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只能等马格特那家伙的援军了吗?”奈尔将军有些拿捏不定地叹了口气。
“哼,等援军到了,黄花菜都凉了。”我冷笑着摇了摇头,“刚才我们从海上回来的时候,他们的海军舰队就已经准备出发了,估计再过上五六个小时,等他们要运的货物全部装载完毕,他们就可以鞋底抹油,溜之大吉。而我们呢?没有足够的资金和粮食的支持,前线很快就会崩溃,缺少海运工具的我们,根本不可能保证每一个人都能安全撤退,到时候谁能逃谁不能逃就成了大问题,军队再一哗变……”
“可恶!”奈尔舰长狠狠地挥出一拳头,“那帮混蛋玩意儿!打仗打仗不会打,见到维克托亚人就跟耗子见到了猫一样,吓得屁滚尿流,可对自己人呢?内斗和抢劫简直比谁都精通!”
“所以我才说,我们要直接去港口把费米尔伯爵抓起来。”我冷静地分析着,“擒贼先擒王,只要干掉了费米尔伯爵,剩下的人就是一帮乌合之众,不攻自破——虽然我们可能无法完全夺回被抢走的物资,但在贝芙丽小姐的配合下至少能保留一些有用的缁重下来,有总比没有强。”
奈尔将军眼神复杂地看向我。
“真没想到,这种时候你都能如此冷静地思考,还真有点马格特他当年的风范了……短短几天,你就变了这么多……老夫……甚是欣慰啊……”
不是爱丽莎小姐变了,而是爱丽莎小姐人换了,我默默吐槽到。
“但是,你还是太年轻了,很明显的,经验不足。”奈尔将军苦笑一声,“你还记得刚才下船时,费米尔伯爵曾经找过你吧。”
“嗯,他说了很恶心的话呢。”我嫌恶地道,“我本以为他这么大阵仗必有高论,谁知道他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吐出如此粗鄙之语。”
“其实,他是在给我们最后的机会。”奈尔舰长苦笑一声,“费米尔伯爵是只老狐狸,他也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绝,毕竟他还要投奔他人,搞得声名狼藉可不太好……他不是曾经两次试图说服马格特逃跑吗?那是来软的,但马格特很坚定地拒绝了他,而他这次的行动,就是来硬的,本来就有逼迫我们主战派的意思,谁知道爱丽莎你根本不为所动,搞得想再次谈判的他也下不了台,现在,费米尔伯爵是真的恼羞成怒了。”
什么鬼?他啥时候说过想要谈判啊?我又啥时候不为所动了?
我又仔细回想了一遍刚下船时的情景……呃……好吧我承认,费米尔伯爵那个老家伙确实有谈判意思,不然他是吃饱了撑的跑大老远来找我;相对的,我也确实是毫不留情面地拒绝了他的“好意”,甚至连正眼都没看过他——不过,问题是……我只是觉得这个人非常讨厌和危险想要快点打发走罢了,哪儿想到了这么多?这只是因为我没有爱丽莎小姐的记忆而无法判断情况而已,你就别在那里迪化了好吧奈尔将军。
嘛……如果我当时能明白情况,我大概也不会选择和费米尔伯爵同流合污吧,我想着。我倒是很可能会假意支持他的行动,然后找到他的薄弱处,再一举击破……当然,这都是事后的想象,时间倒流是不可能的。
如果是爱丽莎小姐的话,她会怎么做呢?
很可惜,我不知道,也没有办法知道。
“哈哈,别那么低落嘛。”奈尔将军看到我的神色有些黯然,赶忙说道:“老夫就喜欢你这种直来直去的性格,有什么事拿出来堂堂正正地讲多好,藏着掖着、拐弯抹角的像什么样子!明人不说暗话才是真男人!呃……虽然你是小丫头片子……”
我到希望我是个男人……
“咳咳。”奈尔将军咳嗽了几声,拉回了话题,“对于我们来说,现在直接盲目进攻有三大不利——第一,敌众我寡,光刚才在西港口看到的雇佣军们就至少有一万人,而我们近卫旅却只有区区七千人;第二,敌暗我明,近卫旅是什么情况费米尔伯爵了如指掌,他也一定针对我们进行了相应的安排,而对于那帮突然冒出来的雇佣军,我们却没有任何信息,包括他们的人员部署、武器装备、训练水平等等,我们从没有和他们接触过,可以说毫无经验;第三,敌盛我竭,前线战事吃紧,胜负未知,后方虎狼环伺,为非作歹,我们军队的士气因此十分低落。而敌人,为了到手的金山银山和功名利禄,可能把命都给豁出去,士气自然高涨——我们断不可贸然与其争锋。”
我沉默了半晌,徐徐问道:
“那就是说,我们要干等着了?我们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大摇大摆地离开吗?”
奈尔将军愣了一下,旋即点了点头。
“为了不造成更大的损失,这是最好的选择。”
“前线一崩溃,一切都完了,哪来什么最好的选择啊?”我喃喃道。
“唉!”奈尔将军狠狠地叹了口气,眼里好似有火光在喷涌。
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我近乎疯狂地思考着。
情报不足,时间不够,又是这些该死的问题!没有足够的情报和时间,甚至连基础的应对都做不了,就像海上莫名其妙地挨了一魔导炮一样,这次也指不定会冒出什么幺蛾子来。
可恶……我到底该……
我起抬头,突然间发现近卫旅的战士们都在望着我,似乎在等待着我的指示般准备随时出发,那充满着信任的目光,好像从来都相信着确信我会带领他们走向胜利一般。
真的是辜负你们的期望了啊……我穿越前也只是一名普通的学生,没法做到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我只是一个平庸的不能再平庸的人而已,抱歉了……
我近乎绝望地自暴自弃着。
“站住!你是什么人?”
“不许动!”
突然间,行政大楼外面传来了一阵骚动。
“吁嘘嘘嘘嘘嘘——”随着一声呼哨,一名骑着棕色矮脚马的年轻战士从远处奔来,扬起漫天的尘土,转瞬间就到了行政大楼门前。
战士轻轻一拉辔头,马儿便长嘶一声停了下来,向后倒退几步,四只银灰色的马蹄焦躁不安地踱来踱去。
这位战士身着海军军服,除了腰间挂着的军刀,没有携带任何武器。此时,他和他的马都满身大汗,口里喘着粗气,好像经历了什么激烈的战斗一般。
“快点!让我……让我见爱丽莎小姐!我有重要的事情要给她说!快……”年轻战士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眼睛里闪烁着决然的光芒。
“请问……出什么事了?”我和奈尔将军对视一眼,走了过去。
我边走边打量他。
这个青年一头乌黑的短发,瘦削的面庞却透露着刚毅的气息,没有丝毫扭捏作态的感觉,让人不由地会产生一种信任感。
当然,我第一眼看到的是青年肩上代表上尉的军衔。他才二十出头吧?如此年轻的海军上尉!看来这家伙,有两把刷子。
嗯?等等,我皱了皱眉头,这张脸,我怎么这么熟悉,貌似在哪儿见过……搞不懂啊……
我花了几秒钟时间再次仔细观地察了他一下……
哦我的上帝啊!这家伙,这家伙不就是早晨跟在费米尔伯爵身后的那个年轻的海军将领吗?他想干什么?
我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
奈尔将军好像也发现了什么,一把挡在我身前,近卫旅战士们见状,一拥而上,把这个青年擒拿在地。
“拷上。”奈尔将军冷冷地道。
“咔嚓”一声,青年的双手被手铐牢牢地拷在了一起。
“等等!”这时,我终于从刚才的惊魂未定中恢复过来,赶忙说道“先听他说完话。”
“爱丽莎小姐!”青年全程并没有反抗,他见我又走了过来,有些焦急地说道,“太好了!您果然在这里!我在路上为了避嫌饶了个大圈,所以耽误了不少时间,不过还好……还好……总算赶上了啊。”
“请问,您来这里有何贵干?”我礼貌地问道。刚才虽然被吓了一跳,但冷静下来后仔细想了想,他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强闯敌营呢?他又不是傻子……我本能地察觉到,这说不定就是这次事件的转折点!
“爱丽莎小姐,您可能并不信任我,但我依旧来找您了,因为我不能有愧于我对上帝的敬意。”青年一本正经地道。
“您现在想要的是我们的情报吧,那我就全告诉您……费米尔伯爵手下的私军有四千人,雇佣军有一万五千人,其中有一万人驻守在港口,另外三千人分成了三队,押送着强征来的平民和种植园里的奴隶运送货物。
他们把抢来的东西都放到了维纳多城西边费米尔伯爵的庄园里,庄园离港口大概有十公里远,三队人马每队间隔三公里,驻守在运输道路两侧。
除了费米尔伯爵的私军拥有的十门重型火炮和十五门轻型火炮全部安置在港口处外,雇佣军们没有重武器,他们战斗力和军纪也十分糟糕——甚至连线列都排不好。
海军方面,真正和费米尔伯爵同流合污的只有舰队指挥官科尔敏中校一个人,能老老实实听他话的也就他那艘战列舰而已。其他的战士们都是害怕他的权威才被迫服从他的,真正打仗起来,没有人肯为他的一己私欲去拼命!
我这里已经有至少有四艘巡洋舰的舰长密谋好要伺机阻止科尔敏的行为——我们也不想出去送死或是成为逃兵!现在就等陆地上的配合了!爱丽莎小姐,如果您相信我的话,请赶紧行动,要是等他们把货物装载完毕,一切就全部泡汤了!”
我的心里此时被强烈地震撼到了——这个青年像是完全知道我想要了解什么一般,把所有情报有条不紊地提供给了我,没有一句废话。
不愧年纪轻轻就能当上上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