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男子是天上白虎监兵神君座下西方奎木狼星君,想来胆敢与披香殿侍女私通,又敢掠了唐三藏,能如此嚣张证明他也不是吃素的。五郎脑袋嗡嗡作响,虽鬼卒提醒天庭定会震怒追查,不料来人如此之快,这奎木狼仅凭大郎残留的味道便找到自己,只是不知道他要找的人早化作花苞。
五郎见两人针锋相对且都来势汹汹,索性就地装晕过去免得惹他们注意,看看动静再说。奎木狼此番下界抓人,面对母夜叉挑衅,心中骂着小娘皮居心裹测,定有图谋,否则何必兴师动众。于是面色平静,道:“哼,老子哪抓了唐僧也仅仅被罚为老君烧火罢了,就是失手错杀这小子,顶多受几天罚,不日便能官复原职。”说罢瞥了眼五郎,见他晕倒在地眼皮却微微挑动,心中顿时来了气转身过来一把拎起,使劲晃了晃,语气不善道:“你以为装晕能骗得了我们?老子再问你一遍,曼珠沙华躲在何处?”
母夜叉双手抱胸,只静静看着,五郎眯着眼睛偷偷看眼,不料奎木狼目光如炬仿佛早已看穿一切,扬着嘴角死死盯着自己,五郎更加紧张心脏砰砰跳的更加厉害。
“哼,你这凡人,这些个伎俩都是玩剩下的。”奎木狼凑近五郎,虽夜色漆黑,仍可见他面若冠玉,相貌堂堂,心头忽觉不爽,张开血盆大口便往五郎锁骨咬去。五郎闭着眼睛强迫自己放缓呼吸,奎木狼身上独有的男性味道愈发清晰,正想着他会拿自己如何,右肩胛好似碰到什么冰凉之物,随即便剧痛不已,疼的猛然张开双眼惨叫不已。
奎木狼见手中的人不再装晕,左手拇指拭去嘴角鲜血,低头看了看指腹上殷红,道:“别以为神仙都是庙里塑像,整日慈悲样儿,老子的耐心也是有限的,懂吗?”
五郎吃痛不已,忍住眼角泪花低头往肩胛看去,两道鲜红的牙印引得鲜血直往外冒,抬头又看他双目嗜血,暗道怎么天庭的星君竟然如此残暴。
“哼,奎木狼,你这幅油腻样,当真没半分威严,怪不得问不出有用的。”说完环胸的手突然往背后一掏,银光一闪便飞扑过来。奎木狼眉头一挑,抓着五郎一转身,左手上多了把狼牙铜锤,抡着便往母夜叉罩面打去。
母夜叉知道奎木狼定不会袖手旁观让自己沾染五郎分毫,冷笑着双刃抵挡住铜锤奋力一击,闪身后退,手上双短剑耍过个剑花,又收回到背后,冷冷看着奎木狼不说话。
奎木狼知道这母夜叉不会眼巴巴看着,不过低头看五郎心惊胆寒样,心头想这番吓吓他也好,摇身一变褪去农夫样显出原身。狼群忽然抬头“嗷呜”嚎叫,五郎被突如其来的狼嚎吓了跳,待到抬头看奎木狼时,发现他变了个模样:威风凛凛,斜披淡黄袍帐,周身氤氲,赤目炯炯摄人心魄。低头对视便让人心生胆寒,奎木狼见震慑住五郎,邪魅一笑,凑近到咫尺之间,对着五郎道:“冥府众人笃信因果不沾杀业,可老子偏爱这血腥事儿,你且说曼殊沙华去了哪儿,兴许老子不开心,放你离去。”
“那...那一日大哥对天一站,精疲力尽化作真身,被馗爷收了带往冥府去了,星君要寻也得去冥府吧!”五郎对着他双目,结结巴巴说着诳语,不敢将花苞之事告知他。
奎木狼抬头松开五郎衣襟,哼哼着对母夜叉道:“这厮的话老子不信,不过冥府那杆子人的话,同样信不得。”
“玉帝传泰山府君问话,府君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曼珠沙华若是躲在人间,定要寻个僻静地调养,若是躲在冥府,还得问问钟馗吧。”母夜叉望了眼五郎,觉着这凡人虽会骗人,但明知面前的是天上神仙,总不至于诓自己,故而想着如何下到冥府去。
五郎见两人正思索着,看样子信了自己几分话,心头刚落下悬石,又听奎木狼道:“此事与这厮脱不了干系,索性老子带他去酆都,想办法进到黄泉路,当面与钟馗对峙,若是哪方说了谎,这事就可以交差了。”
“哼,要带也是我带着去,你生性暴虐,说不定半路便将他生吞活剥,到时候连个人证都没,怎么与冥府那杆子人辩驳。”说着身形恍惚,直接闪身到奎木狼面前,伸手抓向五郎。奎木狼知道母夜叉不会让自己安稳,手下留着一招,看她动手,左手结出咒印,一道雷咒便往她落脚打去,两道银光划过,雷电被双剑切割粉碎,顺势朝奎木狼左肩劈来。
奎木狼心觉五郎碍事,一把将他扔到狼群中,道:“小的们,给老子看好了,若是不老实,就狠狠的咬,只要留口气。”狼群得令,龇牙咧嘴将五郎团团围住,几十匹狼凶神恶煞,五郎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双手抱头蜷缩着,深怕惹到这些个爷。
母夜叉见奎木狼将五郎扔了出去,刀锋一转朝他双目刺去,“叮叮”两声,双刃被铜锤挡住,母夜叉嘴角一扬,身影突然溃败消散,真身速度暴涨朝狼群掠去。奎木狼见她如此,冷笑着从衣袖中取出一方漆器木盒,朝着母夜叉轻轻一吹,木盒中扬起阵金灿灿粉尘,席卷着弥漫过去。
母夜叉分了身影迷惑奎木狼,就是为了伺机带走五郎,可是面前狼群二话不说直朝自己扑来,为了不被纠缠便加快身形躲避。突然头皮一麻,暗道不好,于是借力单手撑地飞身跃上屋顶,刚稳定身形便看到底下一阵金风刮过,正想着如何之时,背后一只金沙手扬起重重拍落,母夜叉抵御不及便被硬生生压制。
奎木狼不愿与母夜叉过多纠缠,走到五郎旁一把抓住,对着脚边狼群命令道:“小的们,且看住她,若是她挣脱出来,便往死里整。”说完拎着五郎进到屋内,看赤兔嘶鸣着警惕自己,冷笑着一掌往旁墙上打去。五郎见那厚厚青石板堆砌的墙壁顿时土崩瓦解,还未理清便被扔上马背。
“你且听好,若是不想你背上的人被老子活活整死,便好好跑。”奎木狼红着眼睛对赤兔说,说罢也翻身上马,将五郎钳制在怀,拉起缰绳便让赤兔从倒坍的屋墙走。
母夜叉被奎木狼的金砂妖风制住,紧闭双眼深怕金砂眯进眼睛,右手吃力的往左手上摸去,摸到无名指上一枚银色指环,低念几句咒语,整个人突然爆炸开,血肉如同千万针刺突破金砂,朝四面八方射去,狼群顿时一阵呜咽声,纷纷被爆炸的血肉刺穿身体。金砂失去目标散落下来。四散的血肉不断蠕动起来,缓缓从院中央聚拢过来,相互结合修复,两盏茶功夫,母夜叉便恢复原状。
“哼,看你们哪里跑。”
五郎如同羔羊般蜷缩在奎木狼怀中,赤兔从义庄出来,沿着旁竹林小道笔直往下冲,震得五郎不得不抓紧他的腰身免得坠马。奎木狼见怀中的人谨慎着,手中缰绳不自觉收紧,赤兔得令便跑的稳当了些。
“方才你话也就骗骗母夜叉那憨货,别以为捂着衣襟我便察觉不了,他,在你怀中吧。”奎木狼手中感觉赤兔跑的安稳了,便低着声对怀中五郎说。五郎听他说怀中之物,不自觉松了环抱的手,刚松开便觉不妙,抬头见他戏谑的眼神,便知道此时说什么都不管用了,只得承认:“不错,大哥的确在我怀中。”
“很好,老子说过,别试图诓骗,你既然明知故犯,即便此刻把你扔下马去摔死,这孽障也算不得老子头上。”奎木狼轻点头,心想果然不出所料,已自己对曼珠沙华的了解,怎么会让钟馗带回冥府。
五郎惶恐,只相处片刻已知他暴虐,心头道只怕万事休已。
“你可知他现在处境?本就不是冥府的人,没有名分却占了职位,又不在天庭名册中,自然无人敢帮他,你瞧老子凶狠,若是把你和他交给那母夜叉,当真死的不能再死。”奎木狼不再吓唬五郎,耐心说道:“眼下泰山府君与酆都大帝把他大闹凡间之事摘的干干净净,你若真的为他好,便将他交给我,好歹能落下全尸,若是落到母夜叉手里,她新仇旧恨一起算上,恨不得把曼珠沙华挫骨扬灰。”
“星...星君,你与大哥到底有何关系?”五郎听得出来,奎木狼倒与大郎有几分情面,不过以他性子,真话假话还不一定。
奎木狼想了想,看着前方,悠悠说道:“老子虽占了百花羞一十三年,但与她前世到底是相好,死后托了关系,轮了个好去处。说到底,老子算欠他两个人情。”当年唐僧西行,在宝象国解救了百花羞,但人之寿命终有尽时,奎木狼虽是强占,但也是情深义重,连她身后,还托了关系,那所托之人,便是曼珠沙华两兄弟。
五郎默不作声,这种事只怕冥府人才晓得,自己何以分辨。奎木狼见他不说话,便专心骑马,直到天亮时分,才苏州城外,两人寻了处山涧稍作歇息,放马吃草,打算进了苏州城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