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江觅晚,明皎皎明着打量,闷着打量,打量复打量,都未曾得见这位兄台朝自己这处哪怕瞄上那么一眼。
忽而,阳光一晃,明皎皎瞧见了江觅晚腰间挂着的坠子,又觉得自己亏了,又觉得十分满意,好看,真好看!
明皎皎瞧见了,太子也瞧见了,笑着探手上前:“呦,这是哪家的姑娘赠的呀?”
江觅晚哼了一声不答话。
太子好脾气,又道:“那位姑娘今日来没?”江觅晚长舒一口气:“来了又怎样,没来又怎样,还不是只能遥遥相望?”
太子将手一翻,瞧见坠子后头篆了三个小字,定睛一看,明皎皎。嗤笑一声:“当初逃婚逃得爽,如今人家送的物件,又如此爱不释手,你若当初直接老老实实将人娶了,宅子也能保住,人也能保住,何苦现在呢!”
江觅晚回首瞪他一眼,你得知你母妃给你指了这家的庶女作侧妃,还不是颠颠地先跑过来瞧上一瞧?
太子结舌,来不及反驳却已行至主位,不得不先同那几位礼节招呼了。
霈王妃很开心,拉着自家儿子的手说话:“我以为今年的你又不来了呢!”
江觅晚道:“儿子是经不住你那般规劝。”
霈王妃弯了笑眼带着几分质疑:“娘啊是年年都劝,也不见你哪年听话啊!怕不是为了心里的姑娘吧?”说完,瞄了一眼不远处明皎皎的位子,小姑娘落落大方,模样美丽,越瞧越叫她心中欢喜。
霈王在一旁闷闷地来了句:“且叫他自个儿胡闹去吧!”
这身份最尊贵的要数当今圣上以及两位贵妃了。
并不同于众位官员,帝王的装束也不过尔尔,若不是当今的场合不同,明皎皎自认,若是平日里头见着,错将他们认成普通贵胄也有可能。
衣着的朴素逊了人三分颜色,若只看脸,看身段,这两位贵妃着实美貌不凡,当今圣上也是妥妥的帅大叔一枚。
待三人落座,众人行了礼,宴会便开始了。
起初还好,明皎皎瞧个新鲜,但后头大片大片的歌舞升平,琴瑟和鸣,令人视觉疲劳地直想入睡,相比于现代的娱乐节目,这个时代的简直不忍直视。
还好,歌舞不多,明皎皎收拾完一桌子的瓜果点心,待小侍给换上一桌新的时,场上的歌舞也退了下去。
正胡吃海塞之际,恰巧听得一旁两位夫人说话。
一人道:“怎么这么能吃?”
另一人嗔道:“这有什么?还能将咱吃穷了去?能吃的,好生养!”
明皎皎抬头看去,正好瞧见两位夫人齐齐避之不及的目光,才晓得,方才这二位议论的,是自己。
歌舞停了,众人也不敢乱说话,场内一时安静下来。
上座的帝王侧首问便宜爹:“眀相,接下来是什么啊?”
便宜爹道:“看花。”
一位贵妃道:“花不都在这里了?还怎么看?依臣妾看,不如就叫这些小辈表演些技艺看看。”
帝王语气温和:“歌舞不是刚才看过吗?”
“今日的男孩子们也不少,骑马比剑射箭蹴鞠投壶什么的也不错。”
帝王看向便宜爹。
便宜爹想了想,“也好。”
贵妃只给了个方向,具体玩什么,就要他来伤脑筋了。
场上各处响起悉悉索索的议论声,明皎皎也想了想,这一想,还真被她想出来一个。
骑马场地太小,比剑容易伤人,射箭射程太近,蹴鞠她不太懂,投壶?emmmm......几个大男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投壶玩?小孩子一样!
不如,就撕名牌吧。
明皎皎想了想,腾得一下站起身来,道:“陛下,臣女倒是想出来一个,既有趣味,又能瞧出我朝男儿们的身手。”
明丞相正求之不得:“你且说说?”
撕名牌,玩法便是那么个玩法,只是要加点难度。
明皎皎暗自里想:各人有各人的玩法,那栽相狼狈的就不能怪她了。
趁着布置场地的空当,次位上的几位贵人开始交头接耳。
四皇子道:“呦,冥王哥哥,怎们不见你家那位小未婚妻啊?”
下头几位坐得不远的大致是世子身份的几人笑了起来,其中一人道:“咱们冥王殿下啊,被逃婚了!”
太子在一旁钻空子:“冥王殿下,不如给兄弟们好好说一说,你是怎么赔了夫人又折了宅子的?”
一位世子笑道:“一夜之间,倾家荡产。”
四皇子接话:“传闻那日冥王府的大火染红了京都的半边天啊,那浓烟味儿,我在我的玉宸殿都闻到了。”
四皇子话还没说完,便被一个凌空飞起的小小杯盏砸上了脑袋,小皇子“啊呜”地一声,指着江觅晚,佯装生气:“好你个江觅晚,亏我还一口一个哥哥地叫你,待你像待我的太子哥哥般亲厚。”
江觅晚哼了声:“阿祺弟弟不晓得祸从口出这个道理吗?”
众人笑。
前头的对话,下首的众人皆能听得清楚,只是涉及皇家密辛,也没人敢出声接话,晓得是个瓜,默默地吃便是福气了。
明皎皎也听见了,默默地抬头看了眼江觅晚,正对上那样一双摄人心魄的眸子,魅惑中带着笑意,让明皎皎打了个哆嗦。
场上布置妥当,一位白胡子老头坐在一张桌案前头,面前铺着笔墨砚台,纸被替换成了一块块布头儿。
几位年轻男儿跃跃欲试,自坐席上蹭得一下跳了出去。
上座的那位贵妃又道:“圣上,瞧这些孩子多有气势,咱们也给些彩头好吗?”
君王点头,“是该给孩子们些彩头。”想了想,又道:“今日手头上也没什么值钱的物件。便以朕之口允一个心愿吧。”
这个彩头分量极重,场上的男儿眼睛晶亮,摩拳擦掌地更有劲头,皆心甘情愿地被蒙上了眼睛。
游戏开始,场中开始躁动,多半是暗暗地为自家儿子加油助威。
上座的两位贵妃,一位是梅贵妃,一位是丽贵妃,要不是席间四皇子亲昵地冲那绿衣裙的叫了声母妃,打眼瞧着明皎皎根本分不出谁是谁。
故而,方才提出要看小辈斗法的,是那紫衣服的太子生母梅贵妃。
场上的游戏很有意思,众人看得津津有味。
其间,皇帝扭头冲明丞相问道:“方才出点子的,是你家哪位姑娘啊?”
明丞相拱手:“小三,皎皎。”
皇帝一怔:“你同湘兰的女儿?”
“正是。”
恰巧这一句一旁的四皇子听了个正着:“冥王哥哥,原来嫂嫂不是没来,是来了不愿搭理你呀!”
一旁太子愣愣自语道:“那位姑娘竟是明三小姐,明皎皎吗?”再瞧了瞧江觅晚腰间别着的坠子,一抹忧思上了心头。
江觅晚觉得这位弟弟说话很是令人受用,自盘子里头挑了一个又大又圆的桃子,扔了过去。
四皇子撇嘴:“得了这样一位美丽的夫人,哥哥也不说请咱们吃顿好的,一个桃子怎可打发?”
江觅晚抿唇:“以后,有你吃的。”
临之不说话,定定往场上瞧,目光所及之处的另一头,有一位女子,面若桃花正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