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玖这边方才郁闷，当郑家栋看到抓着楚凌珹衣衫不妨的楚月，内心已经涌起了惊涛骇浪。
只见郑家栋从怀中取了一枚玉佩，递给了楚月，楚月等着大眼睛，看着郑家栋：“我娘说过，陌生人给的东西，没有她允许是不能要的。”
郑家栋看向林玖：“我这个做舅舅的应该不算陌生人吧！”
“舅舅？”楚月一脸疑惑。
“诶！”郑家栋连忙应声道，虽说这几年他着实是长了一头，但依旧还是孩子心性。
此时的林玖算是明白了郑家栋心里在想什么，一脸无语地看着这郑家栋这半大的孩子，一脸无奈地说道：“上次我们见面应当是两个月前，就两个月的时间，孩子就这么大了？”
郑家栋苦口婆心地说道：“先生说了，这种事情不和礼数，若要生儿育女得明媒正娶才行。”
此时的林玖算是明白了普及生理卫生知识的重要性，郑家栋这样错误的理解当个笑话就好，若是换做一个小女孩儿被莫名其妙地看了金鱼，那就糟糕了。
林玖一下敲在了郑家栋的脑袋上：“这是你楚师买来……”
话到此处，林玖下意识地看着楚月那天真的容貌，继续说道：“这是你楚师寻来的女儿，万水千山，能有这样的缘分，可谓之天赐。”
楚月本来昏暗的眼神之中忽然出现了些许光亮，林玖不知道这孩子是否听出了自己这话中的意思，但有些事情，能够晚一些明白，总是要好得多，童年终究要阳光一些才好。
不过，郑家栋还是将玉佩塞到了楚月的手中：“不管怎样，这就当做是我的见面礼，以后同在一个屋檐下，礼多人不怪。”
“你想要跟我们去离县？”林玖有些惊讶地问道：“郑奶奶她忍心你离开？”
郑家栋摇头道：“并非是我要随你们离开，而是楚月会跟着我暂时留在云州，你们不会想着要带这么小的孩子去过五关斩六将吧！”
《三国演义》林玖假托神仙之名，让市井小民闲暇之时有多了些谈资，她已经将到了官渡之战前，新出的过五关斩六将，已经被桂香楼编成了戏曲。
依靠着这个，林玖已经有把楚大才子的名声压下去的迹象。
林玖看向楚凌珹，事实却如郑家栋所言，这一路上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妖魔鬼怪，若真带着这孩子上路，那还真有些不太方便。
楚凌珹蹲了下来与楚月平视：“我会暂时离开一段时日，你如何选择？”
楚月死死地拽住楚凌珹的衣角，已经带上了一丝雾气的眼睛已经个回答了楚凌珹的话。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才从一个糟糕的环境脱离，唯一信任的人却要离开，楚月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那事先说好了，这路上可不比你呆在原来的家里要来得好，你需得自立才行！”楚凌珹正色道。
楚月认真地点了点头，郑家栋在林玖的示意之下，引着楚月去书院内，并找来院内叶三娘送来的侍女，给小楚月洗澡更衣。
看着两孩子的背影楚凌珹忽然开口道：“你可知云宁两州府最大的粮商是谁？”
“曾家经营钱庄，还有一些奢侈品，卫家专注于这一亩三分地，而金家的产业在于矿场盐田，最大的粮商是谁我还真不知道。”
当林玖说完这番话之后，看向面容逐渐变得严肃起来的楚凌珹，心中不禁咯噔一下。
“不会告诉我，最大的粮商是严家吧！”林玖开口道。
楚凌珹不禁摇头：“你与严家做了那么久的对手，居然还不清楚他们的底细，这还真是有些让人失望。”
楚凌珹看着林玖一脸不忿之色，继续说道：“其实这也不怪你，严家早年的产业地区是在绸缎庄和酒楼之上，就在去年，唐王将为朝廷收粮的资格给了严家，这才有了如今的态势。”
“还真是野火烧不尽啊，这些大家族就是有这个好处，东方不亮西方亮。”林玖叹了口气道。
忽然，林玖心里一惊问道：“你在这个时候提起严家，别忘了，你现在可不是云州知府，甚至还是戴罪之身，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寻这个麻烦。”
楚凌珹正色道：“有些事情我可以视而不见，他可以借着官家名义以公肥私，但在这个时候哄抬粮价，我就要让他们知道，什么事情做不得。”
“你不会是想要动用那块金牌吧！”林玖看着义愤填膺地楚凌珹：“若你真的有那样的想法，还是去与洪公公，甚至你那位姓白的兄弟商量一下再说，别的人你可以得罪，但……”
“我知道，以洪公公赐予金牌的时机，应当是陛下提醒我，这事情一定要行只隐秘，可是有些事情，我一定得亲手去弥补。”楚凌珹并没有退缩好的意思。
林玖看着倔强无比的楚凌珹，心思飞转，用金牌自然能够让严家妥协，但这似乎也意味着楚凌珹连皇帝最后一丝信任也失去了。
若真是那样的话，那楚凌珹此生将再无翻身之日。
“与其那样做，还不如我去趟严家！”林玖开口说道。
楚凌珹沉思了片刻之后说道：“不可能，就算你能够给予和那肥皂甚至是火铳一样的秘方，严家也不会轻易和你妥协，他们现在要的不是赚钱的法子，是想要被你落下的颜面。”
“面子嘛，给他们就好了，然后再争取一个在商言商的机会，若是那时候他耍在商言政的流氓，我再动用你这个底牌也不迟，不过那时候我们可真得做好亡命天涯的准备。”
楚凌珹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我似乎又给你添麻烦了。”
林玖拍着楚凌珹的肩膀说意味深长地说道：“老楚啊，我们现在是同一个壕沟的战友，出了事情一起扛，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说来在前世，林玖可没少给自己的手下擦屁股，通常在战后她就会用那些事情狠狠数落手下。
那效果也是立竿见影，林玖成功成为了他们言语中的魔鬼。
楚凌珹拍去了林玖的手开口说道：“女人要有女人的样子。”
“女人的样子？”林玖伸出手来勾住了楚凌珹的下巴：“这样你觉得如何？”
看着楚凌珹那张越来越冷的脸，林玖收回了手，嘿嘿一笑道：“这世事如此艰难，总要笑着面对才行。”
其实，我是想要你把我当成是真正的男人相处，而非是兄弟亲友，楚凌珹在心中默默想到。
若是之前，作为门下侍郎，这句话他还能够说出口，但如今这话何时能够说出口，那只有天知道了。
骏马嘶鸣，白水笙来的时候，可谓是戛然一身，颇有一种千里走单骑的味道，不过这归去的时候，正式用上了御史钦差的阵仗与洪公公一同回宫。
楚凌珹前来送行，不知送的是白水笙还是洪通。
从书院那日之后，白水笙没有再寻过楚凌珹这位老友，按在林玖的说法，那就是这二位恐怕走向了两条平行线，永远不可能有相同的结果。
十里亭，车马已现，洪公公已经看到了楚凌珹，让车队停下，而后自己独自走向了楚凌珹。
“洪爷爷……”当楚凌珹唤出这一声之后林玖顿时愣在了当场。
洪通也是一愣，但随即笑道：“有好久没有听到你这样称呼我了，这让我忽然想起了先皇在世之时。”
“那时候我被先皇养在宫中，若非是您对我的照顾，以我那时候的性子，是否能够长大都还是未知之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