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复南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走到冯延巳面前,确定道:“冯大人,您的意思是,同意喽?”
老冯方才被嘲讽一番,心中正憋屈不已,正想着法要报仇雪恨呢,李复南给了他机会,正合了他的心意,“小子,方才之辱老夫定要你加倍偿还,你以为文斗老夫会怕你!”
可他那里知道,自己根本就和李复南不是一个时代的人,高度自然也不在同一平面,李复南怎么可能贸然打这种没准备的仗呢?
“好,很好,冯大人不愧是咱们南唐文坛泰斗,果然痛快!”李复南嘿嘿一笑,看向作壁上观的上司李煜,这才发现,李煜正用一种极其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好像在说“你他妈跟老冯文斗,咋不直接一头撞死呢?”
就算是身为南唐文坛第一人的李煜,也不敢如此莽撞向老冯这种杀伤力极大的老家伙提出文斗……
李复南确实并没在意,淡淡一笑,道:“皇上,那微臣与冯大人这场比试,便由您来裁决了!”
他这么做,自然有自己的用意。第一,李煜文才倾国,他做裁判肯定没人能说什么,第二,他这是在给李煜站在自己这边的机会,就算自己真比不过老冯阴沟里翻船,他相信这位上司也不会不管不顾。
李煜虽然对李复南的决定有所惊讶,却还是正声道,“好,那朕便答应你!”
李复南方才让老冯当众出丑,的确是出乎他的意料,他倒要拭目以待,看看接下来这家伙会出什么阴险整老冯。
“多谢皇上!”
“多谢皇上!”
李复南跪下谢恩,老冯也乖乖跪下谢恩。对于李煜做裁判之事,满朝文武都没有任何异议……
老冯已然急不可耐,摩拳擦掌准备大显身手,“狂妄竖子,说吧,你要如何比试?”
“冯大人,方才我已经下了赌注,可您还没下赌注呢?您先下注,我再说这比试规则!”
李复南嘿嘿一笑,一脸信心满满,似乎毫不担忧。
老冯言之凿凿,语气颇有不悦,“老夫若是输了,便把这颗人头送给你当球踢。”
当然,在他看来,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不可能输。
接下来,李复南便将此试规则详细说明了一番。
他们这场比试,总共分了两大流程,第一流程乃是以“梅兰竹菊四君子”对诗,四者各出十句,谁对的多则谁胜出,多于十句不计。第二流程,则是两人各写一首词,由上司兼裁判李煜评分,优着胜出。
李复南这些规则可以说是让老冯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心甘情愿还得意洋洋得跳进了他挖的大坑,但老冯却并不自知。
李复南是谁,高考语文满分的奇葩,诗词这些东西,对他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接下来,殿上群臣纷纷退开,李煜命侍卫简单布置了一下“考场”,两人文斗就此拉开了序幕。
经过一番你死我活热火朝天的酣战之后,第一流程的此试终于顺利完毕。
但结果,却是让满堂文武以及咱们的裁判李煜大跌眼镜。
李复南和老冯这一局,竟然打了个平手。两人都没有任何错误,各自写出了四十句关于梅兰竹菊的诗词……
面对这样的结果,老冯惊骇不已,心中难以置信。虽然他并没有输给李复南,但李复南一个小人物竟然能和他打成平局,这已经是狠狠打了他的老脸了。
看着群臣以及上司对李复南的眼光渐渐发生了变化,老冯心里就像众叛亲离似得,要多苦逼有多苦逼。
本来信心满满的他,现在却是被李复南挫了锐气,从一只高傲自大的雄鹰,变成了一只可怜委屈的小鸡。
“冯大人,怎么样?要不要现在认输啊!”李复南调侃地看过去,笑着说道。
其实他心里也是捏了把汗,若不是他平时就喜欢诗词,估计方才这一局就玩完了!
他心里对老冯确实挺佩服的,他相信,若是老冯生在21世纪,绝对会是清华大学文学系的扛把子……
老冯冷哼一声,愠怒咆哮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竖子别高兴的太早了!”
方才李复南跟他打成平手,已经让他很丢脸了,他若是认输,岂不是会丢人丢到外婆家了。
他绝对不能认输,也对决不会认输,就算打死他也不认输,坚持就是胜利,他要做打不死的老冯。
“第二轮比试,开始!”
随即,小太监扯开嗓子卖命地吼了一声,二人最终的较量终于开始了。
李复南和老冯两人便各就各位。老冯才思敏捷,率先研墨动笔,发挥自己毕生功力,很快便提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而李复南,确是一副发呆模样,看的上司李煜和一众大臣干着急。
就连本不看好他的老潘,也情不自禁地为他着急起来。
但他们那里知道,李复南根本就是故意做出这副思索模样,其实他在提出和老冯文斗之时就已经想好了自己要用那首词来完虐老冯。
他自然不会笨到自己去写,他这颗能与爱因斯坦相比的大脑里,不知装了多少历代名家的绝代诗词,随便抄一首糊弄糊弄不就得了。
终于,见老冯写的差不多了,他也终于有了动作,挥笔泼墨,写了一首大清第一词人纳兰容若的《画堂春》: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待他写完之时,那老冯却还未完成,做着抓耳挠腮的动作,似乎遇到了什么瓶颈。又过了片刻,才完成大作。当他看到李复南竟然比自己先封笔之时,眼中露出一抹惊讶之色,随即化作阴沉。
老冯写的,乃是日后被清代老王拍手叫好的那首《鹊踏枝》:谁道闲情抛掷久?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日日花前常病酒,敢辞镜里朱颜瘦。河畔青芜堤上柳,为问新愁,何事年年有?独立小桥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
两人封笔,小太监便当众将两人之词读了出来,引起一片哗然,殿上议论不绝。
“妙,太妙了,好一个一生一代一双人!”
而后主李煜,更是侧目而视,看向李复南的眼光,变得异常火热,好像当初俞伯牙遇到了钟子期一样。
群臣的议论声被上司李煜一声惊叹盖过,整个天曌殿也慢慢沉寂下来。
单从这一句话,众人已然明白了李复南和文坛大咖老冯谁的词更受这位嗜词如命的上司欣赏。
不少人也开始趋炎附势,道:“李统领这首画堂春真是绝妙啊!”
这些人,已经连称谓都改变了,李煜方才那一句好,已经给他们吃了定心丸,他们知道老冯这次又在阴沟里翻船了。
老冯一脸难堪而憋屈,正要说话喊委屈,却被上司李煜抢了先:“冯爱卿之词,确也属佳作,只是,爱卿日日花前常病酒,怕是要一人饮尽我朝堂酒库啊,如此怎可行?”
李煜此话一出,竟是惹得满朝文武嗤笑起来,朗朗之声他殿也可遥闻!
老冯听了,一脸黑沉,心里想说的话早已经喊不出口,简直比窦娥还委屈。
曾经被老上司当朝调侃“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干卿何事?”,如今又被新上司当着满朝文武之面调侃,他的小心脏哪里受得了,恨不得立马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现在他的心里,可算是把李复南恨透了。他若是知道自己会丢这人,一开始就不会自以为是答应这场文斗。
李复南终于松了口气,呼出一口浊气。他发誓,等下次有机会去了大清朝,一定要好好感谢纳兰容若帮了他这么个大忙,他还要好好感谢明珠,养了这么优秀的儿子。
其实他之所以选择画堂春这首词,便是打了一手感情牌,他相信上司李煜定会被“一生一代一双人”的爱情誓言和美好画面所打动,毕竟,这位上司也是个痴情种……
历经这一番波折,李复南担任凌烟卫统领之事,便再没有人出来阻止,尽管仍然有许多人有异议,却只得压在心里。他们不傻,自然看得出李复南不是好惹的角色。
而李复南,因为一首抄袭的画堂春,不但让上司李煜大为欣赏,更是新增了一大批文臣粉丝,就连留下传世之作《韩熙载夜宴图》的圣手老顾,也主动与他称兄道弟,现在的李复南,绝对算得上风光无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