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文书眉头下压,双目微收。京城苏家的清谈痴圣二人何等大名,他又怎会没有听过呢?
不过此刻郭文书倒也没有害怕,他内心反而是欣喜若狂。
先有七省棋王间接落败,后有棋痴来当垫脚石,看来自己这名声想不大都难了。
对于之前与祝珏一战,他知道祝珏的棋艺很是难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围棋高手。
可就这样一个将七省棋王打败的高手,当日也栽在了他的手中。再加上近来苏州文人以及棋会棋手对他恭维不已。
这让郭文书也体会到了名利二字的妙处,一时间只觉有些飘飘然了。他很享受这样的过程,如此一来,自信也变成了自负。
因此,听到苏月坤棋痴的名头,他虽感吃惊,然更多的却是窃喜。
念及此处,郭文书倒也不愿再耽搁时间,他看了一眼苏月坤,咧嘴一笑,开口道:“请!”
郭文书此时全没将吕仕才放在眼里,是以他直接进入主题,寻苏月坤对弈。
吕仕才此时哪里还不明白郭文书的想法,他当下只是冷哼一声,并不说话。
苏月坤也没想到郭文书会如此着急,不过这也正和他意。他当下也不客气,这便坐在了郭文书的对面。
他号称棋痴,自是对围棋痴迷不已。每每见到有精妙棋谱,他便喜不自胜,废寝忘食的开始研究起来。
京城有几位国手,棋艺具是极为了得,他的哥哥苏月天便是其一。因此他总会寻苏月天对弈,每次输了,他必会将自己关入房中开始研究那一局棋。
他研究也是极为细致的,从来是每一步都不会放过,看看自己哪一步出现了问题。
一旦没有想明白,他必定食不下咽,睡不安寝。正因如此,他才会这般消瘦。
苏月天每每见此,无不叹息。他也是担心弟弟的身体,因此想着故意让让自己的弟弟。
不过以苏月坤的棋艺,他又怎会瞧不出做哥哥的有意相让呢?于是他便更加气愤,以不吃饭来抗议苏月天。
苏月天见此,直感自己这位弟弟的痴了,于是他更是无可奈何。
平日里的一局棋,苏月坤最多想一天,也就会想通了,这样最多不过是一天不吃饭。快一些的话,也不到半天。
为了弟弟的身体,做哥哥的也只好每次必出全力了。因为相比绝食两日,还是让他自己想明白的好。
此时场中静谧无声,有两位高手对弈,不管是棋会的人,还是吕仕才也都是全神贯注的看着棋盘之上,二人针锋相对。
开头布局,二人倒是中规中矩,落子神速,二人倒也算是旗鼓相当。
吕仕才见此,看了一眼郭文书,想着方才此人如此自负倒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又看了一眼苏月坤,只见苏月坤此时面色如常,双眼直直盯着棋盘一动不动。
“还当真是棋痴,一旦与人对弈,便什么事也看不见听不到了。”
“开头的布局,二人倒是稳扎稳打,都没有想过要开战的意思,看来胜负的关键是在中盘了。”
吕仕才刚想到这里,双眼一眯,霎时间只见棋盘上的格局已然发生了变化。
苏月坤的局面有些不利,这才刚入中盘,郭文书就开始步步紧逼起来。一时间,杀气开始弥漫开来。
反观苏月坤依旧面无表情的应对着郭文书的招数。不过此刻众人都看得出来,苏月坤显然处在下风。
对于郭文书的穷追猛打,显然苏月坤有些应对不急,出现了不少错漏之处。
见到此处,棋会众人也是叹服郭文书棋艺高深。反倒是名声响亮的苏月坤叫人大失所望了。
本以为是一场势均力敌的精彩对局,却不想,苏月坤或许撑不过中盘了。
“原本以为南方又出现了一位高手,却也不过如此!”苏月坤看着对面的郭文书讥讽道。
郭文书一愣,当下轻笑道:“大言不惭,苏门棋痴难不成是借了棋圣的名声么?这么点微末技艺,也敢来我苏州踢馆?”
苏月坤微微一笑道:“听闻阁下战胜了祝珏,不过就我研究祝珏与吕兄对弈的那一局来看,你是不可能战胜祝珏的。”
“当真不知,当日你是如何取胜的?告辞了!”
说完,苏月坤正欲起身,郭文书面色一变,开口笑道:“怎么,这便是苏门棋痴的风采,眼看要输了,这便想着溜之大吉?”
苏月坤当下也不回话,他转而看向一旁的吕仕才问道:“吕兄,你说谁胜谁负?”
吕仕才叹了口气道:“棋会高手不过尔尔!”
此话一出,不仅是郭文书,便是棋会众人也是惊讶不已,深感不解。
“只顾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这么多陷阱都看不到,当真不知,你是如何胜过祝珏的?”吕仕才想着当日祝珏落子的神态,再看看棋盘之上的黑白子,当下叹道。
看着二人这般说来,郭文书双目紧紧盯着棋盘。
苏月坤见郭文书看了片刻,脸色没有丝毫变化,知道他没有看出其中的名堂。
“唉!当真是让我白白高兴了一场,连这么一点陷阱也看不出来,看来是我高估了你!”
“也罢,今日便让你死个明白,看看你能在接下来第几步发现自己已经无力回天了。”
话音刚落,只见苏月坤,执子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