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名飞廉步兵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盾牌聚成了一面墙,右手紧握长矛,通过盾牌之间的空隙观察着前方漆黑的大街。在他们身后,十余弓弩手拈弓搭箭,每一支箭都锋利得能刺穿街上的黑暗。
马蹄声越来越近,从声音来听,冲向这边的骑兵数量至少在五十人以上。副将紧盯大街,听着街上动静,他慢慢举起右手,在马蹄声快要踏碎黑暗之际大喝道:“放!”
箭如暴雨一样射向了街上的黑暗,弓弩手只有十余名,但射箭速度奇快,每两支箭之间几乎没有间隔时间,数息内,已有上百支羽箭攻向了东向大街。
羽箭刺破黑夜的声音不时传来,但马蹄踏街的声音依然越来越近,当副将微眯双眼,心想大街上隐藏在黑暗中的那些骑兵用了什么妖术才躲过了箭雨的攻击时,一阵狂风夹带着残破箭支,从黑暗中狂涌而出。
跟在狂风后的是一只两丈多高的黑雕,那黑雕双翅一展,有近十米长,两翼一扇,任箭雨再如何暴烈,也无法穿破扇出的狂风,被吹得东倒西歪,散落了一地。
黑雕飞出黑暗,尖啸一声,两只精铁一样的爪子落在盾墙上,盾墙顿时垮塌,盾牌后的步兵被撞得倒飞而出,落进了弓弩手群中,有两人还未落地便被黑雕一把抓住,向高空飞去。
峡楼东向防御瞬间崩溃,东向副将还没来得及组织第二轮防御,骑兵队已经踏出黑暗,来到了峡楼面前。
那是一支拥有精良装备的六十多人的尸煞骑兵队,每一名骑兵手持一张强弩,背后背着一囊羽箭,将箭尖对准了散乱的飞廉士兵。
众兵皆往后退,退到了石阶上方,望着那些黑漆漆的弩箭,东向副将将两名步兵拖上石阶,冲着身后峡楼大喊道:“布阵!”
弩箭朝步兵射来,然而飞到石阶前时,一道飘逸却霸道的绿屏从铭刻在石阶下地面上的符文上涌出,犹如一堵实质性的围墙,拦下了所有弩箭。
尸煞骑兵没有攻向石阶,而是绕着峡楼奔跑,冲向了峡楼北向的飞廉士兵。北向士兵早已严阵以待,盾墙在前,长矛在后,北向副将高举右手,正准备在骑兵冲到盾墙前时下令长矛投刺,谁想一具庞大身躯猛然出现,如同一块从高处落下的巨石,悄无声息砸在了盾墙上。
那具身躯太过庞大,砸飞飞廉步兵后,巨尾一摆,又甩在了站在步兵后的飞廉弓弩手身上,不到一息,峡楼北向防御竟也崩溃。
直到此时,看着那具爬向了峡楼西向飞廉士兵的庞大身躯,一名弓弩手才惊魂未定地喊道:“有大蛇——”
那确实是条大蛇,身躯和水缸一样粗,长达二十几米,黝黑一片,借着夜幕遮掩,在地面上爬行时如同一道虚影,快得让人看不清。
大蛇以最快的速度爬向峡楼西向,撞在了西向步兵组成的盾墙上,西向步兵还没反应过来,完美的防御线又在一瞬间完全崩溃。
峡楼南端,南向副将见大事不妙,立即喝道:“退——”
整队步兵连同弓弩手在最短的时间内退到了石阶之上,刚刚列好阵,巨大的蟒蛇身躯已经爬到石阶前,像倒塌的石柱般朝众人砸来。
大蛇没有落下,而是被一面蓦然出现的绿色光幕拦下,似乎对这面光幕极度不满,大蛇冲着光幕咆哮连连,伸出脑袋连撞几次,终是无果,这才如水波般游向了其他地方。
尸煞骑兵紧跟大蛇身后,包抄了整座峡楼,就像一轮旋转的磨盘绕着峡楼飞奔,弩箭似雨点般攻击着石阶前的光幕。
呐喊声、马蹄声在这个宁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峡楼附近,一户户宅邸、一间间屋舍内黑灯瞎火,别说有人出于好奇出来察看,就连在屋内点灯都不敢。
离峡楼最近的那家酒楼三楼站着一个身穿黑衣、戴着狐头面具的男人,狐头面具额头纹有一颗黑色的六芒星,六芒星中间刻着一个“海”字。看着峡楼被围的景象,面具下传出了男人低沉的声音:“强攻。”
淡绿色的光幕护着峡楼,光幕外,尸煞骑兵队如洪流般包围着峡楼,那只黑雕时不时会在夜里现出身影,那条大蛇顺着光幕缓慢滑行,这座峡城最重要的塔,此刻只能依靠可怜的光幕守护,似乎光幕一旦破裂,峡楼里的身影便会惨遭光幕外的尸煞无情猎杀。
马蹄将地面碎石踏得微微晃动,路边一颗荔枝大小的石子忽然受到什么刺激,从地上猛地跳起,在那颗石子跳起的过程中,峡楼南向大街,一头野兽冲出黑暗,以最猛烈的姿态朝峡楼冲了过来。
那是一头莽牛,三米多高,浑身肌肉如铁打的一样,一对牛角长达两尺,简直是最锋利的刀,刺破夜幕后朝石阶前的光幕撞来。
这是一只力量型凶兽,大蛇撞不碎光幕,不代表这种凶兽撞不碎光幕,即使撞碎光幕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甚至可能丧命于此,对于这种遭人控制的低智嗜血凶兽而言,也毫无顾忌。
面对如此一头凶兽,峡楼南向,所有将士屏息凝神,握紧了手中兵器。他们在峡城跟尸煞打了这么多年,比谁都清楚尸煞的狠辣,明白光幕一旦破裂,接下来肯定是一场血战。
峡楼周边,一直奔跑的尸煞骑兵忽然止步,为莽牛让开了路。让人意外的是,在莽牛距石阶不过数丈远时,石阶前的光幕晃了晃,消失了。
无论尸煞还是南向将士都很吃惊,尸煞没想到法阵会自行解除,南向将士没想到法阵会被解除,直到峡楼外传来一声落雷般的怒吼:“闪开!”
听到这个声音,南向将士虽惊不乱,立即向两旁撤去,刚刚移开脚步,一道身影已从他们中间穿过,如一支利箭般奔向了莽牛。
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皮肤黝黑,两米来高,一身肌肉如铁块一样,上身赤裸,只有腰带中间的飞廉徽章表明了他的身份。
那枚徽章上有一道七彩条纹,一道代表少将,来者正是镇守峡楼的三位飞廉少将之一——铁男。
铁男乃飞廉国第一大力士,京城御林军南军第五少将,负责京城防御事宜,近来乌城大乱,这才被调来峡城,负责峡城治安。
这名少将素以勇猛著称,在力量方面,几乎没输过谁。
铁男冲到莽牛面前,双手抓住莽牛一对尖锐牛角,被莽牛推着向后挪去。在他脚下,青石板铺成的地面寸寸尽断,被他踏出了两条极深的裂痕,看着就像两条干涸的河床。
铁男向后退了十步,退到石阶下那排符文前时蓦然止步,双手死死抓着莽牛牛角。莽牛被人这样抓着很不舒服,又像对没能撞飞眼前这个男人感到极度不满一样,拼命摇晃牛头,要将铁男的双手甩开。
铁男嘴角浮现出了一抹冷笑,双手猛地一用力,竟将数百斤重的莽牛整个抡起,在空中抡了一圈后,用力甩向了南向大街。愤怒又悲哀的吼声伴莽牛而去,声止之时,大街深处传出了重物摔在地上的巨响声。
在莽牛冲向铁男的同时,峡楼北端,黑雕从空中飞下,穿过消失的光幕,掀飞射向它的羽箭,伸出锋利的爪子,朝北向士兵抓来。
箭支被黑雕扇得在空中乱飞,毫无轨迹可言,乱箭当中,却有一道清晰笔直的刀光逆风而行,砍在了黑雕身上。
那是一柄宽刃刀,被一个男人握在手中,从黑雕羽翼一直砍到了黑雕背后。黑雕被惊走,却由于重伤,飞了没多久便徒然下坠,也不知落到城里何处去了。
峡楼北边,砍伤黑雕的男人从空中跳下,将大刀紧握手中,凌厉的目光从黑雕坠落的方向转向了尸煞骑兵。这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身着飞廉将服,胸前飞廉徽章上赫然铭刻着一道七彩条纹。
男人名为怡云飞,是和铁男齐名的镇守峡楼的三名飞廉少将之一。
在黑雕冲向北向士兵的同时,那条大蛇也滑到峡楼东端,立起水桶般粗的身躯,张开大嘴,冲着东向士兵咬来。
面对如此巨兽,别说东向步兵和弓弩手,就连那名已经承师的东向副将也束手无策,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从高空飞下,将一柄铁枪扎进了大蛇嘴里。
这同样是一名飞廉少将,是和铁男、怡云飞一起镇守峡楼的三名少将之一——罗相龙。
这是一位枪道高手,那柄铁枪还没有张开的蛇嘴大,却在这位少将手中将蛇头强行压下,刺透蛇嘴后,将大蛇的嘴死死钉在了石阶上。
大蛇痛苦却无法吼叫,只能垂起身躯朝罗相龙砸来,面对石柱倒塌般扑来的大蛇身躯,罗相龙右手握拳,在蛇躯落下之际,一拳打在了大蛇七寸处。
蛇躯如松软的棉绳掉在了地上,罗相龙接过旁边一名士兵双手送来的铁枪,冲着马背上的尸煞骑兵大喝道:“谁敢与我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