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天审讯过后,竹晏就在寻找真相。这件事有太多的疑问,为什么余戚会留那把刀?为什么抓捕的时候刚刚好?他隐瞒了什么?
夜深了,竹晏无力地放下那几张泛黄的纸页,最上面三个大字赫然写着“卖身契”,干净而又青涩的笔迹一字一行地写着“我余戚自愿委身……只换竹晏干净地成长到十八岁……承诺人:余戚”
那个时候的余戚根本不知道这个是否具有法律效益,只是期望着这张薄薄的纸能保住他一直看做亲人的竹晏。
被解救之后,竹晏花了五年的时间走出来,变得开朗阳光。余戚还是那个干净的少年,叫人看不出他心中有没有阴霾。现在看来,其实余戚一直都没能走出那个梦魇。
而那把刀为什么会在第二具尸体身上,这个问题余戚不肯说,他也无从得知。但是这个物证确实是在他的计划之外的,一旦提交,那么凶手就可以锁定了。而这个线索恰巧被竹晏找到了,局面出现两种情况:一是竹晏上交物证,那么余戚就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杀掉剩下的人;二是他不上交,那么他就需要承担私藏关键性物证的罪责,余戚要做的就不只是杀掉剩下的人,还需要抹去竹晏私藏物证的痕迹。
一个人再聪明,也还是精力有限,想带上另一个人全身而退没有那么容易。而最简单的掩盖方式就是结案,这个案子翻篇了很多细节就被掩盖了,这也是为什么余戚没有选择保全自己。
书房里的空气凝重得像棺材,竹晏起身出门透透气。直到地面由水泥路已经换成了浅黄色的瓷砖,竹晏这才发现,不知不觉来到了余戚家门前。翻找出钥匙盯着愣神,许久才开了门,家里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干净,严叔平时总是会过来打扫。他还让竹晏有空时常过来坐坐,省得余戚回来的时候这屋子里冷清得不像样。竹晏应下了,只是他们俩都知道,回不来的。
少年的竹晏喜欢看盛夏里的草长莺飞,余戚总是由着竹晏拉他去。无边无际的绿色山野,高高在上的蓝天在视野里变得低了,仿佛是弯下腰来和卑贱的小草亲近。没有焦虑,没有烦恼,余戚和竹晏并肩躺在草地上,在青草的簇拥中难得做了一个最简单的美梦。
那个晚上,严叔找了竹晏一夜,最后在余戚家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倒在一地的酒瓶上不省人事了,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酒瓶,久久不肯撒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