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滴落的血染上了黑橡木地板,女人头发散乱地趴俯在矮柜旁,一双眸子盯着宋青堂,额上滑落的血模糊了她的视线,杏眼中盈着泪,昔日的温柔爱意全然变成失望,她失望地看着宋青堂,背光站立的高大男人甚至懒于施舍给她一丝怜悯,她嘴唇颤抖着吐字,哑着嗓子,仿佛失去了本身的声音:“青堂,打饿了吗?我叫阿姨做饭。”
宋青堂看着她,轻飘飘地落下一句话:“你去做。”女人晃晃悠悠支起了身子,嘴角扯着苦笑:“想吃什么呢?还是焖面?”女人边说着边擦了擦脸上的血迹,颤颤巍巍扶着墙站立。
宋青堂轻呼出一口浊气,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语气温柔:“随你的便吧,收拾收拾你那丧家犬一样的样子,别把那小子和既望吓到了。”女人更卖力地抹了抹脸,几乎是一步三抖地挪去了卫生间。
“清风啊。”
卫生间外传来男人的呼唤,女人双腿一颤差点跌倒。“怎么了?青堂。”
宋青堂点燃了一支烟,烟头的红点仿佛一朵玫瑰,在暗夜中悄然绽放起来,宋青堂捏着烟,快步走向了卫生间,他高大的身影将门口遮的严严实实,女人洗干净了脸,正小心翼翼地从头上的伤口中拉出发丝,男人吸着烟看着女人,一把将瘦小的女人揽进怀里,女人被突然的亲昵吓得动弹不得,男人把头埋在女人颈间,将烟头按在女人颈后熄灭,捏紧了女人的肩让她挣扎不得。“我说清风啊。”挣扎着的女人颤了一下,随后安静下来,仿佛一个死人,“你怎么还不去死呢。”
朗清风的身躯不可抑制地轻颤着,分不清是恐惧还是悲伤。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没有一丝疑问意味的语句无疑戳在女人心头。她的丈夫早已经拿她当一个死人看待了。
她的眼泪几乎很快就要落下来,无论是额上还是后颈的疼痛都不及她的心痛,她强忍泪意笑着说:“我大概还会有很久才会离开。”宋青堂低声笑了。
“太可惜了。”
女人瞳孔一缩,眼泪仿佛断了线的珠子落下来,打湿了男人的衬衣,她没哭出声,安静地掉着眼泪。宋青堂轻抚她的发顶,发丝失去光泽却依然柔软,他搂着怀里哭泣的女人,像安慰着一只悲伤的家猫,他就是这样,操纵着最危险的柔情做着最绝情的事。
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少女的清脆声音优先冲上二楼:“妈妈,我回来了!”宋青堂放开了怀中的女人,女人边梳着凌乱的发丝,边回应着少女的呼唤:“既望回来啦,你哥哥呢?”少女没来得及回答,低沉的男音先传了上来:“我和既望一起回来了。”
女人收拾好,用头发遮住了可怖的伤口,哒哒哒跑下了楼,首先抱住了像鸟儿一样飞过来的宋既望,轻语:“既望,欢迎回家。”她温柔地眸光落在宋望身上:“望哥儿也是,欢迎回家。”
宋望脱下西装外衣,望向楼上:“朗阿姨,我爸呢。”朗清风笑着:“在楼上,望哥儿难得想爸爸了呢。”宋既望在朗清风怀中撒娇,朗清风无奈地搂紧怀中的女孩儿:“既望想妈妈啦,对不对。”宋望看着这母女情深,眸光黯淡下来,但也仅仅是一瞬,他很快恢复了原样,以往那副清冷的样子。
他换上拖鞋,走上二楼,迎面撞上了走来的宋青堂,宋望探头看向里面,宋青堂挡住了他的视线“看什么?”“看你的恶行。”
父子俩都不再行动了,凝视着对方。
“你会不会心痛会不会后悔,你看着那一张张像陆媛的脸被你打的狼狈不堪的时候你会不会把这些女人当做陆媛去爱去心疼?”宋青堂不出声,看着儿子暴怒的脸,宋望低声问着:“这是我第十三次问你,你说话啊!”最后四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哑巴一样的懦夫,闪开。”
宋青堂头上的青筋像蛇一样舞着。“我想如何,和你个臭小子还是无关。”两人互相凝视着,目光像是淬了毒。“太让我失望了啊,我亲爱的儿子,居然不想念我么?”“我才不会想念一个拿女人泄愤的废物。”再也无言,两人就那样对视着,怒视着对方。
轻盈的脚步声从楼下走到楼上,越来越近,少女扯着笑容,面对这个男人,她的父亲。
“父亲,兄长,吃晚饭了,母亲做了焖面。”她尽力让自己看上去成熟优雅一点,让她的父亲觉得她是一个乖孩子。宋青堂面色铁灰,瞥了一眼两人走了,宋既望的眸光有些黯淡,宋望揉着她的发顶,捏了捏她的包子脸:“走吧,去吃饭。”宋既望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走吧!”宋望揉着宋既望的头发,同父异母的兄妹俩在这个家中显得纯粹,如同月光一样皎洁,可是真的是如此么?
月亮也会被吞没,月光也会染上杂色,黑暗中月亮不会发光,要依靠太阳的帮忙,污秽的月亮同样不会亮,会有属于他们的太阳来救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