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建中看了看船,起身拍了拍手。“货物也装的差不多了,咱们也过去吧!”
说着他把手伸了过去,梁乙燕瞅了一眼犹豫着没接。而是直接撑着地起来了。
种建中无趣地收回手摸了摸鼻子。
“少主子!”延松骑着马过来,一眼就看到了梁乙燕手上拿的饼子。他看了一眼又看一眼,嘴里嘟囔着。“少主子竟然舍得把饼子分给你!”
梁乙燕一脸懵地看了看手上的饼子。“这个很珍贵?”
“这倒不是,只是出门在外带的有限。少主子护食的紧,一般人都不给的。”
“哦!”梁乙燕默默地把剩下的饼子揣进胸口。本来她还想着这饼子不知放了多久,吃着有些干硬。扔是不能当面扔了,就暂且先收着等找个机会再处理掉。现在可不好办了。
那边延松还在嘟囔着少主子偏心!
“延松,你还在磨蹭什么?”那边种建中敲着船板不满地看着你来我往地交谈的两人。这个何月茴跟他在一块儿怎么没这么健谈?还有延松,这小子没发现还是个话痨啊!
“马上就来!”延松应了声。“何公子,走吧!”
梁乙燕看着满载着青盐远去的船皱眉。“不一起走?”
“当然不!”种建中转身回了船舱。“小爷我主要是要把你带回汴京,至于那些东西不和你我一道还安全些。”
“对了!”种建中抱着手倒退了回来,他掀开帘子道。“你病着,还是早些回房躺着的好。万一病情加重了,这江上可一时找不到大夫。”
“嗯!”梁乙燕拢了拢狐裘,看了眼江面上升起来的太阳也乖乖地回了房。
“少主子!”
种建中走到门口,延松便捧着只鸽子恭谨地站在那儿。
“家里的信?”
“八成是的!”延松把从鸽子身上取下来的信筒递给他。
种建中展开看了,取出火折子吹了吹。
“少主子,信上说了什么?”
“还不是京里那群上下乱窜的小人!”
“怎么了?可是京都里有了什么变故不成?”
种建中甩了甩手上未燃尽的纸灰。“老生常谈罢了!只是这次会给我们造成一些小小的麻烦!”
“那我们……”延松面色有些忧愁。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怕他们不成!”
“少主子!这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我们……”
“嗯?”种建中看了他一眼。
延松咽下没说完的话。……应该和大人说一声。
房间里,梁乙燕从身上取出表哥交给她的私印,手指轻轻在上面摸了摸。“秉常表哥!”
她手微微紧握。“只希望此去可以顺利才好!”
“乙迪,快过来!”梁太后看见一身桃色衣衫的姑娘招了招手。
“姑母!”梁乙迪笑着施了礼。
“免礼,免礼!快过来让我看看你!”
“哎!”梁乙迪应着声儿就凑了上去。
梁太后摸着她的脸蛋儿道。“我们乙迪是出落得越发地漂亮了!”
“这可都是姑母的功劳呢!”
“哦?这怎么是哀家的功劳呢?说说看,说不好哀家可就罚你了。”
“这罚侄女可不领。父亲打小就说我长相随了姑母,正因为姑母生的好看,所以乙迪才好看啊!”
“你这小嘴儿甜的呦!”梁太后笑的眼睛眯了起来。“就是瘦了些,要多吃些才好!”
梁乙迪摇了摇梁太后的手臂。“那姑母多吃些,乙迪看着开心,胃口也会好上许多!”
“你这丫头!”梁太后轻轻一点。“也不知道将来会便宜了谁家的好儿郎!”
“姑母!”
“好了!”梁太后拍拍她的手。“乙迪年龄也不小了,可有看上了谁家男儿?说出来哀家给你做主!”
“没有呢!”梁乙迪半低着头。
“你看罔大人家的小公子如何?和你年龄正合适,长的也是俊俏极了!”
“姑母!”梁乙迪揪着衣袖含羞带怯的。“他,长的好看也是空有皮囊。他还没有秉常表哥一半的才学呢!”
“哦!”梁太后心思转了转。“原来我们乙迪喜欢有才学的人啊!”她淡淡笑着转了话题。你姐姐燕儿的病情最近可好了些?”
“姐姐她最近瞧着还好,就是大夫交代说是要静养着。”
“原想着常儿一个人呆着无聊,叫乙燕去陪着说说话也好。不曾想只去了一趟就病了如此久!”梁太后说着叹了一口气。
梁乙迪垂了垂眸。“姐姐知道姑母的关心定会欢喜!”
梁太后忽然转过头看着她。“不如乙迪你就暂且代乙燕去陪陪常儿吧!”
“这……”梁乙迪有些犹豫。“表哥一向更喜欢和姐姐交谈,我去怕是。”
“不会!”梁太后拍了拍她的手。“是人总会变的,老吃一样东西总是会腻味的。”
“姑母说的也是!”梁乙迪看着御花园中的花团锦簇遮掩了心中的情绪。
在寒冷荒芜的地方如此娇嫩的花竟也都顽强地活了下来。
梁太后摘了一朵别在了乙迪的头上,左右瞧了瞧。“这花开的挺好,足见这养花的宫人是用了心思的。你不知道,当初我说移这花来宫中,你父亲还说气候不合适养不活。照哀家的意思哪有养不活的,只有心思没用到位。”
“姑母说的极是!”梁乙迪伸手摸了摸头上的花,低垂着眉眼。
种建中夜半自船板上回房时看到何月茴屋内灯还没灭就出声道。“还没睡呢?”
梁乙燕咳了几声。“有何事?”
种建中皱着眉,脚步渐远。不一会儿又折了回来,他直接推门而入。“来给你送壶热水!你多喝些!”
“听你这话的意思,多喝些热水我的病就能好!”
梁乙燕本是揶揄这人的,没想到他还真的点了点头。“你把这窗户关上,喝些热水捂上一捂,没准儿明日就能活蹦乱跳了!”
“你有经验?”
“小爷我可没这么弱,从小到大除了刀伤从没请过大夫。”
种建中说着还倒了杯热水递给梁乙燕。“拿着!”
梁乙燕伸手去接。
种建中的手不经意似地在她指尖儿摸了摸。
梁乙燕跟触电了一般收回了手,幸而种建中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坠落的杯子,里面的水一滴未漏。
“抱歉!”
“无妨!”种建中把茶杯稳稳地放在桌子上。“晚风凉,莫要吹了!”
屋里除了外面传来的船橹划破水波的声音外再无其他任何声音。
梁乙燕关上窗户,吹灭了烛火。
“少主子!”
种建中直到看见何月茴屋里的灯火熄了才从门边走了过来。“你来看这是何物?”
延松跟见了鬼似的表情看着种建中指尖儿上染的一抹殷红。“少主子,你这是哪里揩的胭脂?”
“胭脂?”种建中挑了挑眉。“姑且也算吧!只是现如今市面上的胭脂都是以鲜花汁调和。”他摩挲了几下手指。“朱砂调制的还真是少见!”
他看了一眼延松。“我倒觉得这更像是朱砂印泥,还是上好的朱砂!”
“看不出少主子你还对这些金石有研究啊!”
“你家少主子我有什么不会的!”
话音刚落,种建中就抬起了手给延松打了个手势。“先别说话!”
他耳朵动了动,指了指船舱的方向。“船上有动静!”
黑夜里,原本躺在榻上听话地把被子盖过头顶的梁乙燕猛然睁开了眼睛。“外面有声音!”
她心思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莫不是那主仆两个半夜来探她的底来了?”她把自己的身影隐匿在了黑幕中。
来人以黑巾遮面,动静也极小。他进了船舱先是左右看了看,似是不确定自己的目标究竟在哪一间房。
梁乙燕后退一步,掩上开了一条缝的门。看来不是那主仆两个,这样就好办多了。
她摸着手上的臂弩,心里的底气足了几分。只是,她喉咙里发出一声咳,即使连忙捂住了嘴也还是有闷声逸了出来。
种建中从船上跳进了河里,朝船头摸了过去。果不其然,船家已经捂着自己的喉咙倒在了一边儿。
他摇了摇头,继而蹲下身把船家的眼睛合上。“等靠了岸我会安置好你家人的。”
他看了看地上一路淌着的水迹,一手摸上了腰间的刀。
黑衣人听见声响,立即闻声而动。朝梁乙燕那儿直扑了过去。
梁乙燕往地上一个打滚儿,险险地避开了对方砍过来的刀。
她蹲身而立,叩动了手上的臂弩。
那黑衣人似是没料到,出其不意的弩箭在他手臂上擦出了一道血痕。
等梁乙燕再发出去弩箭就被他截在了手中,然后往梁乙燕身上投掷过去,大刀也紧跟着而至。
梁乙燕躲过了大刀,而弩箭却插了一支在身上。
与此同时延松也赶了来,和黑衣人交上了手。
梁乙燕急忙拿起一旁的毡帽戴在了头上。
刚带好种建中就过了来,拎着刀横劈而下。
力拔千钧,黑衣人明显接应不济,被压的往后弯了身。
梁乙燕将弩箭也对准着他,一触即发。
黑衣人试了几次想将种建中压着的刀打回去却始终不如意。
现在这局面他就如同渔网中的鱼一般,徒自挣扎。他飞快地分析着眼前的形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