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院中,还未走进便发觉集会好不热闹,人头攒动连呵出的暖气笼罩院中都不觉寒冷,皇甫轻离与乌羽莎挽着手款步而来,见着相熟的娘子相互合掌道安好,刚说几句便听得小厮通报“县主驾到。”众人顿时收了声音,脸色肃穆整理了衣冠,自觉让出条路,男女各站一边等着县主驾临。
荣安县主乃是定王幼女,甚得定王与皇帝疼爱,虽仅受封县主,只待来日便会晋封郡主,身份贵重品貌端正,也是几大家心中未来儿媳人选。
县主在依仗簇拥下款款而来,着身水天碧绣红梅长裘,一抹水色袄裙配着翠玉掐金丝绿梅簪显得格外别致,正应着寒雪梅花之景。脸上略施粉黛点绛唇,额间饰梅花形珍珠花钿,莲步轻舞而来便是众人焦点。“县主安好!”男者作揖女者欠身行礼问安,县主微微一笑点点头,道:“诸位不必客气,今日约着聚聚,随意些罢。”声音婉转清澈,好似春日黄雀,此等女子完美地往人羞愧让人心生敬慕。
说罢缓缓走到中央,众人便围拢过来,些相熟攀关系的纷纷上来搭话,皇甫轻离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乌羽莎拉着挤出人群,转身看着水泄不通的人两人四目相对噗嗤一笑,小跑着往旁边躲。
“阿离娘子,怎得也躲了过来?”乌祉祁不知从哪儿冒出来,闪身到了皇甫轻离与乌羽莎背后,两人正说着话被他吓得惊叫声,捂着胸口连连拍着。
“你属鬼啊!!”皇甫轻离后退步嫌弃的看着他,乌羽莎双手叉腰倒是先埋怨起来,过去狠狠朝他臂膀拍打几下,又道:“仁表哥儿呢?你又把他丢下了。”
“难能啊,喏,不是在那。”乌祉祁表示很无辜,笑嘻嘻指着县主,皇甫轻离垫着脚望去,那荣安县主竟与自家大哥有说有笑的,时不时与周围人一同吟着诗。“大哥儿什么时候同县主关系这般亲密了?”皇甫轻离惊得脱口而出怀疑的看着乌祉祁,连乌羽莎都瞪大了眼睛看了又看。
“你两不在京中数月自是不清,中秋宫宴之时定王见仁表哥儿仪表堂堂温文尔雅,向你爹爹谈及儿女之事,两人虽未许下,但无意间也为两人牵线,可能缘分注定,眼下两人相处还挺融洽。”乌祉祁比乌羽莎早些时日回来,便早早听说了这些事,皇甫轻离听罢倒也觉得不奇怪,京中圈子便只有一点,兜兜转转都是知道的。
乌羽莎挽着皇甫轻离小声说道:“看来皇甫家好事将近。”
“是了,阿离娘子或许可以考虑好事成双。”乌祉祁冷不丁说了句,顽皮得指了指自己。
“哥,你这人忒厌了,日日花丛游戏也就算了还想祸害阿离。”乌羽莎没好气说了句,挡在皇甫轻离前嫌弃的让乌祉祁好离去了。
“这没良心的,亏得哥派人去找大夫给你那小白脸治病哩。”乌祉祁倒是不怕妹妹生气,说罢便挨了乌羽莎几记粉拳。
“呦,阿离娘子莎莎娘子倒是悠闲。”陈金月又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三人面前,此时倒是没有跟着方才三位娘子,但身后竟换了个黑脸干瘦的中年男子,一身灰白长袍盖着不知具体相貌。“呦,祁郎君也在,可是安好?”看到两人身后的乌祉祁,突然眼前一亮,妩媚的欠身施礼。
乌祉祁虽对陈金月无感,收起脸上笑容,出于礼仪只便抱拳回礼:“月娘子安好。”
“前几日爹爹寻得位高人,今日众赏雪吟诗好生乏味,妾身便请了这位大师一同前来凑凑热闹。”说着站到乌祉祁面前为三人引荐,又道:“大师乃是钟鼎山的高人,寻常不出来走动的,呵嗯。”说着骄傲的掩嘴笑着看向皇甫轻离。
“钟鼎山?可是传闻中地之首位,云霄钟鼎山?”乌祉祁本不想扯进女人间的事,但听是钟鼎山,顿时一震,眼神一沉正色道。
那中年男子听得有人唤出师门眼神一亮,微微抬起头,双手负手而立对上乌祉祁双眼:“想不到京中年轻的郎君里竟然有知修行世界事的,少见少见。”说罢身形一动出现到乌祉祁身后,伸手擒住他左手手腕,眯着眼丹田运起灵力细细查看。
乌祉祁毫无防备被他擒着手,顿时心下大惊,压下怒意眉头深皱,喉结滚动低声道:“道长何意?”
男子松开乌祉祁手,哈哈笑着摘下头罩松开长袍,露出里头一身黑底银线云纹道袍,才见其相貌:双眼低沉脸色难看,年龄未过半百头发却黑白参半,挽着道士髻已黑檀木束发,不觉正气凛然反而有些阴鹜。乌祉祁低头看了看被捏地通红的手边揉边道:“不知道长何意?”
“哼,吐纳呼吸,原以为有些底子,却也是略懂皮毛。”男子睥睨的看着乌祉祁,浑厚的声音引得前头荣安县主注意。
皇甫城看着陈金月带着个陌生男子又围着自己妹妹转悠,眉头轻皱,侧过头与县主说了几句,便一同走了过来。“月娘子带了新人来也不与咱们介绍介绍?”皇甫城走近,对着男子微笑点头,转向陈金月。
“县主,城郎君。”陈金月心底本就计划引得众人瞩目,眼下县主都引过来了,便微微欠身,道:“这位是钟鼎山的定虚道长,此番下山到京中游历,恰逢县主集会,便邀了道长来凑凑热闹,想来县主不会责怪吧。”说着掩着嘴轻笑,眼神对着皇甫城温柔一瞥,转过头对着乌祉祁道:“京中常道祁郎君见多识广,素来好奇能异士,今日有幸,也好向道长多问询问询。”
“听闻前些时日祁公子游历江南,可有碰到一修为高强的年轻男子?”定虚黑着脸孔低着眼看着乌祉祁,脸上肌肉微微抽搐着。
“道长可否说具体些?”乌祉祁对定虚全无半分好意,听他说着心里忽然想起大郎,不过面不改色依着他说。
“滌尘!”定虚嘴角微扯,咬牙切齿道。
众人听得名字皆茫然不知,乌祉祁心底噗通声,快跳了几拍,皇甫轻离眼神一惊,手上握着乌羽莎的手也紧了。
“呵呵,不知道长怎认识这位滌尘,可是贵派小徒?”乌祉祁心里有些警惕,脸色不改顺着他话说下去。
“放屁,此人杀孽无数,乃十恶不赦之人,怎会是门中子弟。”定虚环视众人,将视线落在乌祉祁身上,又道:“听闻他躲在京中,贫道追拿至此,若祁郎君知道些什么,还烦请告知。”
“是了,若是真有这等嗜血如麻的恶人,定告知道长缉拿,维护京中安定。”乌祉祁虚与委蛇,抱拳说道。
定虚见他这般转过头对荣安县主说道:“今日贫道与诸位有缘,既是集会,便耍些乐子与诸位娱乐。”众人乃是大家娘子郎君,鲜有机会出门,更别说遇着江湖中人,听定虚说要展示绝技,便都欢呼着慢慢聚拢过来,三三两两聚着小声议论着。
只瞧定虚嘴角微笑,右手伸进左衣袖中,一会掏出件七寸长漆黑小短剑,剑身锈迹斑斑看着极为普通,众人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看着。忽,一阵破空声,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那短剑嗖的声飞到头顶,以剑柄为中心旋转一圈,顿时化作千百柄小剑,呼啸着朝四面八方射去。
“诛仙剑阵。”定虚默念几句,猛然呵道。
漆黑小剑停滞在空中,顿时迸发出耀眼光芒,众人忍不住用手遮挡强光,待到强光退去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立背后冷汗不止,放眼望去雪地上遍布血迹斑斑的短剑,在雪地映衬下格外阴森恐怖,北风刮过扬起阵阵低鸣,好似冤魂索命般。
定虚看众人害怕的神情,心中自是得意,自顾自走到梅花树下折了根枝条,朝阵中扔去,“嗖嗖嗖”插在雪地上的剑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蹿起,刀光剑影过后,那枝条在半空中被切得像葱末般细微,洋洋洒洒飘落下来。
“嘶...”众人见状倒吸口冷气,不自觉往后退抱成团,深怕不小心迈错了步踏入剑阵,便如同那梅枝般。定虚满意的看着众人,转头看向陈金月,陈金月则得意的瞟了眼皇甫轻离。
“好生厉害啊...”
“太吓人了...”
定虚深吸口气手上打出几法印,雪地上小剑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只余下半空中那柄,“嗖”的声飞回到定虚手中。
乌祉祁眼神清冷看着陈金月与定虚,陈金月对上乌祉祁眼神,娇笑着大声道:“祁郎君,道长仙法可是厉害,不知走南闯北可否见过?”
荣安县主轻拍手掌缓步走到乌祉祁与皇甫轻离旁,对定虚道:“道长仙法高深莫测,今日一观三生有幸,明日妾身在府内设宴,不知道长可得空?”
“有空有空,县主相邀道长定是有空。”定虚正要抱拳推辞,不料陈金月闪身到了皇甫轻离前,大声说道,惹得定虚与荣安蹙眉。
荣安尴尬的笑了笑,看向定虚。定虚本不欲同皇亲国戚攀扯关系,这下骑虎难下,若是再推辞,不仅荣安县主这,连陈家也会记恨上,只好点点头,道:“既然县主诚邀,贫道再推辞便是不识抬举,那便定下了。”
“县主邀请,明日我会接着道长一同前来。”陈金月丝毫不客气,掩嘴笑着又插话进来。
“不必麻烦月娘子,明日妾身安排妥当,不叫道长奔波。”说着轻笑,引着定虚往亭中一叙。
乌羽莎见陈金月好生不要脸,贴着想攀县主,却不料贴了冷屁股,轻哼声拉着皇甫轻离往旁去:“我就是见不得她那轻狂样儿,还以为道长是她家不成。”说着话声音还挺大,旁还未散去的郎君娘子听了,皆笑着指指点点。
乌祉祁同皇甫城使了眼色,两人默契般离开人群,寻着僻静地说话去了。
此时,皇宫某处院落。两位童颜鹤发的老者正在雪中打坐,忽然同时张开双眼起身:“哼,这京中很久没有修道者了。”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