他们在一处待命,不可擅自行动!一切听七公号令!”
“得令!”此时洪七公亦是在人群中抱拳领命,全无武林盟主的架子,显然他也深知,若论排兵布阵,自己绝不如自己这个徒儿。不过就算如此,在这个时代能够不以长幼论尊卑,也足见洪七公的胸襟如何!
“芙儿!”
“在!”
“你和你娘在城中安抚百姓,救助伤员!”
“可是!爹。。。。。”郭芙见自己没有上场杀敌的分,刚想表达不满,却听郭靖斩钉截铁道:“军令为大!莫要多言!”
郭芙虽然蛮横,但最怕郭靖发火,眼见郭靖此时杀伐果决,只得悻悻说一句:“噢。”
郭靖见郭芙不再纠缠,于是继续道:“其余兵士等吕大帅将令再动。诸位,蒙古人携新来之威攻城,其气虽盛,但必不可久,咱们只要撑过晌午,必能退敌!诸君可有必胜之心?”
众人见郭靖部署流畅,似是胸有成竹,心中慌乱之情先是去了七八分,再加上这最后一句“料敌必败之言”使场中之人尽数生出了必胜之心,于是纷纷高声应道:“有!有!有!”
“好!诸位依计行事,共退敌兵!”
众人得令之后纷纷离去,而赵天启自觉自己算是前来助拳的江湖人,于是便向着武家兄弟走去。可赵天启刚动,就见眼前一花,郭靖竟然从房顶之上跃到自己面前,郑重道:“赵少侠,还请与我先上城墙抵挡蒙古人第一波攻击。”
赵天启没想到郭靖竟然如此看重自己,惊讶之下不禁为之一愣。而郭靖见赵天启露出不解神色,于是解释道:“攻城之军极为可能是蒙古先锋,其军必然骑**湛,悍勇非常,襄阳守军未必能挡住,所以需有好手挡住这第一波冲击!”
明白郭靖的含义之后,赵天启点头道:“好!”
郭靖邀得赵天启后也不客气,施展轻功当先而走,赵天启也是一言不发地跟上。这两人都是当世绝顶,不消片刻便已经到了城墙之上。
赵天启后世也算看不过不少大片,以为其中描绘的场景纵然比不上真正的千军万马,但也相差不远。可当他看见数万蒙兵攻城时,却是明白电影中的“大场面”是多么的空洞苍白。
此时蒙古历经三世征伐,不仅国土之广已经是冠绝古今,军兵之猛亦是世所罕见!只见数万骑兵铺天盖地地冲杀而来,而跟在在他们之后乃是扛着攻城云梯、挂墙飞爪的步兵,除此外数十架抛石机、回回炮屹立在步、骑之后,不停地向襄阳城墙倾泻飞石,企图将襄阳城墙砸塌。
不过襄阳乃是南宋军事重镇,城墙虽然久历战火但依旧是坚固非常,是以蒙古兵飞石一轮砸下,襄阳城墙丝毫未动,只是飞石砸完,蒙古骑兵也已经冲到近前!骑兵虽然不利攻城,但蒙古骑兵骑射功力冠绝天下,只见他们摘下背上长弓,拉弦如月,接着便听“嗡”地一声,数万只羽翎长箭破空飞来!其势遮天蔽日,令人观之心胆俱裂,以赵天启如今的本领,也只得伏低身子躲在城墙工事之后!
“咄咄咄咄!”飞蝗般的箭雨洗刷了城墙,虽然未对躲在工事之后的守城将士造成巨额杀伤,但却也压得城上守军不敢抬头。而一轮骑射过后,蒙古骑兵往两侧一分,给身后攻城步兵让开道路,使他们直杀城下,架起攻城云梯爬向城头。
不过此时城上宋军也已经缓过劲来,或放滚木礌石砸下蒙古士兵,或抬大木,将云梯推离城墙。攻拒良久,终于有数百名蒙古兵攻上了城头。蒙古军中呼声震天,一个个百人队蚁附攀援。然而就在此时,猛听得城中梆子声急,女墙后闪出一队弓手,羽箭劲急,迫得蒙古援军无法上前,接着又抢出一队宋兵,手举火把,焚烧云梯,梯上蒙古兵纷纷跌。
赵天启原以为自己经历数次搏杀后已经适应了古代的战争,但真的亲临战场,赵天启方知战争到底如何残酷!方才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眨眼之间就被利刃穿,喉一命呜呼,刚刚将敌军斩于刀下,下一刻便被别人用兵刃削去了半个脑袋。
此刻赵天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寻常江湖比斗和沙场厮杀的不同,江湖拼斗纵然凶险,但绝不会像这修罗沙场一般令人丧失人性,双目赤红!似乎只要身在这沙场之中,无论是谁,他的全副身心都投在了如何杀人之上!赵天启的“禅意六道刀法”虽然也是刀出必杀,但使用之人心中尚留一丝清明,决然不会滥用杀招。这也是为何赵天启两次使用“禅意六道刀法”都是别人先对他产生了杀意,他才反击出手。而面对金轮法王这“第一反派”之时,他却没有使用这“斩业非斩人”的刀法。
不过身在战场,也没有多少时间留给赵天启思考,此时又有一队蒙古骑兵爬上了城墙,举起了手中弯刀劈向了赵天启。赵天启见状也不托大,直接抽出背上阿难刀横扫一击,将这蒙古兵连人带刀削成两半!若在平时,旁人见了如此血腥的一幕必然心生惧意,慌乱而退。但此时蒙、宋双方都已经杀红了眼,前面战友无论死的多惨,都无法阻挡自己前进的步伐!一个蒙古兵被削掉了脑袋,数十个蒙古兵又扑了上来,赵天启见蒙古兵如此悍勇,只得使出“求道”的飘忽刀势,省力之余,在蒙古兵士中间游走切割,所过之处蒙古兵一片片的倒下,将自己所在的城墙位置守得是滴水不漏。
正当赵天启击杀攻上城墙的蒙古兵时,忽听郭靖高喝一声:“断云梯!”原来他见蒙古兵的云梯皆已架上城墙,于是当机立断,让宋军兵士与江湖豪杰击断蒙古军云梯,以作釜底抽薪之计。赵天启闻言也不多做思考,大刀猛挥,接着便听“咔咔”之声不绝于耳,云梯、钩爪或断或崩,顷刻之间就在赵天启所在的这片城墙上不见了踪影。
城上血战正酣之际,忽听一声暴喝,“兄弟们,杀光蒙古鞑子!”原来是洪七公带着余下的江湖好手前来支援,这些汉子不穿宋军服色,有的黑色短衣,有的青布长袍,攻杀之际也不成队形,但此时宋军和蒙古军都已厮杀许久,而宋军猛然得这一股生力军相助立时占据了上风,更兼后路被断,不过半柱香的时光蒙古兵已给杀得没剩下几个,只有最勇悍的三名百夫长手持矛盾,兀自在城垛子旁负隅而斗。城下的万夫长见状吹起角号,又率大队攻城,想将城头上三名百夫长接应下来。
郭靖纵声长啸,大踏步上前。一名百夫长挺矛刺去,郭靖抓住矛杆向前一送,跟着左足飞出,踢在另一名百夫长的盾牌之上。两名百夫长虽勇,怎挡得住这一送一踢的神力?登时几个筋斗翻下城头,筋断骨折而死。第三名百夫长年纪已长,头发灰白,自知今日难以活命,挥动长刀,直上直下的乱砍,势若疯虎。郭靖左臂倏出,抓住他持刀的手腕,右掌正要劈落,忽地一怔。那百夫长也已认出郭靖面目,叫道:“金刀驸马,是你!”原来他是郭靖当年西征时的旧部,黄蓉计取撒麻尔罕,此人即是最先飞降入城的勇士之一。
城上宋军见郭靖停手,也不再动作,而郭靖打量了一番那百夫长后说道:“嗯,你是鄂尔多?”那百夫长见郭靖记得自己名字,不禁热泪盈眶,叫道:“正是,正是小人。”
郭靖道:“好,念在昔日情分,今日饶你一命。下次再给我擒住,休怪无情。”转头向左右道:“取过绳子,缒他下去!”两名健卒取过一条长索,缚在鄂尔多的腰间,将他缒到城下。鄂尔多是蒙古军中赫赫有名的勇士,突被城头宋军用绳索缒下,城下蒙古兵将都好生奇怪,不知是何变故,一齐后退数十丈,城头也停了放箭,两军一时罢斗。鄂尔多到了城下,对着郭靖拜伏在地,朗声叫道:“金刀驸马既然在此,小人万死不敢再犯虎驾。”
郭靖站在城头,神威凛然,喝道:“蒙古主帅听着:大宋与蒙古昔年同心结盟,合力灭金,你蒙古何以来犯我疆界,害我百姓?大宋百姓人数多你蒙古数十倍,若不急速退兵,我大宋义兵四集,管教你这十多万蒙古军死无葬身之地。”他这几句话说的是蒙古语,中气充沛,一字一句送向城下。城墙既高,两军相距又远,但这几句话数万蒙古兵将却俱都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相顾失色。就连赵天启也自觉若单论功力深厚程度,自己与郭靖相比仍是有不小差距。
此时蒙古人攻城部队尽数阵亡,军心大沮,若是再强行攻城也是徒损兵力,决然讨不了好去,所以蒙古军中鸣起一阵阵金声。只是蒙古兵士纵横万里,何曾有过丢下数千尸首还无功而返的挫折?是以主帅虽然鸣金,还是有两名骑兵从本阵奔出,拼着违反军令被责罚也要挫一挫宋军的锐气。这二人骑术既精,箭法又准,正是马奔如风,箭去似电。城上城下刚发得一声喊,飞箭已及郭靖胸口小腹。眼见他无法闪避,却见郭靖双手向内一拢,两手各已抓着一枝羽箭,举手一扬,向下掷出。两名蒙古卫士尚未回马转身,突然箭到,透胸而过,两人倒撞下马。城头宋军喝采如雷,擂起战鼓助威。
赵天启见郭靖不仅功力精深,指挥若定,而且举止气度沉稳厚重,军民百姓更是由衷爱戴,自觉若是将“传国玉玺”交给他正是“有德者居之”。
“诸位,”不同于城上襄阳军兵和江湖人士的庆贺胜利,郭靖此时依旧是面色沉静,只听他将众人叫停:“蒙古先锋虽退,但大军未至,咱们切不可掉以轻心,须得赶快救治伤员,修补城墙,枕戈待敌,护我大宋河山。”
“领命!”伴随着众人山呼海啸的应诺之声,襄阳城的防务复又运转起来。赵天启被身边的热血气氛感染也加入到搬运伤员,修补城墙的工作中,洪七公年事已高,血战之后渐感精力不济,于是率先回府,而吕文德和郭靖要商量接下来的战事部署,所以率先回府,只是临走之时郭靖对赵天启说道:“赵少侠,大小武我给你留下,城墙上的事情先交给你了。”吕文德在一旁也是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