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祉祁寻着几遍都找不到,无奈看桌上的竹筒,倒些水将手中的花插进去,无力的瘫坐下来,呆呆看着出神,右手手肘靠着桌撑着脑袋,左手指尖扣着桌板看着花,嗅着香味渐渐困意上来,眼皮一沉睡过去。
翌日晨光透过窗栏打到乌祉祁脸上,屋外林中鸟叽喳的吵个不停,手臂酸麻身子抽搐惊醒过来,揉着太阳穴环视屋内,只有金色曼珠沙华在晨光下熠熠生辉,乌祉祁活动肩膀背脊,拿起竹筒喃喃自语:“难不成昨儿是我做梦?”
话音刚落,竹筒中的曼珠沙华顿时照射出刺眼金光,屋中犹如赤日般明亮,乌祉祁双眼吃痛一手捂住,待感觉不那样刺眼,缓缓眯起眼后定睛看到大郎赤色长衫倒在地上,乌祉祁惊得不知所什么,暗暗捏着自己大腿肉,确定不是做梦忙上去搀扶,将他平放到床上。
大郎哪哪都疼,缓缓睁开眼便看到乌祉祁的大眼,两人挨得如此近,连他睫毛都清晰可见。
“滌尘?”乌祉祁盯着看才缓缓问道,伸手拍拍他脸。
“你...你,我,这是哪?”大郎记忆还停留在昨日到了法雨寺,遇见住持后整个人晕过去什么事都不记得,看乌祉祁才问着。
“你不记得了?昨日见过住持你身上冷的厉害,我好容易扶你回厢房休息,结果你人就不见了。”乌祉祁摸着大郎手臂,体温倒是正常,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猛地抽回手,警惕的看着大郎:“你到底是人是鬼?”
“你见过大白天还有鬼出来吗?傻子。”大郎眼皮很重,全身也没有力气,小声回答着。
“那你怎么突然不见,屋中就剩下朵花,你这是戏法?”
“什么?我怎么就突然不见?”大郎听他说的有些奇妙,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
“就是朵金色的三瓣曼珠沙华。”
这次听仔细大郎知道定是心魔影响显出花灵叫乌祉祁看到,他看的笃定也不知道怎么圆谎,扯了身上厚厚被子还有床榻旁几大壶罐子,大郎原对他没有好感,见此不免有些感动,沙哑嗓子同他说:“那你信不信我?”
乌祉祁坐在床边,欲言又止心中思来想去才点点头。
“我要害你也得寻个由头对否?既然才相识也没有害你的理由,况你乃朝廷的人,害你实在划不来。”说着撑起身子倚在床角。
“我只想知道你是人是妖?”
“非人非妖非鬼。”
乌祉祁看大郎仍有些苍白的脸,自嘲一般笑着摇头。“凭直觉,自然是相信你。”
“那你信我,同我交个底,对我到底有何企图?”
乌祉祁看大郎直击重点,沉思片刻,决定向他坦白说出心中心事:“此事说来话长,约大半月前,我接到上头敕令,调查一宗命案,襄州一山民在某处山中发现地牢,牢中死一十八人,皆未满十岁孩童,凶手极其残忍,挖眼割舌捆在石柱上,当地居民人心惶惶,我们调查许久感觉是修道中人取魂祭祀,故而想找个道行高深的人替我们打入调查,这世间十二门派并非坚不可摧,我买通水教一管事欲塞人进去,所以一直在寻找有道行又能为我办事的人。”说着眉毛一挑看着大郎。
“一十八具,挖眼割舌头,这好像...”大郎听他说起,猛然记起黑白无常原先就在调查此事,但这是鬼王吸魂,尚且抓不到,神情一紧忙对乌祉祁道:“此事非是人为,你最好不好插手。”
“你知道什么是不是。”乌祉祁看大郎神情紧张,眉头深皱,况这事也才说给他便斩钉截铁告诉自己不要插手。
“你本事再大可能抓鬼否?”大郎盯着他,一字一句道。
乌祉祁看他不是开玩笑,本欲争辩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大郎看他如此,又道:“此事你莫要管,待我了结这边事自然会往襄州走一遭,你若惜命,便要懂进退。”
“你老实告诉你前因后果,我便不再追查,否则恕难从命。”乌祉祁突然扑过来,拉着大郎衣襟狠狠问,大郎身上力气全无,欲挣脱却发现不及他劲大。
“放开,让人看到成什么样子。”大郎气急耳根也红了,乌祉祁看他心头歪念,笑嘻嘻凑近,说道:“你知不知道,世间不光有男女之情,还有。”贴到大郎耳根后细语:“男男之情。”
大郎顿时脸红,被压制的可是自己,虽知道他唬着玩,万一真如他所言那岂不搭上自己,大郎调理内息,安耐心头暴动,缓缓道:“你想听,便是这般?”
乌祉祁松开衣襟,邪魅一笑起身去倒了两杯水,递了一杯过来,眉头一挑示意着。大郎左右任他宰割,况也是渴,接过水一饮而尽,说:“据我们推测那犯人是只先秦精气鬼,修炼已成鬼仙,你个凡胎肉身怎么抓他?人鬼殊途你莫要再插手还能全身而退。”
乌祉祁看大郎不像开玩笑,坐下后便不语,大郎喝罢随手将茶盏放在床头,又说:“你嫉恶如仇也要量力而行,谢你困厄之际援手,但许多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这样才能长寿。”说着翻开被子准备下床,乌祉祁不说话,看他下床伸手扶了把,大郎罢罢手,又道:“知道了你便下山去罢,上天给了你富贵又给了你机遇,莫要折在神鬼之事上。”
“那你能告诉我你究竟是何人?”
“我?我还是我。”
说完两人相视,渐渐笑了起来,乌祉祁道:“来都来了,我便散散心,回去便要往东京赶,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聚。”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有缘千里定会重逢。”
乌祉祁沉吟,从腰间解下佩玉,递给大郎说:“这是我满月时收的礼,他日你若有事可凭此来大理寺找我。”大郎觉得太贵重不肯收下,乌祉祁往他手中塞,道:“滌兄莫要推辞,就当是你帮我调查襄州一案的报酬。”
大郎摸着手中玉玦温润,成色极好,他当物什随手送人,不知是财大气粗还是诚心待人。看他这般大郎也不再推辞,将玉收到胸口衣袖中,便说:“我看你来这也多次,不知你可知哪儿有圣迹?”
“普陀?你可去西南方海角,传闻那儿是菩萨渡海上岸的地儿,还有岛南边竹林与海角边的潮音洞。”
这些都是岛上相传的点儿,但自从上岛心一直压抑,昨日被住持点中心魔,情、杀、贪三欲爆发,受业火天雷罡风洗礼,差些些折在这,若不是危机时刻二郎保护,两人化作花灵,否则魂飞魄散。
大郎心想可能还得通过住持堪得进入感应道场的法子。但现在仔细想想,昨日住持同自己说的那些话是何意?
“白云天碧波间,潮起潮落明暗中,寻不得看不得,只缘身在此山中。”大郎呢喃,旁乌祉祁听着说:“这背面有一蓝湖,湖水清澈反射上空呈碧色,你这碧波可能是那儿。”
“在湖边可能见海潮?”
“许是可以罢,我陪你去看看便知。”
左右没有其他线索,去瞧瞧也是好,大郎见自己又穿着血色长袍,只好请乌祉祁到外头稍等容自己换件衣衫。两人带着护卫从法雨寺背面下山,往岛中地质形成的蓝湖走去,大郎刚醒转过来身体虚得很,担心上虞镇民时间长药石无灵,故走的急。
走了约半个时辰,见镜面般宝蓝色湖倒影蓝天白云,如同蓝宝石镶嵌在满目绿意中,几人走进才窥得全貌,湖水大约半个人那般深,可以望见湖底沙石,湖面平静纵使清风拂过也带不起一丝涟漪。
“这蓝天白云倒是何意,不知潮起潮落明暗中,又是何解?”大郎看此景符合第一句话,只是第二句便摸不着头,乌祉祁看他提议四周看看,有无明暗黑白交错的,于是乎几人散开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