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的蚊子,象是越来越多,太阳也完全的看不见了。
“钻进树枝里睡吧!夜里还要捉几只老鼠,我们明天才有吃的东西。”
太蒙对辛操说着话,自己也往树枝枝叶里钻,直到一个人全没在树枝树叶间,才停止身体的钻动。
辛操见太蒙已经消失树叶间,再四下看去,无尽的黑暗只有天上的星星才是光点。四周指手不见五指,老鼠真的来了,自己又如何去看清?
这一天来,辛操无休止的在睡觉,到了这时,再也睡不着了,一双眼睛,四寻找,慢慢,树叶与树枝已经在清晰,月亮也慢慢的上升,林中的安静里,飘荡着狼肉怪怪的一种臭味,这种臭味,在辛操努力的排斥里,那种味道越来越浓,越来越难闻,林中其它的气味,象已经全都消失了。这种味道,辛操时而欣喜,时而疼苦,可是无论如何?这种味道,总在往鼻子里钻。
无论是树上,还是树下,一点的声音也没有。辛操所有的毛孔,都在监听着这林中的一切,一只手拿着刀,一只手拿着棍子,他不知道哪一样,才是最好用的工具?
轻轻的换一个姿势,辛操的一双眼睛,还是望向那他已经不想再看下去的,已经不成形的狼尸。伸长脖子,轻轻前移一下,往地上看去,一缕月光,清如薄水一样的泄在枯叶间,那种柔动的光色,清浅而飘动,在自己长时间的注视下,在动与不动之间,时而光亮一些,时而又淡弱了一些,一道弱弱的光柱,在扭动间,在安静间,就在那里。
没有一丝声音,辛操在注视月光的时候,身边的那种臭味象是消失了一样,可是希望中的那种沙沙,或是簌簌声,总是没有,或者是有,只是自己无法去分辨在何方。
这是一种永远也无期的劳刑,辛操从初时的满心期待,一直到现在的已经不可期待,或是绝望,更有不可能会出现的肯定,一会儿,就是一种心思。
又换了个坐姿,再也不去看那狼,把眼神移向目力所及的地下,从一片枯叶望向另一片枯叶,而心里,总是在想,若是今夜没有老鼠,那明天,太蒙吃什么?如果太蒙吃的东西都没有,那他的伤会怎么样?
在黑暗无比的树冠上,辛操已经不会去想过去,也不想未来,只是想眼前,太蒙的伤好不了,自己怎么办?接着又是期待那种想向里的声音出现。一切如常,就象是时间也没有改变过,就算是地上的那一缕月光,此时已经消失不在,辛操的一切期待,已经变成了一种心理的想法。
眼睛已经开始时张时合,一次又一次的振作,一切的期待已经成了,无尽的疲惫还要坚持的疲惫,又换一个姿势,扑伏在枝叶间,望着树杆,那里是老鼠必须经过的地方,蚊子的嗡嗡声,不时从耳边飞过,又飞来,盘旋一下,又飞走了,蚊子们的集会,象也开始散了,原来还是成群的蚊子,此时听来,已经是稀疏的一只又一只。
辛操的手指,轻轻的从刀柄上一个一个的移开,辛操一下就被惊醒,扭身就坐起。
“嘘嘘······”
太蒙轻轻的示意辛操禁声,把刀子接在自己的手里,而辛操另一只手里的已经有了光滑的棍子,却不知在哪里?才在沉睡里醒来,到处还是一片黑暗,天上的星星,象也暗了一些。辛操忙向枝杆与上面的狼尸看去,什么也没有?
太蒙轻轻的移身到狼尸边,剔了几小片肉,往树下一丢,就好好的坐在狼尸旁,一动不动。辛操四下寻找,把棍子抓到手里。并排与太蒙坐在一起,一双眼睛也收回到狼尸体上,狼肉的腐败味更深了,辛操用尽一切的忍耐,才勉强的坐稳在枝叶间。
太蒙动与不动,一双眼睛,欲合欲睁,辛操不知他是要睡着,还是在等待?
林中已经变得有了寒意,太蒙也没有穿衣服,只是穿着裤子。风弱弱的吹起,树叶与树叶沙沙摩挲,地上的枯叶象也在动,林中有了无数的声音,象是相约着同时在响。太蒙换了一个姿势,刀子与另一只手,自然的平放在双膝上。
树枝在一阵风后,也动了起,林中的声音更大了,辛操握着的木棍,已经有了汗水,换一只手,又在木棍上擦拭扭转几下,把棍子握得更紧了一些。
眼睛从树杆上,移到地上,又从地上移到树杆上,还是什么也没有。蚊子们在这时,象也全都躲了起来,一只也听不见了。
太蒙用手轻轻拍了辛操的后背一下,又用手往地上一指,辛操及目望向太蒙所指,地上模糊一片,枯叶也快看不清了,又死死的盯了一阵,才见到枯叶间,几个拳头大的东西在慢慢的移动,几米间的距离,辛操的眼力,却是无法看清,只有近身前的巨大的树杆,他还能看清树杆上的扭结盘错的树皮。
一只,二只,三只,一个接着一个的往树上在爬,这一次,辛操看清了,心里的血液,一下就往心臟里涌,让他的心一下就跳了起来,不敢大口的呼吸,更加剧着心臟的跳动,气不够用,这是辛操最烈的感受,才往树上爬的老鼠们,还不敢大胆的上爬,一个小头,双只眼睛,还在左右的摆动着,可能是在侦察。
辛操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老鼠们离自己还有着三四米的距离,狼尸就靠在树杆边,才看不见大鼠的一瞬间后,一只老鼠就爬到了狼尸上,四下的爬动,寻找着哪里下口。
辛操看见老鼠身上光亮的青毛,在伏着不动间,那种光亮柔顺的青光。又一只上来,接着就是三只都上来了,太蒙还是没有动,三只老鼠四下乱转一下,就开始咬动狼肉。辛操不敢动,他得等太蒙剌出第一刀后,他才捅出唯一可能击中的一棍。
辛操还在努力的蓄积着千均一发的力量,太蒙就动了,一刀下去,同时另一只手也压向一只老鼠,‘叽叽知知’的两声叫声,而另一只老鼠,反身就跳向树杆,转眼就下了树,辛操大急,手中的木棍,向着老鼠就砸去,只是一声轻弱的当的一声,棍子就落到树下。
太蒙的刀上串着一只老鼠,而另一只压在手下的老鼠,在太蒙的下一个动作里,也被串在了一起。
“休息半人钟头,二十分钟内,它们必然还来,你不要下树去吓它们,用不了多长的时间,它们必还来一次,我得休息一下。”
太蒙说着话,就把刀子递给辛操,手往树枝与树叶上一撑,身体也就轻轻的躺在了上面。辛操把刀上的老鼠移到眼前,一只老鼠的爪子还在四下里乱爪,一下比一下弱,就不动了。
辛操怕老鼠还没有死透,用力往树杆上贯了一下,才把两只老鼠从刀口上取下,放在太蒙的身边。一双眼睛,尽大力的睁开,望向树下,想着太蒙先时,是丢了几片狼肉下树,也割了几小片,丢往树下。
刚才太蒙的动作,辛操没有看清楚,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一只手一个老鼠,手中握着刀子,不断的向着狼尸比划去,一刀扎去,而另一手则是在同一时间也跟着按压下去。
无数次的操练后,辛操满怀着胜利的兴心,一心一意的望着狼尸,再也不去看其它的地方。
哗哗哗的声音越来越大,而四周的寒意,也向他扑裹过来。太蒙向着先时他睡的那一个窝窝里一钻,头也看不见一点,一点的声音也没有,就象太蒙没有在他身边一样。
几天在这里生活,辛操大概也知道,从现在起,过不了三个钟头,天就要亮了,望一会儿狼尸,又闭一会儿眼睛,双腿一会儿盘坐,一会儿又伸直,或是半屈着。
一阵大风后,只有弱弱的轻风,只能吹动那些稀疏的树叶,深荫处,风还吹拂不动,可是沙沙沙的声音,悠悠慢慢的在一个林中飘荡,来回,又重新开始,稀稀簌簌,知知沙沙。
辛操的睡意,在无法预知的等待里,又开始拉合着两个眼皮,辛操咬一咬牙,又用手拍打了一下脸,捏揉一下,眼睛又鼓大起,望向狼尸,臭味已经象是淡了一些,没有自己睡着前那样的浓,只是身体的麻木,让一动不动的身体有了一些僵直。
就在辛操一眯一睁的眼睛下,一个老鼠的头出现在狼的腰部,若不认细看,还以为那就是狼皮的一部分,可是它那一双乌亮的不停晃动着的眼睛,清晰的告诉着辛操它的位置。
辛操无限的紧张,全都移向握住刀柄的手上。
轻雾在眼前飘动,身体的紧张全都源于时时准备着的一次出击,又一双小眼睛从狼毛边钻了出来。辛操的紧张已经弱了一些,也许是身体无法保持着和种长久的戒备,辛操试着放松身体,准备着第三只老鼠再出现时,象太蒙一样,给它们无法逃走的一击。
一团轻雾在眼前流动着,香烟圈一样的慢慢飘移,双辛操的一只眼睛前,移到另一只眼睛。四只,是四双黑眼睛在狼背上游动,接着又来了一只,一共是五只。
辛操犹豫了起来,这不是三只,自己要如何下手?是大一些的那两只,还是只专心的一刀扎向一只,另一只手去扑打一只?种种的思考,在辛操的脑海里转动。
林中的风已经很弱了,沙沙声也变得时有时无,太蒙此时种种的动作也不存在了,只有自己心中的想法,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狼尸上的五只老鼠。
世界安静了,天地间,只有自己的两只手,一只手里有刀,而另一只是赤手空拳。这两只手在自己的想向里从外形上在放大,而力量也在不断的增加。
老鼠就在自己的面前,可以有多种的出击方式,是扎,是剌,也可以是一下拍去,更可以一刀砍去,尺余长的刀子,此时就是开天劈地的利器,更是自己无比强大的信心。还有另一只手,另一只手,也是自己一餐的保证。
辛操等待着,那是太蒙没有告诉他的出击时间,就是得等老鼠们低头去啃肉时,才是出击的最佳时间,那是一个老鼠们幸福而满足的低头的时间,它们才会放松对外界的警戒,最起码是一瞬间。
就是这一瞬间,辛操辛苦的等了一夜,这一夜,是他经过的所有的漫漫长夜的总合。在公寓的那些长夜里,那些都不是长夜,因为在看存蓄器里的视频,夜总是那样快的就过去,只有在孤儿院里,那些看天花板的日子,妈妈们会守在走廊里,只要有人出声,她们就会马上出现,只有那种夜才会漫长,可是今夜,到了这时,已经不是漫长,而是一种收获,是自己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的收获。
辛操闭上眼睛,世界也随着他眼睛的闭上安静了,只有老鼠们啃肉时的微弱的丝丝簌簌声。辛操再睁开眼睛,老鼠们已经不再抬起头来张望,更没有为了占据好地方的争夺,各自低头,声音也清晰起来。
辛操动手就是一刀砍了下去,另一只手,跟着闪动的刀光,也拍压了下去,眼睛里两只老鼠被他一斩两断,而另一只,还压在刀下。一只老鼠翻身就跳,直接就落向树下,而另一只在扭头起跳间,被辛操的巴掌打回到狼尸上。
斩断的两只老鼠还在动,爪子些还在乱抓,挣扎间,向着树下落去,只有压在刀口下的那一只一动不动,而自己一巴掌拍打下的那一只老鼠,象是知知叫了一声,象也没有叫,而是另一只跳一下,就落下树去那一只叫了一声。
辛操双手用力又压了一下两只老鼠,刀尖往回一拉,剌在老鼠身上,手掌回移一些,让出手掌下大半个老鼠的身体,刀尖剌去,也把它串在了刀上,才往树下望去。
树下已经起了一层薄薄的白雾,那种暗黑的雾气,迷迷朦朦,地面已经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