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和煦,明媚的春光照在大地上,万物呈现一片生机,林子里的泥土夹杂着清新的气味,草叶慢慢的探头,人行道两旁的树木也偷偷披上了绿裳。
肖沉予疾步走在哈佛的校园里,想着今天的也该是纽曼收网的时候了。
一堆毫不起眼被人打包出售的烂摊子,被她孤注一掷的剥离出售,还不到三个月,在业界眼中只值十八个亿的纽曼,最终交易额三十一亿。
毫无疑问,肖沉予又打了一场漂亮的战争。
手机的微信提示声打断了她的想法,来电显示上申二狗三个大字异常醒目。
“喂?”
“辛西娅,你现在在哪里?”
肖沉予往四周看了一眼,“我现在在纪念礼堂,怎么了?”
“我立马过来找你,你别离开。”
申夜说完就挂了电话,肖沉予实在不知道这个人又犯什么神经,但是还在站在了原地等他。
校园里人来人往,路过的人都知道辛西娅在这里等谁,毕竟能让辛西娅这样美丽又聪明的女孩子等待的人,只有那么一位。
在外人眼里,辛西娅和奥斯汀是最般配的一对,尽管奥斯汀处处留情,辛西娅对他却还是一往情深,这是多么令人感动啊。
找到肖沉予的申夜紧紧的把她抱进了怀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落了一滴眼泪。
“辛西娅,陆景遇快死了。”
肖沉予来不及思考为什么申夜会认识陆景遇,她只听到了那三个字,快死了!
强大的冲击让她的脚一软,要不是被申夜抱在怀里,肯定已经跌倒在了地上。
“他,他,怎么会?”
用尽全身力气,肖沉予干涩的喉咙只拼凑出来了几个字。
申夜心疼的打横抱起了她,如珍如宝。
申夜给老师发了个信息,就带着肖沉予一起上了飞机。
把头靠在靠垫上假寐,肖沉予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指甲因为紧握着的手狠狠地掐进了手掌心里。
申夜拉过她的手,一根一根的掰开她的指尖,不让她伤害自己。
“呜呜呜,啊啊!”
肖沉予的哭声越来越大,好在坐的是私人飞机,不然明天的报纸头条一定是金融界女强人情痛苦真相?
申夜只能不停的轻轻拍打她的后背,他要快心疼死了。
肖沉予却瞬间觉得天都要塌了,她这么努力的想要回去的尽头,不就是因为有他和家人么?他走了,自己的光也没了。
哭得累了,她在申夜的怀里缓缓的睡了过去。
白嫩的小脸上满是泪痕,鼻尖也被哭得红红的,此时的肖沉予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光彩照人的模样,看起来如同一只刚出生的幼兽般无助。
飞机降落的时候,肖沉予仿佛有预感般的睁开了睡眼。
终于踩在了我华夏的土地上,肖沉予却笑不出来,她曾在梦里无数次的梦见自己归来的模样,却没有一种现在的情况。
黑色的商务车停在了一座医院门口,申夜替她拉开了车门,肖沉予脸上的泪痕已经擦干,挂上了得体的微笑。
仿佛她是一个和陆景遇没有任何过往,只是来探病的女人。
下了车,迎面而来一个妇人,已经过了五年,她还是保养那样好,般姣好的五官和优雅得永远高高在上的人啊,这是她做梦都想打败的一个人,陆景遇的母亲。
申夜上前和她打招呼,此前那般妖孽的人,此时显得有些乖巧,不难看出他很尊敬这个妇人。“颜阿姨。”
肖沉予的心沉了沉,之前所有崩溃的理智瞬间回笼,她一直绞尽脑汁想要知道的,躲藏在迷雾后多年的一切,现在自动送到了她的眼前,多嘲讽。
颜宁点点头,看向肖沉予,想到儿子如今的境况,竟然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悔意。“谢谢你能来看景遇。”
她曾经对肖沉予所做的一切,不在一个高度的人是完全不能理解的,且以前的肖沉予对家庭有付出了全部的感情,她根本不会站在利益上来看颜宁给到自己的东西。
毕竟在很多人眼里,亲情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
此时肖沉予尽管已经理解了金融的法则,心中始终保持着一份赤诚,她不是一台冷冰冰的机器,不能什么都待价而沽,所以她并不能原谅颜宁。“颜阿姨。”
颜宁知道她能这样叫自己,已经成长了不少,儿子现在最想见的人是她。
肖沉予第一次从背后看颜宁,她的背影有些单薄,脊背挺得笔直,就算是一个后背,她都始终保持着高人一等的姿态。
到了病房门口,颜宁被申夜拉在了门口,肖沉予踌躇了良久,终于调整好呼吸,拧开了门把手。
让她忐忑不安的人此时还在床上熟睡,昔日熠熠发光的双眸紧闭,眉头紧紧蹙着,在梦中也不是很快乐的样子。
房间里目所能及都是她的照片,她的心被堵得喘不过气,微微的疼。
他一直是她心头的痛,是一片已经结痂的伤口,只要不去揭开,或许这辈子都能这样相安无事。
她不是那种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女生,相反的,她很现实。
她要吃饭要逐梦要让家人生活得很好,她不可能一直在原地不动,尽管陆景遇是她曾经最美好的一个梦。
床上的人心有灵犀般猛然睁眼,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入目就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她心疼地看着他,那样让人心碎的眼神,让他的心也跟着疼起来。
伸出手却不敢去碰她,怕是一阵烟,一碰就醒了。
这样的情节让他每夜每夜从梦里惊醒,那是他的美梦。
手上传来的触感让他不可置信睁大了眼睛,她拉着他的手抚上了那张他日思夜想的脸,触感那般真实。“景遇,是我。”
这么软软糯糯的声音,他在梦里如何都想不起来的声音,那思念了日日夜夜的人儿这般出现在他眼前,当初说好要风光无限地出现在她身边的,此时躺在病床上,鼻头一酸突然就流下了眼泪。
一直光彩照人的人,肆无忌惮的恸哭才最惹人心疼,肖沉予从来都不知道他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直到看见这样的陆景遇,她心里隐隐明白了。
对视了许久,陆景遇方才想起来她一直蹲在自己的病床旁,连忙要站起来,站得急了,又痛苦地倒了下去。
“景遇!”肖沉予赶紧扶着他躺好,看他因为疼痛而蜷缩起来的身体,她心疼得无复以加。
什么冷漠什么利益什么恼怒怨恨都随着他这个小小的动作烟消云散。
曾经那么风光霁月的男子,此刻就那么可怜兮兮地躺在病床上,因为疼痛紧蹙起的眉,悄悄地舒展开来,极力放松自己的声音。“阿予,欢迎回来,我不疼。”
窗外风声从树尖掠过,沙沙地响,稀碎的阳光撒在房间里,他还是那个救赎她的少年,一点也没变。
肖沉予起身趴在床上紧紧地抱住他,眼泪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无声地掉落。“你这个傻瓜,我好想你。”
陆景遇牵扯出一抹微笑,那是他这么久以来最真实开怀的笑容,“阿予,不要哭,我会心疼。”
那么单薄的病人服,怎么可能感受不到肖沉予的泪水,病痛折磨时,他说阿予我不疼,她掉几滴眼泪,他却说,阿予我会心疼。
世界上最好的陆景遇,千万千万要好好的。
门外站着的颜宁看着两人的情形,早已泪流满面,申夜心里面早已经疼得喘不过气来,他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心空了一大块。
“阿予,你……不怪我吗?”陆景遇吞吞吐吐地终于说出了心里面敢问又不敢问的问题。
肖沉予示意他好好躺下,给他掖好被子,坐在病床旁,任由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当然怪你。”
因为她一句话突然黯淡了眼眸,陆景遇想,他确实没有任何资格来让肖沉予原谅他,让这样柔弱胆怯的她独自在异国他乡过了整整五年,其中辛苦不言而喻,他想要放开她的手,却又贪恋极了。
察觉到他的动作,肖沉予紧紧握住他的手,“当然怪你,怪你没有把自己照顾好,还我一个健健康康的陆景遇。”
陆景遇黯淡的眼神猛然亮了起来,“我就知道,我的阿予是全世界最好的阿予。”
肖沉予忍不住抬手一点一点地描绘他的脸,现在的陆景遇早已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了,取而代之的是久卧病床的苍白羸弱。
他长大了,不再是从前那个不可一世的桀骜少年了,五年没见,他已经彻底的长成了一个清朗俊秀的男人。
在她面前,陆景遇乖巧极了,不知道是不是怕惹恼了她,她便会一走了之,毕竟曾经他那样一声不吭地扔下了她,看得肖沉予心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