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郎双眼冒火恨不得挠死才舒心,一直以来都把大郎作为自己后盾,今天竟然倒戈偏帮宋哲威,一路上咒骂捶打,宋郅看大郎面色铁青怕他发火便低声怒道:“五哥儿,今日踏进宋家门,要不是宋家人,要不是宋家鬼,自己个想清楚。”大郎也气急,右手顺着狠狠拍了他屁股一巴掌,低声吼道:“老实些。”
“啊呀。”大郎这一巴掌打的不轻,五郎心中顿时五味成杂委屈至极,竟然抽泣起来。宋郅在前面引路,大郎见两旁花丛树下皆布家丁,不怀好意盯着,冷笑着看着宋郅背影,走了盏茶功夫将大郎带到偏房。大郎一进屋随手关门,宋郅听到声响正转过身来觉脖颈处剧痛,眼前漆黑闷哼声瘫倒在地。肩膀上的五郎扑腾的不老实,大郎随手又是一巴掌,打完后将他丢下揉着自己背脊,道:“你发什么疯,打的这般用力。”
五郎扑通一屁股摔倒地上发出声惨叫,正欲骂人看旁宋郅晕死又看大郎戏谑眼神,低声道:“为什么,难不成宋哲威给你什么好处了,你就要帮他?”
“说什么浑话,鬼差回禀找到积庆了,我总不能带着你大庭广众走罢,这才编了由头带你出来。且等着,外头布满眼线等我出去将窗外家丁打晕再走。”说罢隐匿身形穿墙出去。屋外头是低矮的冬青,两旁、墙角皆躲藏黑衣家丁,显然是怕五郎逃跑,大郎飘过去,电光火石将用手刀放倒几人,走到窗边敲了敲窗户纸,低声道:“开窗,可以了。”
五郎谨慎的打开条缝,见屋外横七竖八躺着黑衣家丁,又看不到大郎身影,小声问询:“大哥儿,你还在?”
大郎想着自己修罗隐身五郎的确看不到,撤去隐身站在窗前,五郎被大郎突然出现吓了跳,用力支起窗户,道:“我们怎么出去?”
大郎走过来狠狠捏了捏五郎脸颊的肉,说:“当然我带你出去,方才下手真狠,这笔账之后再跟你算。”说着松开手拎起五郎衣襟将他从屋里拉出来,拦腰抱起隐匿身形便朝墙角飞。大郎心里怕积庆伤重,所以脚下不断加速,在墙上如履平地,五郎被扛着险些惊叫,索性双手捂住嘴,瞪大眼愣是不出声。
两里路片刻便飞到,五郎朝前望去见四间半包庄园,四周田地种着些高粱,门口院内不少家丁持短棍把守,看样子要硬闯进去。于是寻了处隐蔽地放下五郎,附耳说道:“我先过去将人打晕,待会再过来。”说罢身形暴涨绕过高粱地朝院子飞去。
守门家丁只听得破空声,还未反应过来脖颈剧痛晕死过去,大郎隐匿着身形如同鬼魂般,对待这些助纣为虐的私卫大郎下手毫无怜悯,屋内鬼差听着响动飘出来,看自己司长收割着放倒一片,脚下踏着杳无音讯前来帮忙。
大郎得鬼差协助几个呼吸便将院子里家丁皆数放倒,鬼差不敢耽搁时间引着大郎往主屋走去,庄外五郎听得一阵响动后没了声响,仔细探出头谨慎靠近,看到家丁晕死便放下心踹开院门赶了进来。
大郎破开房门,见屋顶结满蜘蛛网,地上堆叠些麻袋,不少谷物从破洞散落出来,还有些稻草与酒坛,鬼差指着右手边道:“大爷,这边。”说完飘到门口眼神一变,回头看了眼不敢往前,大郎颦蹙大步向前用力踹开房门,一阵阴风扑面而来,又是熟悉是感觉。
强烈的阴风吹的大郎睁不开眼,只得运起灵力用衣袖挡着,吼道:“七爷八爷,何苦?”五郎刚进屋听见大郎吼声便撒腿跑来,还未靠近便被阴风扑倒在地,压制得动弹不得。
“勾魂。”
“散魄。”
“不要......”大郎怒吼着伸手扑了上去,黑白无常回身从袖中飞出道阴风劈去,大郎顾不得抵挡硬生生接下,身形凝滞闷哼声,这阴风震得五内灵力激荡。黑白无常争取片刻时间收下积庆魂灵,暗叹口气撤去阴风负手站在尸体旁。
大郎压制暴动的灵力,见黑白无常脚边的积庆没了魂魄顿时入坠冰窖站立不动,身后的五郎翻滚了几圈好容易缓过神来连滚带爬跑到积庆身旁,看他衣衫被鞭子撕成布条,皮肉上的伤痕好似叮满了蚂蟥,浑身上下打的没块好地。
白无常看大郎双眼悲凉,一时间不知如何说,只好给黑无常使眼色,黑无常收回打魂棒,走到大郎身旁,尴尬笑道:“真是巧,今日又碰到...”还未说完嘴角抽搐几下,白无常心道这呆子就不能说其他的,眼下更是尴尬了。
五郎趴在积庆尸体旁抽泣,好似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说好要一起去汴京。”白无常只好蹲下来拍着五郎肩膀,道:“你要怨就怨上天,人之生死我们做不了主,帮不上你。”
“八爷,我求你,把他的魂灵留下。”大郎紧握双拳自觉胸腔内心痛,这是种从来没有的感觉,一种失去的痛苦。白无常对着五郎叹了口气,起身看着大郎双眼,摇摇头。
黑无常说道:“你要他魂灵又有何用?生死薄上书时辰,纵使神王也难改。”大郎叹口气,突然身形暴涨瞬间移动到白无常身后,伸手便套向他腰间束魂袋,白无常不知大郎如此大胆,直接夺取积庆魂灵。
奈何大郎先发制人,毫无防备夺了束魂袋,拎起五郎退到墙角,说道:“即便白费功夫,我也要尽力一试。”
“你,莫不是想用还阳术,糊涂,糊涂啊。”白无常听大郎意思便明白,捶胸顿足骂道。
“大郎,且不论你还没生卷,即便有,随意更改生死可是要遭天谴的,你一生修为付之一炬。”黑无常眉头深锁怕大郎做错路万劫不复。
大郎低头看了眼手中漆黑束魂袋,转头看五郎悲切眼神,道:“世人卑微蝼蚁,却有真情。”说完周身灵力暴起震退五郎,冥河水声滔滔不绝,黑白无常见大郎动真格脸色一冷,唤出打魂棒虚幻身形左右夹击。大郎右手将束魂袋塞进衣襟,木灵波动从脚下挥舞出无数藤蔓,朝四面八方打去。
黑白无常见不能近身连连后退躲闪,大郎挥动披帛灵力凝结成刃朝屋顶劈去,灵刃锋利无比沿顶梁切开,屋顶没了承重梁轰的倒塌,五郎连连躲到桌底护住脑袋,大郎操纵木灵朝黑白无常卷去,两人运起打魂棒劈斩却发现藤蔓无穷无尽。大郎拖住黑白无常飘飘然往半空飞去,右手一拍净月光,取出离别与锢魂令。
“幽幽冥土,万骨凋零,尔之生死,主宰由我。”
大郎双手结印,周身现轮回之门,黑白无常挡着木灵破口大骂,五郎抬头见轮回之门汇聚五色光芒,突然朝天射出道白光,巨大光柱笔直朝空中圆月射去,之后便没有回应。
“混蛋凭你道行怎么可能使得了还阳术,快滚下来别再执迷不悟。”白无常心底也是来气,朝天大骂,手上灵力亦是暴动,挥出道冥刃直接将木灵打散,朝黑无常对视眼也朝半空飞去。
大郎见此仍是不死心,手上再次结印,念动咒语,这次轮回之门毫无反应,“怎么,连你也不帮我。”大郎转身朝轮回之门咆哮,挥动披帛三途川从半空流淌而来,五郎抬头见如海潮连天,铁狗铜蛇皆从河水中探头朝黑白无常低嘶。
“夺魂阴风。”白无常双手衣袖喷出两道阴风笔直朝大郎射去,大郎面无表情,整个人沉入三途川,阴风吹动浪涛翻涌不止,却无法将三途川击穿,亦打不到水底下的大郎。
“若是没有来到阳间,积庆也许不会遇见我,若不遇见我,他也不会枉死。”大郎喃喃自语,蜷缩着沉到水中,心中的黑暗开始攒动,负面情绪渐渐占据大脑。三途河川镇压的千万恶童感受到阴鸷力量,纷纷睁开眼往大郎游来。
此时宋哲威接到小厮报告大郎与五郎早已打晕宋郅往庄园而去,连忙召集家丁仆役拿着家伙事马不停止赶来,却看到满月下半空中漂浮着一条大河,众人震惊以为幻觉,掐着大腿皮肉,“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嘿嘿,你守着清规戒律到头来连个凡人也救不了,当真是无用至极。”
“虽有冥府官职,到头来一身的能耐只能逞强。”
“将你的魂灵交给我,让你知道,什么是力量。”大郎识海中突然涌现出各种声不断蛊惑,只好守住清明不能被心魔有可乘之机,“凭你是救不了他,放下戒心让我来。”
大郎低头看怀中束魂袋,用力咬住舌尖疼痛让自己清醒,“以我之力,幽幽冥土,万骨凋零!”仰天咆哮,卷起无尽浪涛,黑白无常见三途川水雾不断凝结,四面八方不断有邪魔之力涌来,吼道:“混蛋,怎么引动了魔气?”
黑无常赶紧低飞看到残垣中的五郎,还未待他反应过来拎起衣领便往外沿飞,大声喝道:“大郎心魔爆发就要入魔,你躲远些,我们顾不得你了。”
“大哥儿,大哥儿,七爷你想想办法救救他。”五郎知道大郎原本心魔深种,眼看着爆发急着仰头大声对黑无常说。
“我又啥办法,你们越地怎么会有如此浓厚魔气?他原本心怀怨气,这下怨气引动心魔,有勾动魔气,不知会生出什么变故,眼下四面八法的魔气不断汇聚,想必片刻他会化身恶报果身像,到时候凭我和老谢现在的灵力根本镇压不了他。”黑无常来不及解释,飞出十余丈放下五郎转身便要往白无常身边赶。
“魔气?”五郎喃喃自语,突然想到什么,对急飞的黑无常吼道:“越州自古布有大禹的七星天罡阵。”
“什么?”黑无常听到五郎吼声,惊讶的朝天破口大骂:“格老子。”便又折返飞下来。
“你说清楚,大禹的什么阵法?”黑无常落到五郎面前抓住他双肩不断摇晃,吼道。五郎觉得自己满脸都是黑无常的唾沫,嫌弃的别过头,奋力挣开黑无常道:“七爷,你放开听我讲。”
黑无常强按心中躁动,深吸口气松开手,五郎道:“相传大禹东巡见越地邪魔泛滥危害众生,看府城七星相应,便在城中亭山、龙山、蕺山、塔山、府山、梅山、会稽山顶建造宝塔,与天上七星遥相呼应以此镇压,你说的魔气,怕是这七处宝塔年久失修邪魔外溢出来罢。”
“这样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完了完了眼下大郎被心魔蛊惑引动城里魔气,不行,不行,只能搬救兵,待会我要引动黄泉之门引阴兵开道,你开了鬼眼怕阴气入体,快找个地方躲起来。”说罢紧甩衣袖卷起阴风将大郎往树林中卷。
白无常见黑无常去了这样久,看半空中的三途川风卷残云浪滔天,却还未真正爆发,心头着急拂袖便飞身下来找寻,看到黑无常挥退五郎赶忙过去,道:“老范,快些同我上去镇压,不然大郎心魔爆发估计是场恶斗。”
“不是恶斗,根本打不过他,方才五郎说着越州城布有大禹镇压邪魔的封印,你看空中一丝一缕,皆是封印中溢出的魔气,眼下只有唤来日夜游神与钟馗,大家联手才有可能镇压他。”黑无常看白无常责怪,面带苦涩将事情讲给他听,白无常听罢眉头深锁,一跺脚道:“那快些动手,我看大郎魔气汇聚差不多了。”
“唉,天意啊,你看。”黑无常见半空中一只巨手从三途河川上伸出,携庞大威压席卷周边,枝叶草木皆被吹得零落,眼见生机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