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刚出了飘香阁,耳中听到救命声,似王香帆的声音,大郎怕出事脚下踏风寻着声音赶去,绕过几栋阁院,听得声音清晰飞身下落。
只见一红衣女鬼,面貌清丽,月黛弯眉秀发飞扬,耳带瓜果样式耳环,身穿血红嫁衣,腰带上别着盖头若新嫁娘。嘴角一道血迹,赤红双眼盯着床上王香帆。
女鬼未觉大郎,只看着惊讶道:“你竟然能看到我?”
“别,别,别过来,婉容,别过来啊…啊……”王香帆怕是吓着,抱着薄被哭喊。“不是你把我抢的吗?我这不是来了吗,来吧,来吧,来吧…”被唤做婉容的女鬼声音清冷,充满诱惑。
“不要,我不要啊…不要…婉容,别来找我,我没害过你,你放过我吧。”王香帆哭着,双手合十跪在床上拜道。
“啊哈哈哈哈,你没害我?我是怎么死的,你忘了,又是谁放佛像想镇压我的?啊?”林婉容咆哮着,便要朝王香帆扑去。
大郎知事态紧急,一脚踹开房门,怒道:“孽障,莫要伤人性命。”
林婉容与王香帆听到大郎声音看去,王香帆如看到救命稻草般,飞快从床上爬起,跌跌撞撞跑到大郎身后,说道:“道长,就,就,就是这个女鬼,快抓了她,抓了她。”
林婉容看大郎一身道家装扮,面相正义,说道:“想必是你施的法,这件事与你毫无干系,快些让开让我杀了这个恶霸。”
“死了化作鬼也如此暴戾,你不入冥府轮回,留在阳世害人,不怕落得魂飞魄散吗?”大郎呵道。
林婉容听到轮回,哈哈大笑,又掩面痛哭:“轮回,我才不稀罕什么劳什子轮回,天理不公,让这恶霸毁我清白,还得被迫嫁与他,伺候他,最后弄的枉死结局,我宁愿灰飞烟灭也要杀了这个恶霸为民除害。”
这时王家众人听得王香帆喊叫声才聚拢过来,一看见空中飘浮的林婉容便失声大叫,景夫人一干女眷看到五味成杂,一时间林婉容倒是愣着没动手。
“善恶有报,他的罪过只能让上天审判,还轮不到你这魂灵下手,你若还有理智,听贫道一句劝,放下仇怨下往冥府,早日轮回。”大郎苦口婆心劝道。
“呵,你,你要知道他所作所为便不会这么说,不,是你,他肯定许了你银两,好啊,你这道士图人银钱昧着良心,我要杀了你们这帮害虫。”说罢林婉容双掌合拢怨力集聚,一枚拳头大影子便向大郎飞来。
大郎运动灵力,四周泛起灵压,身后王香帆与众人纷纷被震退,飞来的影子也被灵压震碎,大郎继续说道:“纵使他有千般过错,依旧有天规地律来惩罚,你若执迷不悟,贫道打得你灰飞烟灭叫你了账。”说罢大郎身边泛起金色光晕,三瓣曼珠沙华绽开,花中鬼叫凄惨,饿鬼张牙舞爪挥动手臂。
王香帆与众人吓得失了神,看大郎周身灵威,吓得浑身净是冷汗。林婉容见大郎灵力深厚,心想怕不是对手,今夜没有准备贸然出手定要吃亏。口中忙喷出一道红色尸气,大郎怕凡人被尸气沾染定要化作活僵,运起三挡在门口。红色尸气一碰到六道轮回化作齑粉消散,林婉容放下一句:“王香帆你等着瞧。”便消失在屋中。
大郎见她离去,收起法术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到地上众人,道:“今夜她是不会再来,安歇罢,明日贫道有话问你。”说完看了王香帆与几位娘子一眼,拂袖便走。
回到东厢房,大郎听积庆均匀呼吸声,知道他睡的深沉。用火石点亮蜡烛,倒了杯水喝罢,看到桌上的仕女图,不由得一惊。
“这画方才走时明明是朝着门摆放,现怎变了方向。”解开画卷再次展开,花中女子依旧执伞遗立雨中。大郎总觉得古怪,但又说不上,若是与方才女鬼有关却又没半点鬼气。合上画卷,大郎吹熄蜡烛走到房中卧榻上盘腿调息。
第二日天才亮,大郎便听得扣门声,问道:“道长,道长可起否,阿郎准备点心吃食邀道长一同。”
“桂枝,你且回禀你家阿郎,容贫道更衣稍后便去。”大郎隔着门答道,下了卧榻准备叫醒积庆。积庆睡得死沉,愣是唤了许久才惺忪睁开眼,呓语道:“大哥儿,我乏的很,让我再眯一会…”大郎倒了杯水,过来扶着积庆喝下,积庆这才揉着眼睛打着呵欠说:“不知道怎么,全身乏得很,没点力气。”
摸了摸额头也不没发烧,许是累了,洗漱罢带着积庆去往前堂。王香帆与几位女眷早已在大厅等候,见大郎过来起身抱拳问安,大郎点点头:“劳香帆与几位夫人等候,贫道不食凡物,桂枝,帮煎些茶罢。”
“倒是我冒失未事先问问道长喜恶,桂枝快些去煎茶。”王香帆脸上笑呵呵对大郎致歉,遣下人做事去。积庆落座扒拉几口便没了胃口,大郎看他如此,吩咐着等会再去歇息。转过头,看着王香帆道:“这女鬼来历贫道约莫知道七八分,此事事关人命,你若想安生如实说来,若是有半句谎言,他日地狱受拔舌碎牙之苦。”
王香帆被大郎一下背后冷汗直冒,旁王景氏看他如此,脚尖踢了几下,趁大郎不注意使了眼色。王香帆会了意,刚要开口,又听得:“你还打算诓贫道,既如此,爱莫能助,积庆收拾行囊回罢。”大郎怒道,拂袖正要离去。
积庆知道大郎意图,先行一步往东厢房去,王香帆一看大郎动真格也慌了,遣小厮拦着大郎与积庆,大郎转身喝道:“你莫道贫道不知,那女鬼乃是你夫妻二人造的孽,既然你们不愿说便到冥府对着判官去说罢,哼。”
“道长,道长我们知错了。”王香帆看大郎身形具厉,不敢隐瞒,道:“道长恕罪,婉容,的确不是我害的。三年前我往上虞道墟收账,路过一村庄口渴难耐,婉容温柔贤惠,见我难处盛了水与我解渴,我见她如香兰泣露,下腹邪火一涌,便强要了她,后觉得愧对与她,便向她阿娘提亲,娶进门为妾。虽我有错在先,但是真心爱护她,你去看看那飘香阁便知我有多喜欢她。”
“那你可知奸**女可是打入畜生道轮回,即便你娶了她,罪孽已铸。况你可知她有心上人否?”大郎怒道。王香帆一听更是冷汗直流,哆嗦回道不知。
“积庆,将画拿来。”积庆小跑回房去取昨日那副画。大郎接过画往空中一扬,众人只见执伞女子落寞,回眸在细雨中。“啊…是林小娘,对,是她。”在场的一个丫鬟尖叫起来慌乱中跌倒,桂枝忙跑去搀扶,说道:“松枝,松枝你没事吧。”大郎转过头看着王氏夫妇,说道:“此画你可曾见过?”
“不…不…不曾。”王香帆懦道,旁王景氏更是低头不敢看。
“哼,你当然是不曾见过,这是她心上人为她所画,她怎会给你看到。”
“对,对,对,是的,这幅画是林小娘入府那日随身之物,我也只见过一次,后她自己收起罢。”松枝说道,“我曾问过小娘,她泪流满面嘴中念到说回不去。”
“你不仅毁人清白断人姻缘,更是害死她的元凶。”
“不,我没杀她,我那么爱她,怎么会害了她。”王香帆眼中眼泪止不住,哭道。
“那你便问问你身边的娘子。”大郎看着旁边王景氏说道。“别说你不知道。”
王景氏一听大郎所言,也是汗流不止,但嘴上说道:“道长说些什么,我这一介妇人怎知?”
“真是不知悔改。”大郎右手一挥,善恶档凭空出现,大郎低念咒语,档案翻到,说道:“景茶花,三年前你指使王小乙在林婉容吃食中下朱砂,导致她中毒身亡,你还想抵赖?”大郎看着这对恶夫妻,合上档案说:“你,害她不能与意中人相守毁她清白;你,悍妒无知伤人性命,真真不是夫妻不聚头。贫道所言可有出入,林婉容。”大郎转身看着空中仕女图,“出来罢,贫道知你躲在画中。”
“啊……”王氏夫妻皆惊慌后退,在场仆役纷纷躲到梁柱后偷看。
“呵呵呵呵,你怎么知道我藏身画中?”空中仕女图剧烈晃动,一道身影从画中逸出,红妆妩媚,撑伞俯视在场众人。
“昨日桂枝收拾的房间,不可能会遗漏画卷在床榻上,后积庆困乏无力,是你吸了他阳气所致。你虽聪明,但是不知画卷合上后摆放位置差错,让贫道察觉。”大郎分析着。“你说的不错,皆如你所言。”
“你吸食血食是为维持阴魂不散,后用魂爆炸毁佛像,自己也元气大伤,所以害了山野村民,吞噬魂魄吸**血。你可知道自己做了这些恶事,与他有何不同?”大郎一边道一边翻开善恶档。“档中记你半生助人为善,既天道要你折损在王香帆手中,你应往冥府报道转世,而你要逆天而行,不仅害了无辜人性命,还炸毁佛像,苦海无边收手罢。”大郎收起善恶档苦口婆心劝道。
林婉容漂浮着身影,美目中留下一行血泪,看着大郎道:“道长有所不知,我与柏郎早有约定,非君不嫁,期待他应试高中那日娶我,奈何半生功德招来白眼狼,玷污清白还要我余生伺候,为什么,为什么上苍如此待我,更可能这贼婆娘竟下药毒杀我,还让人往我天灵盖上钉了木钉,我恨老天不公,恨你们这帮慈悲的主卖了良心图他钱财。可怜我,主不附体,无所无依,连我心爱之人殉情自杀都不能与他共赴黄泉。”
“你这辈子苦难皆是上辈子造孽而来,你若放下屠刀,贫道愿送你下往冥府,与情人团聚轮回。”大郎见她也是可怜人,本是安逸美好生活被人糟践,还被钉了木钉断她轮回。大郎转过身看向王香帆,道:“凡事皆有因果,今日之果是当初的因,待你阳寿尽将你拖入地狱一层层受刑,再投入畜生道;你这夫人不思体贴夫君,和睦宅院,干出杀人之事,也别想逃得过。”
“你若肯,贫道扒开墓地,助你尸骸回乡,再让你下到冥府,免收黄泉黑路之苦。”大郎好言相劝。林婉容撑着伞低着头,不住哭泣,嘴上说道:“太晚了,太晚了,若是早些遇到道长便好。”说罢脸上神色一变,露出獠牙凶相,持伞朝王香帆冲去。
大郎见她冥顽不灵,心中有些生气,唤出六道之力挡在林婉容前,喝道:“休伤人性命。”三瓣花开,林婉容被大郎灵力震开不得近身,大郎也不心慈,双掌一拍唤出黄泉鬼爪便朝林婉容抓取,见鬼爪凶狠,林婉容心中一惊,正欲避开却被后方袭来鬼爪拍中,直直坠地。
林婉容寄魂于画中,行动缓慢,又被鬼爪拍落,心中一狠,手中纸伞挥出道鬼气斩断魂尾,再挥一道鬼气打向扑来的鬼爪,轰的一声,林婉容借着爆炸脱离鬼爪钳制,大郎见此,黄泉沸腾伸出更多鬼爪袭去。林婉容撑起纸伞挡住,大郎怕她再躲入画中,意念控制抓向画卷。林婉容看破大郎意图却无可奈何,连连喷出尸气阻挡鬼爪,欲抢先截下。
大郎怎会让她如意,周身六道之力爆发,下三道恶鬼中花中涌现,撕咬着扑向林婉容,林婉容知若是直面肯要被吞噬,眼角余光一瞥,转身便朝积庆扑去。
大郎心中想逼退林婉容夺得画卷,看她败退便直取卷轴,不料她方向一转,大郎扑了空。积庆被林婉容吸食过阳气,本就体弱,见林婉容飞扑过来毫无招架之力。神情一呆没了意思。大郎扑空去卷起画轴,伸手一挥便手持。
积庆睁开双眼,恶狠狠的盯着大郎说道:“好你个道士,嘴上说的好听,夺我爱物,满口仁义道德。”声音阴阳怪气,举止妩媚,配上积庆外表直叫大郎汗毛直立。
“呔,贫道有心渡你出苦海,你非但不领情,还附身,当真是可恶。”大郎怒道,浑身灵气打开,运转六道之力包围大厅,戒备着林婉容。
“哼,你道童在我手上,你能奈我何,有本事杀了我,也叫这厮陪我,哈哈哈哈。”林婉容毫不畏惧,冷笑着看着大郎。
心中盘算,但自己不知怎么将林婉容的魂灵从积庆身上赶出,长久下去必定伤了积庆身体,到时候就晚了。“你莫冲动,先放了积庆有话好说。”大郎沉下脸呵道。
林婉容卷弄着鬓发,含情脉脉看着大郎,“不嘛,有本事你求我,嘻嘻。你若想要换回这男子,便拿王氏夫妻人头来换,哈哈。”语气一边,双眼盯着大郎背后的王氏,说罢也不顾大郎翻身从窗户越出。大郎见积庆在她手中,不可莽撞,只好有她逃跑。
大郎深吸一口气,收回灵力,屋中顿时回归安静。一干丫鬟杂役憋着呼吸不敢出声。大郎眉头深锁,转头看向王景氏道:“你将林婉容的遗体葬在何处?”
王景氏早已被吓得失了神志,木若呆鸡呓语不断。王香帆吓得失去重心跌坐在地,说道:“道长,我,我带你去,你要保我啊…”
“你阳寿未尽我不会害你,但你罪孽深重,只有恶报。”大郎说罢一把拽起王香帆,让他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