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郑头费力地将高工抱到床上,与陆天明错位地躺着。他今晚肯定不能睡了,他也睡不着,床上躺着两人,一死一活,高工还有一口气在,但能否挺得过今晚就不知道了?水渐渐向上涨,地面没法站了,他拿过一张角牌凳垫在脚底,自己坐在靠窗户的桌子上,雨水敲击着窗户,如放鞭炮似的,“啪啪”作响,狂风裹着水浪拍在门板上发出“卡卡“声音,要不是厂区地势高,这保安室恐怕也被淹没了。他似乎打了盹,惊醒一看,蜡烛快燃尽了,他从抽屉里又拿出一支点上,这蜡烛不知什么时候放的,仅剩下三支,刚才点了一支,还有二支,他不敢全部点上,恐怕撑不到天亮。蜡烛被风得时亮时灭,微弱的光线忽明忽暗,室内显得有点鬼异,虽说这把年纪了不怕死人,但处在黑风狂雨、室内昏暗的环境中,确实有点疹人。郑老头紧紧握着手电筒,眼睛睁得如铜玲。
其间,高工呻吟了一下,郑老头过去察看,他又昏睡过去了。
好不容易熬到天光微现,雨已经停了,风还一阵阵地刮着,但明显弱了许多。
“快,救人。”郑老头心中只有这一念头。他翻身跳下桌子,“哗”的一声激起水花,妈呀,水已经深到膝盖。水花溅了高工一脸,高工醒了,经过一夜睡眠,他精神好转,想坐起,可满身乏力,他叫道:“郑老头。”
“高工?你还活着。”郑老头欣喜若狂地问。
“死不了,我口渴了。”高工喘着气说。
“你等着,我给你倒水。”郑老头拿起热水瓶一看,幸亏还有一些,高工喝了几口不要了,直喘粗气,看样子情况不妙,这老头是城市人,娇贵着哪,哪有乡下老头子的抗击耐力。
郑老头不敢怠慢,他对高工说:“你躺着别动,我找人送你去医院。”
这样一折腾,天已放亮,郑老头推开门一看,厂区一片汪洋。厂区所有房子都被风吹倒,围墙被水冲跨,唯有保安室成了一座“孤岛”,他们被围困在“孤岛”中等待救援。
四处看看没有地方登高呼救,只有爬上保安室顶上才能引人注意,他回房间搬出凳子,随手带上哨子和一面小红旗,他踩着凳子拚命爬上屋顶,屋顶是水泥平台。他站稳一看,天哪,整座城市淹没在水中,眼前的楼房犹如一座座小鸟,静静地漂浮在大海上。他吹着哨子挥动小旗,向对面楼房里的人求救,人们摇摇手表示无能为力,水深着哪,没有人敢冒着风险过来。
中午时分,一艘冲锋舟向这方向开来,郑老头站起来,拚命挥舞着小旗,大声叫喊:“救命啊。”
冲锋舟上的人发现了郑老头,将船掉头开过来,郑老头看清了,他们身上穿着橄榄绿,是解放军,解放军来啦,他们有救了。
“解放军同志,快来救人。”
武警同志说:“大爷,您受伤啦?”
“不是我,人在房子里。”
武警同志听说房子里有人,将冲锋舟停在门口,跳下两人迅速冲进房子,将陆天明和高工抬到船上,对郑老头说:“大爷,你也下来,我们送你们去医院。”
道路街道都淹没在水下,街道上的梧桐树只露出树冠,有几根道路信号灯歪靠在树冠上。武警们快速将他们送到人民医院,水位已到达医院的一楼,武警同志直接将冲锋舟开进一楼大厅停靠在楼梯上,二位武警同志跳下船火速将两人抬下,一位武警扶着郑老头下船。
急症室已撤到二楼,护士们见了,将两人放在推床上推进急症室,武警同志对郑老头说:“大爷,您在这里等着,我们还有任务先走了。”
“谢谢解放军同志。”
郑老头不放心高工,怕医生有事找他,就来到急症室门口站着等候,过道上的坐椅上坐满受伤的人群,呻吟声充斥整个过道,看来这次台风造成人员伤害一定不少。
天哥一夜没有消息,打他电话也不通,他怎么啦?急得朱云娥一夜没合眼,她盼着天快点亮。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朱云娥一喜,天终于亮了,听外面雨声已停,她推开窗户,风还很大,将窗帘吹得“啪啪”发响。朱云娥将窗帘固定好,伸出头一看,啊呀!一夜之间水满城池,她打开房门到楼梯口一看,水位离厨房不到半米,由此推算,街道的积水起码二米以上,这怎么出去呢?到哪里找船呢?真是急死人哪,可焦急也没用。
朱云娥走进厨房,发现自来水也停了,没水没电的,吃什么呢?她不吃没关系,可爸妈不行啊。台风属于热带风暴,带来的是高温天气,因一夜没电冰箱里的冰融化了,流了一地的水,她打开冰箱,将水果菜蔬面包等拿出来,以防变质。她拿矿泉水灌满热水壶放在煤气灶烧开,准备给爸妈冲奶粉,配上面包作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