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从一大早开始,锦衣卫就进入了忙碌状态,除了分配好工作的那八位千户在叶知秋和温知新的带领下,分别前往各自的区域布置工作,在锦衣卫本部的成员们也都精神高度紧张,因为按照江湖规矩,所有的门派来到京城后,一定都想拜会一下新任的“地头蛇”——锦衣卫,只不过并不是所有门派都有资格见到指挥使而已。
“青州府书剑派掌门金无敌、青州府十二家商会联合会长袁万山到!”果然刚过辰时,在锦衣卫门口的护卫就已经开始禀报。早在门口做好准备的水知寒急忙迎接出来,这也算是锦衣卫首次一尽“地主之谊”了。
“金掌门、袁会长,二位舟车劳顿,里边请,指挥使大人已经在侠义堂等候了。”别看青州第一大门派书剑派的名字很文雅,但是他们的掌门名字实在世俗的很,赤裸裸的把每一个门派都有的欲望摆在了名字之中,而一直与书剑派关系较为不错的青州十二家商会联合会虽然并非纯粹的江湖门派,但是万事都离不开钱,所以在这种盛会上,也少不了各种商会的出现。
铁思旗自然不喜欢在公开场合露面,他拒绝了宋海想给他在锦衣卫挂名一个职位的要求,正要带着路知遥回饮双悦去,正好看到金无敌与袁万山,看着其中一个那身材浑圆的背影,铁思旗越看越觉得的眼熟,不过直到这两人都已经走进内堂了,铁思旗也没有想起来,于是潇洒的甩甩头,与路知遥离开了锦衣卫。
进到内堂之后,宋海与尹江年二人也知道今天肯定非常忙碌,所以也一直就在侠义堂的偏房中休息,听到来客人了,就马上就起身迎接。
“金掌门、袁会长,咱们又见面了,青州一别这才一个月,早知道咱们应该一同上路才对。”宋海一边微笑着拱手行礼,一边迎上前去。
书剑派掌门金无敌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身材既说不上壮硕,也不至于消瘦,算是一个正常的身形,但是相比之下他长臂长腿,以及异常大的手掌就被凸显的淋漓尽致,的确相比于和其他人差不多的身高,明显他的腰际要更高一些,手指所到达的位置也比周围人要更低,这在他与旁人一同行走时更被比较的非常明显。
而他的面目也不太像一个江湖人士,与旁边满脸憨厚的袁会长比起来,就像是一个奸商的模样,留着稀疏的胡须,头发也没有梳拢起来,而是随意的散在肩上。
“宋指挥使不必客气,在琅琊山首的祈福会前竟然出现敢刺杀您的杀手,这让老朽也是惭愧之极,岂敢同行啊。”这金无敌也是客气的回了礼,紧接着旁边那个胖子也拱了拱手。
“宋大人,上回在青州无缘得见,这回鄙人可算是一睹真容了,果然是见面远胜闻名。”袁万山的联合商会论财富在青州排名第一,论交情连整个江湖都排的上名,自然也有非凡的交际手段。
“袁会长客气了,二位快请坐!”二人又和尹江年见礼后,入座开始和宋海他们闲聊起来。
不过还没聊上两句,门口锦衣卫成员的声音又传了进来:“豫州府龙图阁阁主秦径舟大侠到。”
如果说书剑派是青州第一大门派的话,那么这龙图阁可以算得上是整个江湖中数一数二的势力了,据说这龙图阁原本是前朝中皇家收藏珍典书籍的朝廷机构,甚至最兴盛的时候,龙图阁的首席学士都是入朝参政的人物,随着战乱以及朝代的变迁,龙图阁最后逐渐被取缔,但是最后一任龙图阁大学士在战乱中带着一些近亲的人员和书籍融入江湖传承至今,这秦径舟已经是龙图阁的第四十一代阁主了。
而凭借着当初收藏的各种书籍,龙图阁不仅仅武功在江湖上别的门派难望其项背,连书法字画、奇淫技巧、星象医卜都无一不在江湖中赫赫有名。
在锦衣卫成员刚刚通报的时候,在秦径舟名字的后边又加上了大侠两个字,显然是对他本人的称赞,这秦径舟虽然贵为江湖顶尖势力的首领,但是经常乔装打扮后在江湖中行侠仗义,因此赢得了极好的名声,可以说是声望不低于宋海的存在,如果不是他身负龙图阁阁主的责任,江湖中也有一种声音,就是希望他能够担任锦衣卫的指挥使一职。
“宋兄,好久不见。”人还未进屋,声音已经率先传进屋内了,宋海急忙迎向门前,这两人是旧识,早些年在江湖中行走时就已经认识,听说还是在一次误会中,以敌对的方式交过手,不过后来惺惺相惜,成为了非常好的朋友。
“秦大哥,好久不见。”从称呼上看来,宋海与秦径舟的关系就非比寻常。
这秦径舟看起来不过五十岁的样子,但其真实年龄已经是六十多岁了,只见他身材魁梧,超过一米九的身高,再加上满脸的络腮胡子,穿着十分随意,实在联想不到秦径舟不仅以武功闻名天下,还是目前江湖的第一“艺术家”,他的字迹和山水画,在书馆内广为流传,受到书生们的疯狂追捧。
宋海与秦径舟两人一见面,就先来了一个熊抱,随后秦径舟率先发话:“大海,这要不是你当了锦衣卫指挥使,终于固定在一个地方,咱俩要碰面可是千难万难啊,这回我可是拖家带口来捧场的,愢危、愢退,快过来拜见宋叔叔。”大手一挥,身后两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上前行礼。
“哈哈,你们好,这一晃都快二十年了吧,上次见还是毛头小子呢,现在看个个都能独当一面了。唉?这位是?”宋海看着秦愢危、秦愢退两个人感慨万千,不过随即注意到他们身后还站着一个小孩子。
秦愢危忙闪身出来,身后的小孩十分礼貌,不仅仅是拜见了,而是直接叩首行礼:“晚辈秦俞钟见过宋爷爷、尹爷爷。”
宋海急忙上前把孩子扶起来,秦愢危上前解释道:“宋叔,这是我儿子,今年十岁了,带着出来见见世面,您也知道我爹最讨厌温室里的花朵了。”说着冲宋海眨眨眼睛。
宋海当然知道秦径舟那严苛的家教,所以也不意外,秦愢退左右看看,上前问道:“宋叔,思旗哥和霜月姐呢?都好长时间没见过他们了,您知道陆繁阳大闹白山剑派后,我和哥哥都为他着急死了,但是也不知道去哪儿找您们。”说到陆繁阳这三个字的时候,他刻意压低了声音,让在场只有宋海、尹江年二人能够听见。
“你放心吧,这个臭小子啥事都没有,就是爱偷懒,不过他也在京城呢,你们来晚一步,他刚走,回头我带你去找他。”宋海什么时候都不忘了给铁思旗抹抹黑,不过秦径舟他们都知道,实际上宋海和铁思旗的关系那是极为亲密的。
续完了旧,秦径舟立刻恢复了他那不可一世的霸气:“我当谁呢,原来是金大财主,我说你们书剑派白瞎了这么文雅的一个名字了,改叫赚钱派得了。”面对书剑派的掌门金无敌,秦径舟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脾气和语气了。
金无敌也不起身,阴阳怪气的说道:“不敢当啊,倒是秦兄文雅的紧,文雅的尊夫人都和外邦蛮夷跑了...”
“好胆!”一声惊雷般的声音后,紧接着就是拳风破空的声音,所谓打人不打脸,金无敌这句话确实太过恶毒,所以秦径舟斗大的拳头也直冲他的脸上打去。
其实,金无敌在这句话刚说出口的时候就后悔了,但是他毕竟在青州府作威作福多年,何时有人敢如此说他,这才口不择言,不过事已至此,也不能堕了书剑派的名声,只能准备反击。
秦径舟的武功深不可测,江湖上传闻他内功已经臻至成天境巅峰,并且不断在探索新的武学领域,这一拳袭来,周围人感觉不到任何的压力与劲风,甚至不明所以的还以为就是闹着玩的一拳。
但是金无敌此刻却是苦不堪言,面对着袭来的一拳,倒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想不失风范的接下这一招是不可能了,要不就是拼着内伤迎接一拳,要不就只能采取避其锋芒,后退卸力的方式,但是如此一来自己尽落下风的场面就不可避免的落入周遭所有人的眼里,自己作为青州府第一大势力掌门的脸面也就不在了。
犹豫过后,金无敌决定还是保命为主,急忙起身向后急退,且身形不断晃动,在这种情况下,秦径舟的拳风终于外泄出来,刹那间已经有一把木椅经受不住压迫,在劲风之下变得七零八落。
眼见着屋里肯定还有其他东西要遭殃,宋海看了看尹江年也只能暗叹了一口气,其实这一拳尹江年是有能力接下的,但是金无敌说出口的话太过伤人,如果此时替他挡下这一击,那就是彻底伤害了秦径舟的感情,因此也只能祈祷金无敌这个王八蛋不要再躲了。
秦径舟其实也顾忌着宋海这个老伙计的脸面,所以一开始他就希望金无敌顾忌脸面硬接自己这一拳,让他受些伤也就算了,以后再找他算账,只可惜这金无敌实在是不要脸,采用了这种方式,秦径舟已然想撤力了,但是又有些放不下面子。
就在这时,一杆镔铁长枪从门外刺来,枪纂直面迎上秦径舟的拳风,在这股无可匹敌的劲道下,这把镔铁枪从头至尾直接炸裂开来,彻底毁掉。趁此机会秦径舟也收了力道。
刚才执枪之人赶忙拜倒:“秦伯伯,这一拳先由小侄受了,希望能够让您老消消气,以保全我师父这侠义堂。”
“老六!”
“六师弟!”
“六哥!”
“六师兄!”
当宋海、尹江年、以及在门外的水知寒、于知乐和其他众人看清来人后,一阵嘈杂,叫什么的都有。
秦径舟一见也顺着这个台阶点点头,怒视了金无敌一眼,不再理他。
而金无敌再也没有脸面继续呆下去了,向宋海方向拱了拱手,直接离开,倒是与他同来的袁万山会长,仿佛看不出任何的尴尬之情,依然还是笑眯眯的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