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事就都在档案里面了,”余戚声音淡淡的,好像只是在叙述一件普普通通的事情,“人贩子被抓,供出了一条犯罪链。”
那一天,会所里突然进来了许多穿警服的人,场面变得很混乱。哭声、骂声和东西落地的声音交杂在一起,惊起了屋顶的鸟雀。余戚把竹晏紧紧护在怀里,小小地缩在房间的一角。没有哭,没有闹,他们知道这样的日子熬出头了,他们也被带到了孤儿院。
再后来,他们俩被严叔收养,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回到了正常人的生活。毕业后,他们俩一个当了法医,一个当了警察。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你的动机已经淡薄了,”问话的警察提出了自己心中的困惑,“是什么又引起了你的杀人动机?”
余戚抬了抬眼,继续开口道:“两年前,我刚从事工作,有人寄信来约我见面。”
“寄信人地址?”
“是市中心的商场,应该是不想让人知道真实地址。那人约我见面,说是我失散的亲人。”
“是假的,真正的见面不会是这样,你不该信的。”旁边一直沉默的竹晏突然开口。
“不,我去了,”余戚抬头看着竹晏,“我知道那应该是假的,但是我还抱有一丝希望。”就像身处黑暗,有人说这里有光,哪怕希望极其渺茫,还是会有渴望光明的人想去看看。
信里写的见面地址是在一个老旧小区,刚进门余戚就觉得不对,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也都拉上了。“咯咯咯,大法医,你还记得我吗?”那人走进了,赫然是那家会所的老板。
余戚看到了他的脸,下意识想逃,还没跑几步,就被那人扯过来,像当年一样暴力地扔在地上。“我要你帮我送几具尸体出去,你最好配合。不要忘了,你的卖身契还在我手里。”
那人的声音把余戚带回了那段不堪的回忆。他怀着希望来了,可这里非但没有光,还把他好不容易燃起的蜡烛给吹灭了。余戚自然是没有答应的,那人咒骂了一声,就要来打他。
挣扎中,余戚从衣服里摸到一把手术刀,想都没想就扎了过去。那人登时倒地,余戚这才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拢了拢散乱的衣服,眸子里充斥着恐惧,毕竟儿时的梦魇并不是那么容易克服的。
看到那人还没咽气,满腔的怨恨一时蒙蔽了余戚的心,就着手里的刀,一下一下地扎下去,溅得满地的污血。原以为这些年他可以和普通人一样生活了,这里却像一张狰狞的笑脸,在笑他的天真无知。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早已经断气了,余戚像是失去了浑身力气一样,瘫坐下去。记不得是怎么回来的,最后的印象是他靠在自家的门上,隐约看到竹晏快步走来,彻底昏了过去。
竹晏记得那一天,本来是想往常一样去余戚家串门,却看到余戚昏倒在门口。连忙拿钥匙开了,把他抱了进去,那晚余戚就开始发高烧,三天不退。余戚身子骨一直不好,竹晏照顾他也从手忙脚乱到了轻车熟路。这次,也是守了他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