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雀往前疾步,把牛大娘的骂声甩在风里,小偷便小偷,长大了小爷我便要做行走江湖的大盗,带着一群小弟行侠仗义,劫富济贫,名震天下,白小雀不屑的想。她听说过什么盗跖柳展雄、侠盗楚留香等等的威名,他们就是她人生的标杆!
白小雀拿着馒头回家去,她家与别个不同,赵家村村落依山傍林,世世代代建在半山腰空旷的山地上,而她家在与赵山村隔着山路的茂林中。她心情愉快,蹦蹦跳跳,离开大道进入山林,沿着草间曲折小径朝山中爬,这条路她来来往往异常熟稔。此时已是申时,日光介于午间的热烈与傍晚的薄暮,温和洒在郁郁葱葱的林间,时不时传来布谷悦耳的啼叫,为了应和鸟啼似的,她肚子开始咕咕的叫,她午饭还没有吃,虽然手上有了馒头,但是还有父亲呢,这两个大馒头连带她所采摘的森林野果,够他们爷俩果腹一餐的,白小雀想到这里不由咽了咽口水。
“爹!”
白小雀终于到家了,将馒头放在餐桌上,登上楼梯呼唤,吱呀吱呀年久木梯随着她的脚步摇晃着。
山坳中这有些破旧的木屋是白小雀父亲的杰作,屋顶用干枯的茅草和树叶铺垫而成,其中有一些绿色新鲜的叶子点缀着,弥补因经年累月被腐蚀的破洞,绿黄新旧间杂层次分明,风格与白小雀的衣服如出一辙。
因为山地常年潮湿,且地面经常有虫蛇路过或拜访,所以这茅草屋悬空而建,用数根直立木头搭建的木架支撑。木屋门前搭着木梯,木梯下是一块空地,空地上摆着他们的饭桌,桌面平整圆滑,上面弯弯曲曲的纹路是树木自然生长的年轮,这俨然是一棵巨树的木桩,饭桌边摆放着两只小许多的木桩充当凳子,凳子一大一小,大的是白父的,小的自然是她的。
木屋前面的横梁挂着一些白小雀从山林中摘来的野果,什么野板栗、蛇莓、覆盆子之类,茅草前扭扭捏捏是个小木匾,上面提着“白府”两个龙飞凤舞且潦草的大字。白小雀登上了茅草屋,里里外外绕了两圈,却见屋中无人,看来他爹在白府别院还没回来,白府别院是白父给他所开辟及藏身山洞的美称,俗话说狡兔三窟,那么白府别院甲乙丙丁戊己庚辛自然也是不少。
白小雀的爹整日疯疯癫癫,胡言乱语,又无生计糊口,躲在深山之中从不与人相处,在赵家村外山上呆了好几年了,名字都不为外人所知,只有刚来赵家村的时候,与村民还算有所来往。那时正值寒冬之日,天地间一片苍苍茫茫,万里银装素裹,巍巍雪山人迹罕至。奇怪的是,萧瑟寒风中一人行单只影踏雪而来,漫天大雪落在他孤寂的脚印,他一身素白长袍与雪天一色,头戴白色鹅冠,长发如墨,宛若世外之人,眉宇间颇有风采,只是抹上了漠然之色,他不知从何处而来,往何处归去;更奇怪的,他手上抱着几个月的娃娃,娃娃在他臂弯安安静静,脸蛋煞白,冻得冰冷,似是奄奄一息。他挨家挨户敲门求孩子的口粮,赵家村的人看着白父一身素衣,面容冰冷萧条,那种萧条隐含着一种失去生机与希望的麻木,似是刚刚歿过妻子的哀伤与悲恸。
白父举止奇异,明明是外来者还有求于人,却是一副理所应然的样子,但见娃娃幼小,赵家村有好心人动员众村民,最后商议一致东一家西一家轮流的给白氏父子送饭。白父虽像一个不经世事之人对养育孩子一事不通,却并不愿别人抱他的孩子。李大娘因刚养育了赵阿农,愿意将孩子抱去抚养,但白父并不愿将孩子交出,未足年的白小雀没有奶吃,就靠着软烂的面条、米糊、饺子皮坚强的长大。白父不爱与人交谈,很长一段时间,他经常守在孩子身旁一动不动的坐很久,只有白小雀开心的笑时,他会露出一丝笑意。人人都以为白父只是经过,没想到从此他带着白小雀隐居深山,随着白小雀年纪增长,白父出山的次数便愈见减少,出山时也举止癫狂,令孩童啼笑。关于他最初的模样,如何到此的情形便如发霉的粮食,被丢弃的仓库,蒙上岁月的灰尘,被人们遗忘。
几年来,赵家村的人对白氏父子怨言颇深,白小雀为何如此的德行一目了然,自然是有其父便有其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