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正在闲聊,下了楼梯,出了雅间,楼下更是热闹不已,人来人往,就在这时,突听见有着吵闹声,李离不禁皱了皱眉,回神一看,见一个道人坐在酒桌前。
这道人三十多岁,面白有须,就那么坐着,就有着一种风度翩翩的感觉来,气质非常,酒桌上面摆着几个碗,都已吃的空空,这道人还拿着一壶酒在喝。
一个伙计数落着这道人:“你这道人,你点了一桌的好酒好菜就罢了,我好言好语的跟你说,你说一分没有,要拿甚道经来换也便罢了,我家主人也是好玄慕道之士,只当是供养修行,怎倒还要我找出银钱?”
“你这道人看起来容貌不俗,却为何却偏要做得这种骗子行径?”
原来是这道人要吃这霸王餐,被伙计说,听着这话,原是酒家主人也是慕道之辈,是以对着道士也不曾无礼。
这位道士原叫吕京溪,原本自在山中隐修,五年前拜得一师,自号大良师,言有仙人抚顶传法,其身多有奇术异能。
吕道士便跟随着在天下行走,曾在梁州施符水,医治小疾,又表现出种种法力神通。
于是大得梁州总督,和达官贵人,黎民百姓的信奉敬仰,梁州总督甚是看重,不仅赐下了偌大的府邸作为道观。
更是把这位大良师引为心腹,整日说经讲道,连公文都不大顾得上。
如今,这位大良师,在整个梁州可谓是炙手可热!甚至可以说权势甚重,以道人黄梁而可参与梁州事务,不论是公卿贵人还是贩夫走卒,都奔走在这位真人门下,号为座下弟子,甚至不少士子都争相前去作为记名弟子而作为干禄之捷径。
只是可惜,毕竟只是刚刚出山,门下可用之人稀少。
于是,就广开门户,接纳各地游方道人。一时间倒也门庭若市,招来了数十道人。出入于豪宅贵邸,讲经说法……
只是可惜,有道之士皆不肯从,能够招揽来的,都只是一些希慕名利之徒,真正的高真道士哪里肯去?这其中招摇撞骗的多,真正的有用之人却是一个没有。
因此,对吕道士等弟子严加管教,只叫好生修道,多多救济穷困,施符医病,倒是在民间声势愈发的大了!
对于坐下众多记名弟子,平日里也不大管教,难免良莠不齐,这些慕名求利之辈整日间趾高气扬,却是怎么也不会承认他们都是一些歪瓜裂枣,不成气候之辈……
时日一长,尽惹得些祸事,劳烦这大良师,其一怒之下,就散了这许多弟子,只以底下几个嫡传弟子,散了去各地,一面修行,一面找有根性的入门再传,一时间也做得好大名声。
这吕道士就是从梁州一路走来,一边修行施符济民,一边考察有无有根性者,可入得门来,现下却是来到了永昌县。
这道人一边听着这伙计数落,一边只管拿着酒往口中倒去,另拿眼往这些童生身上看去,心里却想着:“原本我只想着在乡人之中,找些弟子传承道法,却何如在这许多读书人中找寻,只是忧这些人心中不信,却要好生想个办法才是!”
又以相面之法看了看,见着这些人都非是气运磅礴之人,不过是薄有文气,官途不盛之辈,那为首气质沉稳,少年老成之少年人,看着也只是文气略高于众人,细看也不过中人之资,唯独气质不似常人。于是开口作诗曰:
“人生百年间,何殊旅亭客。
少壮不可留,渐觉衰老迫。
纵使功业成,谁能免形役。
长歌归去来,山中煮白石。”
有学子听了大怒:“你这道人好不讲理,胡说八道,白食已是错事,此时不但不改还敢咒我等。”
就喊着:“伙计,还不把这厮压下去送官。”
听着这道人作的诗句,李离心中一动,出言道:“左右不过一民间道人,些许酒肉又值得什么,今日文会,又何必伤了和气。”
又转头看向伙计微笑着道:“这个道人花销了多少?我帮他付了就是,何必闹得这般大阵仗!”
伙计听着李离说话,笑说:“既是公子说情,自是请这道人吃桌酒菜也无妨,我家主人本也是好道之人,本也不会将他如何。”
说完又看向道人,一边轰他走一边烦道:“你这道人好不晓事,差点就惹来官司,还不赶快走!”
这道人见着,却笑着:“你们都有祸哉,祸哉,还不自知!”
说着,长笑而下去,临走前又深深的望了李离一眼,李离心中微微一惊,却也并不放到心上。
张王二人还有些愤愤,显是对这道人刚才作诗,言他们功业不成很是不满,俱都有些埋怨李离心胸太过宽广,连这等山间野道都和颜悦色,就是明显冒犯,都不理会。
李离只微微笑着,尽他们说,也不曾辩解,二人自讨个没去,也就不再多提,转眼又说起方才文宴上李离风采,艳羡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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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回了客栈,相互告别。
李离也略略有些醉意,原来在宴会时,二人见着李离得了第三,赢了嘲讽的人,自是得意欢喜,因此就灌了李离不少的酒,周遭学子童生,也多有人前来敬酒、结交,李离一时间,略略多饮了几杯。
这酒后劲大,原还不觉得,此刻过了小半个时辰,回到了房间,酒有些上来。
伙计就烧了一大桶热水送到房里,等洗了洗,在床上稍休息了一会,心想:“总算能获得自由时间了!”
原来是见到道人做派,心下稍有惊异,又对宴会上觥筹交错之态不甚喜,就想着早早回来清净,只是被二人拉着,不让一人独行,三人都有些醉意,喝的多了些,因此花费了时间,才回到房中。
这时,因着洗漱、沐浴过了,酒意也散去不少,李离此时也无甚睡意,就散穿着一件内衣,对着窗看着,信手抽出一本书,却是今日所得《幽冥录》,看了看,又毫无兴趣,只是随手略微翻看着。
不知不觉中,过得一会儿,渐渐生了困意,自熄了灯,上床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