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
这一声大喊,本来不是太高声,只是语速快了一些,可是听在辛操的耳中,那就是一个惊雷。
辛操看也不敢回头去看,拖着木棍子,就飞快的跑了起来,可是还没有跑几步,太蒙伸手就抓紧辛操的左手腕,拉着辛操就快速的跑了起来。
太蒙象风一样的在前,他总是向着难往一路留给自己,而把平坦一些路留给辛操。辛操奔行的速度虽然没有太蒙的快,可有着容行的路面,两个人相对还处在一种相持的状态。
“嗷······”
一声悠长的嚎叫声,辛操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再也不用太蒙提醒他,两足上也有了一种助力,发足间,速度竟然是快到与太蒙一样的速度。
远处的那一块巨石,就是太蒙所指的目标,风吹着耳边的头发,脚下是松软的针叶层,辛操再也感觉不到足与小腿的存在,前行,已经变成一种移动的毅志。生命的压力,还有年少的心性,这些辛操已经不知道,也没有压力去想,眼睛里,只有那一块巨石,世界,也只剩下那一块石头。
巨石是很快就到了,身后的狼嚎声还在林中回荡,辛操的眼睛里,只看到前方是绝望。
一片一看无边的沼泽与草地,就在几十米的山脚下,回望身后,七八匹狼扇形的尾追而来,而一直在要中嚎叫着的那狼声,依旧是悠悠绵长,可是在嚎叫着的狼,却是看不见。
“不要回头,一直跑。”
太蒙看也不回头看,拉着辛操只是向着山脚下跑去,也不去管前方是什么?见着前的的草地,辛操虽然不知道这沼泽意味着什么?可是他的脑机学习里,他见过这种环境,里面必是会有会让人下陷的泥潭,距着草地还有几米,辛操就减慢速度。
“我两抓紧一根棍子,不能公开。”
说着话,回头扭身,一根木棍,向着最近的一头狼就投了过去,那一头奔行在半空中的灰银色的狼,偏头扭腰,在半空中扭着漂亮的弧形,速度不减的就扑了过来。
辛操见这样的情景,握着棍子的一端,把另一边送向太蒙,率先就向着草地上跑去,才踏上草地几步,一脚就陷在深泥里,泥与水,瞬间就陷过膝盖,还要加速,却是已经不能够了,得从泥里把腿拔出,才能迈出一步。
太蒙抓紧木棍,跟着也入了沼泽,两人奋力的前行几步,所有的群狼也围到了沼泽边,这时,辛操才看到,有着十余只的狼,围绕着沼泽边,来回的怪叫嘶吼,只是不往水里扑,可也不离去,就守在岸边。
不断的狼叫声,让辛操再也不想回头去望,只是跟着太蒙棍子传来的力量,随着那力量前行。
太阳已经正顶了,太阳温暖的温度,对应着泥水的冰凉,一步一挣扎的向前爬行着。向着沼泽的中央,两个人不能回头的往前爬行,身后的群狼,不肯离去。只是已经没有了叫嚎声,一条条懒洋洋的爬伏在地上,望中沼泽里两个本来是它们的食物,现在已经离它们远去,眼睛里的对肉食的欲念,越来越远的消失。
一百多米的距离,辛操象是穿越了一个地球一样的遥远与漫长,可在辛操的想向里,那是从莫斯科一路步行,穿过自己的祖国,最后才达到北京,这种距离,全是太蒙的那一根棍子拖动下完成。
自从那些狼不敢下水以来,辛操就知道,呆在这水沼里,是最安全的地方。奔跑的疲惫与肚中的饥饿,又象离体的灵魂一样归来。
而在奔逃时,自己的灵魂是离体了,不知疲惫,也没有饥饿,可现在,稍有安全,所有一切让自己感到是折磨的东西,都来了。
口也渴得难奈,可太蒙是不准他轻易喝一口水,一切得先由他尝试过,才准他食用。
“狼不会离去,纵是你看不见它们了,它们必也是等在一个什么地方?等着我们两个人回去。”
太蒙的话,让辛操再也没有什么想法,只有一心向前。
对于狼,辛操无数次的看过它们的记录片,他是知道,若狼群饿及了,虽几百里追踪,也不会轻易就放过它们认定的猎物。
望着前方一眼不到头的沼泽,上面星星点点的绿地,也许就是将来几天,两个人的住所。
头上的太阳,越来越有热力,脸上的泥浆很快就变干。越往深处走,陈泥与腐质层越深,水已经没到腰间,行走更加的坚难了,抓紧的木棍更是用去力的抓紧,唯恐着一担遇上深泥潭,那自己就必是陷在里面,太蒙想要救他也不可能了。
“太蒙,我的肚子太饿了。”
“我知道,因为我也很饿。”
太蒙这一次意外的多说了一句话,辛操大感意外,他还会说自己的感受?辛操本希望着他能回答一个,可能会有食物的方法,或者是地方。可是太蒙意外的多说了一句,让辛操无比的欢喜。
对另人说出自己的感受,就是愿意打开自己的心扉,辛操的脑机学习里,把这世界的一切,全都告诉了他。可是对于与人相处,这却不是脑机学习里有的知识。
“前面,前面那里有几棵小树,上面必有吃的东西,也可能是我们未来这一天里,唯一有可能得到食物的地方。”
看着前面太蒙手指的地方,那里遥远得象一个梦,在辛操想来,那就是太蒙给他的一枚安慰剂。掬水向脸上浇,洗着脸上的干泥,太蒙静静的看着他,不急不燥,抹着脸的辛操,偷偷的扫了太蒙一眼,太蒙的样子,这一天,象是有了变化,原来长长的脸,象是圆了一些,也有了一分可亲近的柔和。
“把裤子与鞋子脱了,这样你能轻松一些。”
辛操依着太蒙的吩咐,脱水鞋子时,还容易一些,可是脱裤子却难了起来,只得平躺在尺余深的水里,才把裤子脱去。
再向前行,没有了浸泡满水泥的裤子,再是一双赤足,果然是轻松了许多。
“你为什么不也把裤子脱了?”
辛操不是好奇的问太蒙,而是亲切的小声的关心的去问太蒙。
“这点重量对于我来说,可有可无,你若象我一样的训练过,你就知道这种重量的负担,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可以说根本就不存在。”
太蒙保持着时时回答问题的态度,等着辛操向他提问。辛操也就向交朋友一样的问起了问题:
“这种任务你执行过好几次了吧?”
“一共只有三次,你就是第三次。”
“第三次了,你还来?”
“因为没有成功,你才变成我的第三次。”
“你是公司里终生职员?”
“算是吧!”
说完话,太蒙象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接着又说:
“我是八十九层楼的员工。这你总能明白了吧。”
“八十九层员工?”
辛操反问,因为自己只属于一层楼的员工,还是临时,要成为长期,还得升到十号应侍生,才变成长期,可听说,那是一个极其坚难的挑战与坚持。更何况,辛操还不明白一层楼的员工与更高层的员工,有什么不同?
“这你都不明白,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就来到这里?”
“老板让我来,我就来了。”
这个回答倒是显而容见,太蒙也只好这样去认定。可能是想到辛操的无知,太蒙的话也就多了起来:
“你若能从这里出去,公司九十层楼,你可以自由的出入,比起我来,你还高着一层,或者,也可能成为一个象我一样的人,只有公司的最高层,才能吩咐我们做事。”
太蒙对辛操说这些,辛操象是在听与自己无关的事,因为,一切他都不知道,更不知公司的高层,或者是几十层楼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我还有十多天,才算是一个成人,现在,公司或者是什么其他,都与我无关,我只是想尽快的得到我的完全数据,换一个好一些的住所。”
“真象你说的这样,也许就是我的机会来了。”
两个人说着话,太阳也象是不那样的火辣,而肚子的饥饿,也象是弱了一些。
“能歇一会儿吗?太饿太累了。”
“就当你是我的一次机会吧!我拉你一程。你仰面朝天,反双手抓紧棍子,我拉着你走。”
拉不拉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辛操已经走不动了,只想能有一个地方,坐着休息一会儿,一翻身,也就依着太蒙的话,仰面朝天,微一昂头,水才没到耳边,世界,瞬间就安静了起来,或者是,世界只剩下一张脸在水面上。
棍子头触了一下辛操的手,辛操反双手去抓紧棍子,头也就枕在双手上。
水的哗哗声一响,辛操的身体前移了两三尺,停顿一下,又是水响,身体再一次被太蒙拖动,水层下轻软的腐泥,还有浅浅的水层,托着辛操的身体,世界变成了无限的轻柔,更象是一种幸福与无限的满足,满足是因为自己再也不用拼命的提腿拔泥,幸福更是因为太蒙。
幸福与满足,很快就变成一种晕沉沉的麻木,太阳的光,直视在脸上,拉过一只裤角来,遮在脸上,世界象是已经只有一张嘴了,辛操就想,自己与这世界的联系,也许也只有这一张嘴巴了,再没有嘴巴,呼吸也就停止了。
手一松,太蒙拉着空棍子向前迈了一步,才回头看还呆在原地的辛操:
“自己走哪!也走不了多远,就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会儿。”
辛操无力的站起来,再看前方,那片沼泽里的绿岛果然已经不远了。
再站直在水里,脖子上的裤子与鞋子象是重了许多,可看着前方可以离开水面的地方,辛操死死的咬了咬牙,双手一甩,奋力的就要前行。
“抓紧棍子,前方也不一定就安全。”
辛操抓紧棍子,这一次,两个人并肩着,一步一拖的前行,哗······啦的水声在响,可身体移动的距离,还没有身前的一个涟漪远。
“我可以喝一口水吗?”
“现在还不行,到那一片草地上,就有水可以喝了。”
听到太蒙的话,辛操无力的扑面在水里,再抬起头时,半张脸全是泥,可脸上的水气,终还是舒解了一些口渴。可是前方那绿岛,在眼睛里,在每一步坚难的前行里,忽近忽远,只是有一种永远也难达的遥远。
辛操再一次想歇下,双腿的无力,还有那种在水里浸泡太儿的肿胀,变成一种无力行动的麻木,可太蒙棍子传来的拉力,却是越来越大,让他不好意思再一次提出休息,全部的意识,象是全都在那棍子的一端,无论是力量,还是活下去,还是自己无意识的行动。
正在感到再也无法从淤泥拔出腿来时,前方的一只足象是浅了一些,而足下的泥土也硬了一些,再也不似先前的柔软,这种坚硬的踏实感,从足底一直传到脑海,象是某种兴奋剂,一下就扎在了脚板心中央。
再奋力一步,前方的地面更加的坚硬,腐质层与淤泥层也更浅了一分。放手中的棍子,两只手自由的摆动起来,水也浅了一分,露出水面的身体终于越来越多,眼前的小树也在变高,树叶也在越大,前方还有花儿。
花儿在城里也是奢侈品,可此时,在辛操的眼中,终于由希望变成一种现实,再回头,狼早就看不见了,就连山脚下的水岸也模糊起来,成了虚线条。
水面越来越浅,身上的泥巴却象是越来越多,不由得蹲身下去,洗一洗双腿上的那些污泥。太蒙却早就脱下身上的衣裤,就连着一条短裤也没有留,赤条条的站在水里,正捞洗着衣裤。
辛操了学着太蒙,终还是留了一条短裤,遮住自己的羞处。
太阳已经开如向西,温暖抚慰着饥饿与疲惫,逃亡一次的成功成了喜愉,辛操再看太蒙时,他已经有了两分的亲近,心中的话,也想对他说一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