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后的东小山和陈澄收拾收拾东西就和伙伴们告别离开了白鲸座。
伊童珍惜这点时间开始重新构思武器设计图纸和虫洞相关事宜,倒也不是觉得平时东小山聒噪,只是他习惯一个人在房间里思考。
紫星并不喜欢一个人躺在床上,伊童的身影一直在她心里无法抹去,如果说失去父母的伤痛能掩盖自己对伊童的感觉,可事情在好转她现在还是要面对他。伊童似曾相识的感觉让紫星觉得能够依赖,可是忽冷忽热的态度又让她觉得陌生,如今因为自己延误时机让他对自己产生了矛盾,这并不让她好受,她是想解开隔阂的。
紫星敲门,得到伊童允许后便进入了房间,他正好在收拾一些电子文件,等他收拾好后便问,“有什么事吗?”
“我想以后我们可能还会生活在白鲸座,所以……我们和好吧。”紫星把“和好吧”讲得很轻,因为要以正常音量讲出来会很耗她体力。
伊童脸色没有浮现出欢喜吃惊或是任何能让紫星得到反馈的表情,这让她有些窘迫,在持续了半分钟后的冷场后,他终于发话了,“我没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啊。”
“……”紫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个在别人眼里看起来很酷的女生面对伊童会这样尴尬,“我们以前……真的没见过面吗?”
“没有,”伊童不耐烦地准备重新进入工作状态,可又觉得不礼貌,“还有事吗?”
“我们之间没事吗?”紫星讨厌陷入情感的自己,她只能明确这不是男女情爱的那种情感。
“没事。”
得到伊童的回复后,紫星心里好受很多了,她逐渐退出房间。
载着东小山和紫星的电力驱动车正在驶离白区,他们可以透过高低大小的天桥之间的间隙看到地下城市的面貌,楼房普遍不高,往往只有五六层,分布也比较疏散,人行道上还有空余栽种各式的花木。越往海边行驶,路面上出现的人越来越多了,两人要去的是刚开始修建的居民区,那是撤离黄岛的居民居住的地方,他们的父母就在那里。
“你说紫星和伊童会和好吗?”陈澄其实挺关心这个的。
“不好说,紫星喜欢嘴硬,又有点死要面子,哈哈,这件事你不要和她说哦,”东小山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紫星的坏话,他赶紧求饶,“伊童我们也刚认识不久,他的性格也有点奇怪,所以确实难说。”
“好难啊。”陈澄还是想着原子弹爆炸这件事情,加上别的细碎烦心事,她只能在东小山面前宣泄情绪。
“好啦好啦,要去见爸妈了开心点。”东小山拍拍陈澄肩膀表示宽慰。
电力车开得很快,在两人讲话的功夫就离开了高架,然后在一个螺旋式长桥旋转后来到了地面,再开过两个马路就来到了安置黄岛居民的地方,路边有四人看到这辆车就涌了上来,拿是他们的家人通过亲人信息关联察觉到了两人在这辆车上。
“陈澄啊,几天不见又变漂亮了。”先发话的是东小山爹妈,他们止不住地赞美让陈澄一家人有些不好意思。
“你家小山也很帅啊,看着身体多酷啊。”陈澄爸爸也回敬着几句。含蓄之后六个人显得有些尴尬,这阵势搞的有点像见家长。
“弟弟呢。”东小山觉得少了个小不点。
“在家打游戏呢,说白岛的游戏比黄岛的好玩,我看这小子就是害羞了。”东小山他爸毫不犹豫地拆穿小儿子的怕生,“话说紫星呢,没和你们一起吗。”这句话是问东小山的,然后他有问“老紫一家呢?”这话是问陈澄父母的。
“嗨呀,他们一家没和你们在一起吗?”东小山妈妈叫了起来。
“紫星没和我们一起出来,他爸妈当时没撤离……”陈澄面露难色地回复,这让气氛都凝固住了。
倒是东小山的爸爸赶紧反应过来,“站在外面干什么,我们两家人一起回去,爸爸妈妈们都做了好吃的饭菜。”
东小山和陈澄再想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父母盛情挽留也无法成功拦截他们离去的心,两个父亲老泪纵横地喊着孩子长大了,不恋家了,陈澄只能说是学业要紧,学业要紧。
两个人回到白鲸座的飞机坪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了,飞机旋转着机翼刮得草屑乱飞,机舱门已经开好了,从中露出了陆教授的头,他正在招呼着两个人上来。
“陆教授对不起啊,让你久等了。”东小山先踩到机体的栏杆上,一手支撑身体,一手往下拉陈澄一把。
“没有的事,我们也才决定好一起去黄岛。”
等两人在飞机上站稳,才发现飞机后座位坐着两个不做声的伙伴,他们正坐着在那讲悄悄话。
东小山和陈澄看到这样的场景,新奇中带着疑惑地相视,知道在对方脸上也能看到诧异的表情才能确定伊童和紫星就是在讲话。
“这两人是算和好了吗?”东小山带着陈澄坐到了飞机前部的位置,用唇语和她开始交流。
“我也不知道。”陈澄挺好奇自己的小闺蜜的,不过她居然这种事也不和自己分享。
“你们在讲什么呢?”紫星发话了,这让前座的两个人吓了一跳。
东小山很快又冷静下来,然后装腔作势地模仿着紫星,“你……们又在讲什么呢?”
“我们在讲奕元素武器,以后你们会用到的。”伊童温和地和他们解释。
“什么……以后会用到的,变异体还会有吗?!”东小山吃惊这句话的内容也吃惊伊童这平静的嘴总能吐出些劲爆消息却还是能保持淡定。
“大概率是的。”伊童仍是面无表情,就好像这件事情和他没有关系一样。
恍惚的失望后东小山又拾起信心,“如果我们一起努力一定会再次把变异体击退的。”
伊童没有回复东小山勉励的话语,因为他手头还有项目要忙,钻头已经把武器实物制造出来了,现在他需要通过远程操作对武器做最后的加工。
在所有人系上安全带后,飞机在螺旋桨的喧嚣中起飞了,他们的目的地是黄岛的西北港口。
范康在人群里移动着,他并不需要迈动脚下的腿,因为紧凑的人们会挤着他被迫前进,只有头部还有空间让他支配移动,他扭过头看着贴近自己的人们,就像是丧尸集结,没有附带任何表情。这些人普遍是青壮年,占据了撤离大军的前部分,只有在选择离开顺序的时候,他们才会显得不那么麻木。人群后端的是年龄构造的两个极端,其中有偷偷抹眼泪的老人,也有哭喊到沙哑的小孩,好在还有一些中年人在搀扶牵扯着他们,范康回头看到了这样的场景,他想到队伍末端去。
范康总是感受到身体里有一股力量在涌动,或者是说有莫名的知识在脑海浮现,他可以明确在最近发生的大事件里,自己承担着一部分的责任,身边所有的异常,都和自己产生联系,可以感受到自己和周边麻木的人群不一样,他知道异常的开始。这换做几天前渺小的自己想都不敢想,甚至是不能够想,同样的,他也模糊地猜测这些事件的始作俑者,他没有明确的目标却已经开始憎恨幕后真凶,方向是可以明确的,无非是白岛上的决策者,无非是全知全能会的激进分子,他发誓他会把自己身上所有的痛报复到那些人身上,不是为了自己,是因为自己的妹妹。
妹妹范婧于范康而言是一把钥匙,她为范康打开了一扇门,代价是她的生命,这扇门的背后是一系列的事件,范康本会与这些事情无关,躲在拥挤的房间里和她老去,然而范婧难得的一次奢侈要求让范康参与到了事件中,然后事态一发不可收拾他再也无法脱离。
“哥,你知道再过几个小时至顶山会发射信号到外太空吗?”就在三十多个小时前,范婧盘腿坐在床上,然后趴在窗户上看外面的星空。
范康刚下班,心情并不是很好,因为在他上班的时候遇到三个难缠的顾客,为首的女生穿着一身华贵白裙却在进食的时候显得笨拙,她似乎没有吃过海底捞。然而其中一个高瘦男子察觉到了她的不便,便抱怨这里的环境差,还对着自己劈头盖脸辱骂怪罪服务态度极差。还有一个男生怀抱双臂一言不发,他冷冷地看着那个身穿白裙的女生劝阻高瘦男生发火,她从范康和高瘦男生之间插入,为自己不懂海底捞流程而抱歉。
范康知道,这些人应该不是黄岛本地人,他忍受着愤怒,领悟到一个现实,那就是自己和面前的几个人同样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他们只是出生在不同的地方就有不同的权力,自己只能打工维持生计,面前的这些权贵们的孩子,在消费食物的同时也在消费自己。
范婧并没有察觉到范康的不悦,她的心思全都在夜空里,因为那里的空间很大,人却很少会住在那里,挤在房间里的她对天空是无限向往,她又重复了一遍,她想分享这件事情给哥哥。
范康不能装作没有听到,他只是“嗯”声回复,他不会不知道妹妹心里想着什么,只是她的愿望终究是愿望,现实是他俩只能躲在小小房间里勉强维持生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