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乌云散去,天际便露出几丝白缀,与此同时,天空降下的雨水也变成了冰雹,又过一会,便是飞雪漫天。
飞雪片若鹅毛,白净如云,不到半个时辰,整个大地就成了白茫茫一片。
楚白衣一手握着诛仙剑,一手握着禹皇剑静坐于雪中,慢慢的,整个人就被冰箱掩盖了起来。
“主人没事了!”看着眼前一幕,小箐儿不由开心的蹦了几下。
“好像还因祸得福,修为精进不少。”彩瑶强忍眼中欢喜,安静回道。
两女心中都担心眼前之人,但一人表现的生怕对方不知道,一人又生怕对方知道,当真女子如花,每一朵皆不同,却同样惊艳世间呐。
楚白衣静静的坐于冰雪之中,而两个女子就在旁边静静的看着他,就在这样安静的氛围中,时间悄然而过。
三日之后,大雪渐停,天地迎来了第一缕暖阳,不一会,整个东方的天空都成了金灿灿一片,而楚白衣身上的积雪也开始融化起来。
积雪融化后,就升起了一层层洁白晶透的雾气,雾气被阳光一照,顿时绽起七彩光芒。
七彩光芒好似有生命一般,一朵朵集聚起来后,便旋而直上,慢慢的,竟是在半空中形成了一朵彩莲。
彩莲生于一根血色长藤上,藤上有七叶,共分七色。
在顶端的紫色叶片上,又生有四十九片花瓣,七瓣为一层,最中心的一层为黑白双色,最外层的三层为蓝色,中间的三层为红色。
这朵彩莲,便是楚白衣道果开花的异象。
“这便是开光境界么?”几番大悲,又遭域外天魔入侵,如今脱劫,正应了红尘炼心之说,如今的楚白衣,已然开得灵眼入了那开光境。
此刻楚白衣看向周围,一切物质都显出了本质之象,所见的山不再是山,而是一团团黄颜色的气旋与细颗粒,同样的,云也不再是云,而是两两相接的小光点。
看了一会,楚白衣想到开光的两境之说,明白此刻他只是处于第一层的开两眼阶段,于是便想借助道果突破的时机继续参悟,便闭眼又静坐参悟了起来。
参悟了半个时辰左右,楚白衣却是毫无收获,就算他前世熟读人生三境之说,但如今读在心里,却是雾里看花,终隔一层。
接着,楚白衣又开始回想自己曾经看过的经典古著,但不管读哪一篇,他还是得不到收获。
如东坡居士定风波中所言“也无风雨也无晴。”楚白衣读了,却只能想到自己近日大雨倾盆,心中郁郁寡欢,所想之处,皆是乌云满天。
亦如人生三境的最后一境“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楚白衣读了,任他怎样回想,他都想不起自己最初的初心是什么样的。
过了一久,楚白衣的脑袋便又涨又痛。
“哎,别人所悟,终究不是自己所悟。”楚白衣叹了一句,知道不能继续了,便自语道:“人生于世间时,如同一张白纸,但走上红尘一遭,便被染了无数颜色,最初的白色已被掩盖了不知多少层...别说找到初心了,或许早就没了那白色....这开光的第二层,想来不是我能参悟的。”
说完,楚白衣就起身朝着两女走去,说道:“这几年,我们便在这里住下吧。”
“嗯。”两女没有询问原因,只是点了点头。
而后,楚白衣与小箐儿便开始忙碌了起来,而彩瑶呢,便回九龙吟中稳定灵体了。
....
春秋几转,冬雪几度,匆忙之间,人间又换了几场颜色。
但不管怎么换,天地的颜色依旧,唯独岁月中的人,早已变了一个模样
不知从何时起,长安城的废墟之上便来了两个人,一个白衣少年,一个异常可爱的小女娃,两人日日夜夜的忙碌着,几乎每一天都在做着同一件事情。
只要是从长安城废墟经过的人,看到两人所做之事,皆会哀声叹息,那哀愁声简直可以愁的杀人,让人听了就会流泪。
白衣少年与小女娃到底在做什么呢?为何会让所有人的声音都是悲的?
乌啼咽,声声别离诉。
霜华月,阵阵心弦冷。
苦寒又是几载,花又谢了几次,楚白衣与小箐儿终是忙碌完了。
此刻,以长安位置为点,方圆纵横两百里之内的土地,皆被他们两人种上了花草,此刻正逢春日,整个世界都是一片万紫千红之象。
但如此美景入眼,却是惹人悲悯。
这样的悲,是因为在万千花海之中,有着数之不清的荒丘。
每一座荒丘,皆是一座坟墓。
因为墓碑上没有名字,坟墓里也是空的,所有只能叫它们荒丘。
与四周的花海一样,这里的每一座荒丘,都是楚白衣与小箐儿亲手刨出来的。
此时,楚白衣与小箐儿站在了花海的最中央,这个位置,有一座坟。
为何唯独它会被称作坟呢?
是因为它有名字,而且它比荒丘大了好几倍。
它叫‘长安’,它的周围,盛开着无数的牡丹花,在这花海之中,在这荒丘之中,它像极了曾经最耀眼的长安城,可惜,就算它在耀眼,它也是一座坟。
坟代表着逝去,遗忘...
最美的东西都变成了将要遗忘的,又怎能不悲呢?
...
“七年了,长安城终于开花了。”看着眼前的墓碑,楚白衣长叹了一声,便拿出一壶酒,小口的喝了起来。
在这七年的时间里,楚白衣一共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便是种花与建坟,如今方圆两百里的花海以及万千的荒丘,皆是他与小箐儿亲手弄的。
第二件事:便是练武,突破开光后,楚白衣体内的九寒桃灵力便全数用完了,而废弃世界早已不存灵气,血隐老魔留下的灵石也不够他修炼到金丹期,所以去往修真界的方法便只剩‘武破虚空’一个选择了。
奈何,楚白衣天上少了两条经脉,几乎与武学绝缘,要不,他也不会走上读书这条路了。
幸好楚白衣走的是‘开光,融合,心动’的三境之路,而且还修到了开光境。
灵眼开了之后,楚白衣能够看清物质的本质,所以利用灵眼之能,楚白衣很简单就找到了特殊的学武方法,经过七年修炼,他离破碎虚空只剩一步了,而且随时都可以突破离去。
第三件事:便是学会了喝酒。
楚白衣不喜欢喝酒,亦或者说不会喝酒,从前辈子就是如此,酒在他的心中,除了辛辣,便只剩难喝了。
但在种花与建坟的过程中,楚白衣静下来的心又乱了起来,于是他想起酒能消愁,便试着喝了起来。
慢慢的,酒就成了楚白衣每日的必需品,慢慢的,楚白衣便爱上了喝酒。
原来酒不仅仅是辛辣的味道,还有苦涩的味道。
酒的苦味一入喉咙,人就跟着苦了,心也变成了苦的,于是万般皆苦,心中悲意就慢慢散去了,这或许便是所谓的借酒消愁。
往常这个时候,楚白衣都会选择在‘长安’的坟前喝一壶苦酒,然后闭上眼睡一会。
但今日不同,因为长安开花了,而他也该离开了,并且,手中的酒也该断了。
看着手中最后的苦酒,楚白衣忽然想起很久之前他与一个朋友的对话。
那场对话发生在一个深夜,没有任何声音打扰,所以他记得很清楚。
“不喝酒的人,真的能永远清醒?”
“不,不喝酒的人永远都不会醒。”
“为何?”
“没有醉,哪来的醒?”
思绪回神,楚白衣饮尽最后一口苦酒,便把酒壶放在‘长安’的墓碑上,然后笑着说道:“此去,若不成,便不回了。”
这一刻,来长安观花忆景的天下人突然看到种花的白衣少年从花海中飞起,与此同时,一阵风突然从九天直降而下,顿时万千花瓣随风而起,一时间,落英缤纷,整个世界都弥漫着花香。
接着,一道雷霆响彻在天际之间,顷刻间,雷霆散去,风停了,花海也散了,而白衣少年的身影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白衣表哥!”散落的花海中,不知是那个女子喊了一句,那声音,惹人心怜,似乎在说‘永远见不到了....这回,永远都见不到了..’
...
“恭喜前辈以武入道。”这是楚白衣清醒后听到的第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