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之前商量好的计划一样,苗妙妙想办法将张崇引诱至栏杆边上并迷惑他的视线,于知乐乘机将他制住,虽然过程并非很顺利,但是最终目的还是达到了。
看着眼前这个满眼都是求饶之色的张崇,哪还有一丁点行走江湖的模样,活脱脱一个酒囊饭袋、骨气全无的小混混形象,不过这样也好,否则于知乐还不知道怎么从他嘴里问出游子谦的下落呢。
“我现在解开你的哑穴,只要看你有呼喊的迹象我就废了你!至于怎么废.....你自己发挥一下想象力吧。”于知乐说着话还全身上下扫视了一遍张崇,在几个重点部位停留了一下。
果然,张崇慌忙的眨了眨眼,示意自己绝不会呼救,于知乐先是进入牢房,将张崇拖了出来,藏到一个相对视觉死角,不会一进门就被人发现的地方,一手扣在他的咽喉之上随时准备掐住他的声音,另一只手解开他的哑穴。
张崇心中顿时觉得一阵通畅,就好像刚刚被憋在嗓子的那些词语一下子被解放了一样,刚要不自觉的长叹一口气就突然咽喉一紧,吓得他赶忙再次屏住呼吸,生怕自己无意的一个声音惹恼了眼前这个煞神,从而丢掉了小命,当初怎么没看出这个大大咧咧的小子下手这么狠呢......
见到张崇小心翼翼求饶的眼神,于知乐微微放松了手上的力道,轻声的说:“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如果耍什么小心眼儿的话,小心你的狗命。”
这回张崇连回答都不敢了,只是不住的点头,好像小鸡啄米一样,让旁边的苗妙妙有些忍不住低头偷笑起来,于知乐瞥了她一眼,心道这只小贼猫,把我好不容易营造的氛围都给破坏了。
不过无伤大雅,于知乐绷着脸问道:“游子谦被你带到哪里去了?”身处险境,于知乐也不兜圈子,直接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张崇用力的压低声音回答以至于有些字都听不清了:“我...也不清楚....是天众...送给我的别院....我哪管什....地址....唉唉唉”于知乐手上一加力道张崇马上有些受不住了,连忙摆手。
在收到于知乐不要耍花招的眼神警告后,张崇继续解释:“我..虽然..说不出..地址...但是..我..可以领...你...去...”
于知乐听后沉思了一会儿,反手将一个药丸塞进了张崇的嘴里,同时松开了他的咽喉,趁他还没有呼救马上说道:“你要是想喊就喊吧,我敢放开你自然有再制住你的办法。”
“你...你给我吃的是什么?”张崇虽然胆小,但是尤其谨慎,在不知道药效的情况下他可不敢冒险呼喊,虽说天众教能人异士极多,但是保不齐都解不了他吃下的这颗毒药。
于知乐也不做解释,将张崇拽回牢房,然后就开始给他宽衣解带,并不停地拿眼神扫向苗妙妙。
苗妙妙十几岁就开始孤身闯荡江湖,心思玲珑的她哪能不懂于知乐眼中所传达的含义,不过她双手捂住自己的领口,用极低的声音吼道:“小色狼,你想都别想,这件事本姑娘没法配合你。”
于知乐知道自己的这个要求确实太过分,也不强求:“小贼猫,你的心大大的肮脏了,我就是让你把头发弄乱一些,你想到哪里去了....”
苗妙妙白了他一眼,才不相信他的鬼话呢,不过还是用手把发钗拿下来,胡乱整了一下头发,同时身体尽量蜷缩在墙角,用刚才扔出去的破单子裹住身子,最大限度的露出了一点点肩头。
就这一个动作差点儿闪瞎了于知乐的眼睛,不过他知道这是苗妙妙作出的最大努力了,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万事俱备他躲到石门之后,向张崇一努嘴:“喊药童给你送药,记着,不许叫尸奴送!”。
张崇苦着脸点点头,大声呵道:“进来个药童,给大爷我送些龙精虎猛贴来。”这句话听得苗妙妙小脸儿一红,于知乐也是心中暗啐:连药名都记这么熟,看来这货没少来这里糟蹋姑娘。
张崇不愧是这里的“常客”,没过一会儿功夫,石门就打开了,进来一个头戴帽子,身穿炼药服饰的小童子,手里捧着几副膏药:“大爷,这回还是拿三贴么?”
“哪儿那么多废话,快把门关上,大爷我都要春光乍泄了!”张崇为了活命也真是极为卖力的表演了。
尸奴没有什么思维感情,只是简单的听从命令,从外边把门关上了,倒是那个小药童感到了不对,张崇这个淫邪之人什么时候怕春光乍泄了,他恨不得旁观的人越多越好呢。
只不过他的观察也就到此为止了,石门一关于知乐就立刻上前,一个手刀将药童打晕,同时迅速换上药童的装扮。
与此同时苗妙妙配合着将张崇扶了起来,有些嫌恶的将张崇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同时左手抚在张崇的胸口,右手搂住了张崇的腰,不要小看这个动作,此时张崇胸口的檀中穴和后腰的命门穴都牢牢的掌握在苗妙妙的手中,可以让张崇立时丧命。
看到这个还没有自己岁数大的女孩如此老道,于知乐不知是敬佩还是怜惜,可见她应该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状况了。
就这样三人胆战心惊的走出了牢房区域,张崇虽然搂着苗妙妙的肩膀,但是丝毫不敢用力,生怕一不小心怀里的姑娘给他死穴来这么一下子,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于知乐装扮成药童后深深的低着头,在出来的第一时间就用药炉中的煤灰给自己涂了一个大花脸,默默的跟在二人身后。
好在尸奴那极为有限的智商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在张崇的带领下三人也顺利的走到了通往地窖二层的阶梯处,就在他们三人准备上楼的时候,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叫住了他们。
“童儿,你要上去干什么?”问话的是一个年过花甲、胡须斑白的老人,看穿着应该是在这一层的炼药师。
于知乐自然是不敢答话的,张崇感觉在自己檀中穴上的小手力道开始加剧赶忙张嘴:“我说韩药师呀,你这童儿刚刚给我那药贴的时候,还帮我推拿了几下,我感觉手法很不错,这不怀里的美人儿已经被我的龙精虎猛给驯服了,我正要回别院再细细品尝,就让他随我一道回去吧。”
“这.....”那韩药师虽然在炼药层也属于有身份的人,但是面对张崇这个教中还需要利用的纨绔子弟,他还是略有耳闻的,自然不敢破坏教中高层的大计,所以有些拿不准主意。
“哎呀!”张崇见对方听了自己的话还在踌躇,有些丢面子,心中不禁有些恼火:“明早我就会让他回来了,就一晚上韩药师还不放心么,难道是对本少爷有什么意见么?”
韩药师一看对方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只好点头称是:“岂敢,张崇大人请自便吧。”说罢一摆衣袖转身离开了。
见到对方远去于知乐才暗暗收回已经提到丹田的劲力,此时他的背脊已经全是冷汗了要知道刚刚对话时,那韩药师身后跟着四名尸奴,真要动起手来可难保胜算。
三人终于顺利的上到地窖二层,也就是那个酷热难耐的冶炼层。
当他们进入这一层的时候,于知乐终于有机会能够近距离的观察这一层的环境,虽然这里的温度仍旧极高,但与之前他们在上方管道内相比,还算是能够忍受的范围内,而张崇则是一边用衣袖不停的擦拭脑门上的汗水,一边骂骂咧咧,抱怨着每次通向下边的时候都要经受这地狱般的考验。
苗妙妙是刚刚通过这层被押下去的,但是一来之前眼睛被蒙住,心中满是恐惧,哪里还顾得感受热浪袭身,二来是之前她的身上可没有挂着一个身宽体胖的成年男子,这张崇就好像一个大锅炉一样,不停的冒着热气,让苗妙妙几次忍住将他推开的冲动。
于知乐一边缓步前进,一边小心翼翼的侧头观察,与在上方俯视时的感觉不同,一座座巨大的熔炉更加具有压迫感,于知乐久在京城中居住,比外阜更加繁华,那几个比较知名铁匠铺内的熔炉就已经超过一人高了,但是这地窖中的熔炉有过之而不不及,每一个都超过两人高,燃烧的炉口冒出摄人的热气,旁边的风箱要三个工人一同操作,才能拉动,那呼呼的摩擦声让于知乐完全听不清周围的其他声音。
与炼药层相比,这一层由于需要用到更多的奴隶工人,因此自然有更多的尸奴监工,他们两个一组不断的在窄小的过道间巡视,对于吵闹的噪音和异常的热度毫不在意。
而在没有熔炉的地方自然就是这一层的牢房区域,与三层的牢房区域不同,这一层的牢房区域并非是用石墙隔开的独立区域,而是完全开放的建设,甚至里边都没有一间间的牢房,只是几个固定在地上的铁制十字架取而代之。
灼热的气息将这些铁制十字架熏的滚烫,而那些不听话的工人就这么被绑在十字架上,好像在实行古代残忍的炮烙之刑一样,可那些行刑的尸奴可没有那些多余的感情,一遍一遍的将浸泡了盐水的鞭子抽打在犯人身上。
于知乐有些不忍心看了,毕竟他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暗中推动张崇,急匆匆的穿过尸奴打开的沉重石门,回到了地下一层那个用来掩人耳目的地牢。
于知乐一上来就坐倒在了干稻草上,也不顾之前自己都有些嫌弃的脏乱情况。
那道厚重的石门就好像一个界限,隔开了两个世界,于知乐大口的喘着粗气,苗妙妙也一把推开了张崇,之前的一幕幕也刷新了她的认知。
这一层的地牢与路知遥于知乐二人下去前并无变化,只是那几个死气沉沉的女犯人都不见了踪影,不知道被他们带到哪里去折磨了,于知乐此时可顾不了这么多,他心中想的是赶快救出游子谦后,好回来接应路知遥。
想到此处他赶紧起身揪起张崇,向枯树下方的甬道走去。
“于少侠,这么着急就回去了么?”突然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在于知乐的身后响起,刹那间于知乐脚踏《洛神步》,上手扣住张崇的喉咙,用他的身躯挡在自己和苗妙妙的身前,回身望去。
只见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人站在不远处,眼神古井无波,好像看着死人一样看着他们。
于知乐感觉在这人面前刚刚所做的所有动作都毫无作用一样,渗人的危机感一点儿都没有减少,并且此人站在那里不说话的时候,也丝毫没有喘息声,就好像...就好像那尸奴一样。
“阁下是什么人?”再次将苗妙妙往自己身后拉了拉,于知乐警惕的问道。
“什么人...什么人...?”中年人的眼神有些复杂:“我什么人也不是,我是地奴。”
于知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还是愣愣的看着对方,那中年人摇了摇头,又补充了一句:“楼内千金博一笑,窖中三尸镇万哭。”
听到这句话于知乐猛然醒悟:“三尸....尸奴!你是三尸之一!”说完这句话后于知乐眼前一花,再反应过来时张崇已经在地奴的身边了,就凭刚刚这身法,于知乐可以肯定这地奴的实力一定在廓天境之上,不过具体是什么境界已经不是于知乐可以看出来的了。
望向眼前这个谈笑自如,毫无异常的“中年人”,于知乐一边蹒跚的后退,一边磕巴的问道:“尸奴不都是应该...不都是应该....”
“应该没有智慧的么?”地奴将于知乐没有问完的话补充上来:“看来你对我教的秘术还有些了解,难道你没听说过当年的尸皇么?”
于知乐回想起之前路知遥给他讲过那个当年西域魔教炼制出来的沈天境尸奴,依然保存着正常人的思维智慧,颤颤巍巍的说道:“难道...难道你是沈天境的尸奴!”
地奴摇了摇头:“那倒没有,不妨透露给你,教中能够炼制出我们天地人三尸已经是极限了,当年炼制尸皇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
于知乐不可置信的摇着头,吓得再次往后退了几步,突然脸上那孱弱的表情不见了:“那也管不着小爷的事儿,走!”
刚刚在于知乐假装吓得后退之际,已经带着苗妙妙抵达了甬道的边缘,一声叫喊他和苗妙妙两人全力施展开《洛神步》向着甬道里跑去。
《洛神步》不亏是地阶身法轻功,再加上于知乐刚刚演的确实很像,地奴一时不查中了他的诡计,尸奴保留智慧既有优势也有劣势,既然还有人的智慧,那就一样会犯人的错误。
这一路也如最早叶知秋的猜想,所有他们进来时所躲开的机关暗器都没有启动,两人眼看就要顺利的抵达枯树下方了,只不过刚才还空无一人的前方在一眨眼的功夫就多出了一个身影。
于知乐双足发力,双手向甬道两壁一撑,再次将苗妙妙护在身后,看着眼前这个悄无声息的身影,于知乐这回知道事情已经糟糕到了极点,他脑中飞速的运转,但是依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人奴,拿下他们!”身后传来的声音让于知乐感觉到大势已去,没想到游子谦和苗妙妙没有救成,自己反倒落入了敌人的手里。
那个人奴虽然也有正常的表情,但是明显感觉比地奴稍微生硬一些,于知乐可不是束手就擒的人,一个箭步就冲向了人奴,同时《流觞掌》全力施展,明显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只可惜这在他看来已经超常发挥的一击在人奴眼中却是破绽百出,轻轻一挥手,于知乐就被甩在了旁边,于此同时人奴一爪抓向了毫无抵抗力的苗妙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