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凄凄,雨声戚戚。
风雨声中,人声呜咽。
这一日,风雨如晦,明明是白天,天空却暗沉如夜。悬玉山内,一脸黑气盘绕的楚白衣从入定中醒来,吐出一口鲜血,便道:“走!”
小箐儿听后,没有多言,连忙化成金雕,便驮着楚白衣离开了悬玉山。
过了一会,楚白衣与小箐儿就来到了一座城中,两人走进一处人群集聚之地,楚白衣便问道:“几位叔伯,不知最近可有大事发生?”
众人见楚白穿的富贵,有人觉得可以讨点好处,便连忙回道:“这位公子,若是大事,那最大的,便是在一个月前,一场天火降至长安城,而如今的长安城,已经是一片废墟了。”
“唉,可怜长安城内的几百万百姓呐,如今连一片尸骨都不剩...可怜我盛唐,刚逢兴盛,却遭此大劫,若不是有无数江湖门派协调天下,大概又是一场乱局了。”旁边一个书生打扮的人听了,连连叹道。
“是吗...”楚白衣嘟囔两字,给了几人一些钱财,便静静的离去了。
出城之后,楚白衣猛地连吐几口鲜血,而后,一语不发,便摇摇晃晃的往前走去。
风雨之中,那摇晃的身影宛如脱树的孤叶,已然找不到归处,也找不到来处。
“主人...”小箐儿看着楚白衣的模样,虽是心疼,但不知该如何安慰,便只能安静的跟在身后。
这一走,便是一日,到长安城之时,已是晚上。
大雨依旧,抬头仰望苍穹,只见夜空暗沉,无星无月,就如同眼前的长安城一般,所望之处,都只剩一片尘土,一物不留。
“哈哈....哈哈哈....”看了几眼,楚白衣又喷出无数鲜血,接着,整个人就瘫坐在了地上,悲笑不停。
“小笨狗,这些都是补天老魔造成,并不是你的错,不要把责任全往身上揽。”这时,彩瑶的身影从九龙吟中走了出来,叹了一声。
“哈...”凄声一笑,楚白衣抬头看着眼前的几百里尘土,脑中想象着昔日长安城的繁华,想象着几百万生灵活着的模样,顿时心中悲意狂涌,脸上的黑气又多了几分。
“对,他们不是我杀的!但他们是因我而死啊!如果我没有杀九江龙,他们不会死!如果我死在老魔手上,他们也不会死!如果我没踏上修途,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我活了,他们死了,他们是为我而死啊!”
一声声怒吼,是充满绝望的无助,是心中无处可宣泄的悲意。
他楚白衣每一次都是如此,想做的永远做不了,想拯救的永远救不了,想留住的人也永远没留住...
为何?明明自己越来越强大了,但为何却越来越无助?
“啊!啊!啊!”悲吼中,楚白衣依旧找不到宣泄之处,只能对着原本长安城的位置不停的磕头。
但不管楚白衣怎么磕头,皆无人能给他回应。
这世间就如同苍穹一样,虽看起来绚灿无比,但它不会给你任何答案,不管你问它什么,它给你的永远都是沉默。
忽然,楚白衣猛地冲入了废墟,他开始用力的刨着每一寸土地,他想找到一点东西,哪怕一根枯骨都行,这样或许心灵就会得到一点安慰,他心中的愧疚,悲意就可以得到一点宣泄。
但金丹之火只威能比太阳之焰更甚,所燃之处,又且会留下东西,如今方圆几百里之内,已完全被烧成一个空洞,早已一物不存,一魂不复。
整整刨了一天一夜,几乎刨光了每一寸土地,但楚白衣依旧找不到任何东西,他悲语嘟囔着:“九重天的长安城没了,几百万生灵没了,就这样没了...”
又刨了一会,楚白衣再次瘫坐在了地上,他抬头仰望着黑色的苍穹,双眼无神,心中的一切光明都暗淡了下来:“那千古唯一的女孩也没了...一切都没了!全都是因为我....白衣错了,是白衣错了...”
呜咽声中,楚白衣迷茫的双眼也被黑气缠住了,慢慢的,整个人完全成为了一团黑色。
“彩瑶姐!再这样下去,域外天魔便要入侵主人了,怎么办才好?”小箐儿见状,心中虽是悲痛,但更多的是担忧楚白衣出事。
彩瑶没有回答,她静静的看着楚白衣,然后就回想起了过往。她想起楚白衣甘愿被怨恨撕咬的一幕,想起楚白衣笑着说‘为人,为善,对生命怀抱希望’的一幕...
想了许久,彩瑶笑着回道:“他可是古今无双的白衣公子,我们要相信他!”
“主人...”小箐儿听了,也知心魔之劫无法帮助,便不停的嘟囔着主人。
此刻的楚白衣已经趋向于癫狂,他开始自言自语了起来。
“他们都说我这样的人是活不长的,那为何我还活着?为何每一次都是别人死了,为何都是别人替我而死?我的命有他们的宝贵吗?为何他们要替我死?”
“下一次呢?是不是又要无数的人为我而死?我所求的,是要他们好好活着!但为何每一次死的都是他们!既然这样,那我为何还要活着?”
这般自问自答中,楚白衣好像找到了一个宣泄口,眼中死意弥漫,便突然大笑了起来:“对!我不能继续活着!如果我死了,别人就不会因我而死了!”
说着说着,诛仙剑便出现在了楚白衣手中。
“主人!”看到这一幕,小箐儿大喊一声,便舞起就要朝诛仙剑打去。
“我们帮不了他,我们唯一能做的,便是相信他!”彩瑶见状,赶忙拦住。
“彩瑶姐...”小箐儿听了,便扑到了彩瑶怀中,这一刻,她心中全是一种无力感,她害怕主人出事,但她又什么都做不了。
彩瑶轻轻的抱着小箐儿,虽然彩瑶表现的很冷静,但她的心怕极了,她好害怕下一秒小笨狗就朝自己斩去。
这一刻,彩瑶才知道小笨狗在她的心里原来这般重要。
“如果他死了,我也不活了...”不知觉间,彩瑶在心中对自己讲道。
就在此时,几道黑色雷霆出现在天空,而后四周的乌云便开始聚拢。
转瞬,一道黑影便从黑云中冲了出来,并冲进了楚白衣的体内。
“哈哈!你要死就快死,别像个废物一样磨磨蹭蹭的!”这时,楚白衣的脑中响起了一阵嘲弄声响,而且,那声音与自己的完全相同。
“你是谁?”被突来的声音一扰,楚白衣原本浑浊的双眼反而清醒了几分,但转瞬之间,双眼又再次变得浑浊。
刚问完,一个与楚白衣一样的身影便出现在他眼前,只是此人脸上写满狂态,眼神更是披靡一切,似乎连天地都不屑。
“我便是你,楚白衣呀!”此人大笑一声,继续道:“你看看你,完全就是一个废物,除了把别人害死,还有什么用?你说说,这一生,你保护了谁?”
“是呀...我是个废物...谁都保护不了,除了把人害死,什么用都没有。”听了这番话,楚白衣的眼神嘟囔重复了一遍,双眼更加浑浊了几分,而且还在心中不停的质疑自己,否定自己。
“你想一下,若以后被你害死的人是小箐儿,是彩瑶...甚至,是紫衣!”另一个楚白衣听了,又连连怒吼几声。
“不!紫衣绝对不能有事!彩瑶,箐儿也绝对不能出事!”楚白衣大吼回道。
“所以,你这个废物快点去死!这样我来替代你,我会保护她们,我会让她们天天开心!只要你死了,她们就会永远安全!你若继续活着,总有一天,她们依旧被会被害死的,就像眼前的长安城一样!”另外一个楚白衣连忙说道。
“对对对,只要我死了,她们就没事了。”话入耳,看着眼前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影,楚白衣好像找到了答案,便举起了手中的诛仙剑。
“还记得李胜九吗?那个一个文明才会诞生一个的女孩,就这样因为你死去了,你还要害死多少人?”看到这一幕,域外天魔更是欣喜,立刻添油加火。
此言一出,宛如死亡的钟鸣一般,瞬间就控制了楚白衣,仅是一瞬,楚白衣就举起诛仙剑朝自己砍去。
“哈哈哈!美丽的世界,我来了!无上的权势,倾城的仙女,数之不清的罪恶,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了!”见状,域外天魔立刻张狂大笑。
与此同时,楚白衣胸前的莲形白玉也发出了一丝光亮,似乎随时准备出手
“白衣公子...白衣公子...”就在此时,楚白衣好像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声音,就如同黑暗深渊中的希望之火一般,原本要自尽的楚白衣听了,便立刻停了下来,他自语嘟囔道:“有人在叫我...她好像在我去救她...”
随着声音落入心间,楚白衣猛地睁开了眼睛,而后,他的眼中,便出现了一道五彩流光。
那五彩流光是一把剑,一把五色琉璃剑。
看着长剑,楚白衣宛如看到了新生的太阳,一瞬之间,他整颗心就被点燃了,他猛地拾起五彩琉璃剑,大声吼道:“禹皇剑!是禹皇剑!”
见楚白衣转向清醒,域外天魔连忙吼道:“楚白衣!你快去死啊!你这个废物为什么还要活着!你是想看到心中之人死去吗?”
而此刻的楚白衣,已经完全恢复了神志,这番话自然不可能再影响他。
看着与自己长得一摸一样的域外天魔,楚白衣笑着问道:“你可知,我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此话一处,两者之间的生死瞬间反转,若域外天魔答不出,立刻就会烟消云散。
“不!不要!父神!我不要死!父神,在给我一次机会!”域外天魔翻找着楚白衣记忆,但不管怎么翻找,他都找不到任何信息,于是抬头看向天空的黑云,悲声喊道。
但一切无用,域外天魔刚喊完,黑云就全数散去了,而他自己也顿时消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