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第一次见到小野人的时候,是在祈雨山。
相传上代皇帝登基之时,大旱三年,百姓叫苦连天,甚至有皇帝不详,天地震怒,殃及百姓,祸及国本的言论一度流传甚广,有些人暗地里组织着要反国,而许多百姓虽说嘴上无半分言语,心里却也是叫苦连天满是埋怨。皇帝也坐不住,于是四处求雨。效果寥寥。直到有天在某座无名山上设坛作法,祈求降雨。终于天降大雨,万物复苏。大雨一夜之间竟填满了湖海,相连了河流。所有旱地一天之内,竟然全部生出了庄稼,所有早已干涸的河流里也出现了数不尽的鱼虾。待到一天一夜后,有人相传亲眼所见龙凤盘旋在这山头久久方才离去。于是皇帝亲下皇诏,称此山为仙山,亲笔提下名字——祈雨山。
从那以后,许多人来这山里为山里的仙人送上贡品,以保家财万贯,家族昌盛。
但是,在萧玉的眼里,这山可没那么神神叨叨,倒是不可多得采良药的地方。尤其是深处。神话传的多了,无人敢进密林深处,恰好给了珍贵的药材一片安宁的生长之地。
萧玉和父亲母亲住在山脚之下,父亲是远近闻名的大夫。萧玉也自幼熟读医书,跟随父亲治病救人。
前两日来了一个肺痨病人,这病传染又治不好,方圆百里只有萧玉的父亲方有些救治的可能性。那孩子才将将八九岁,父亲心生怜悯,收下了他,细心照料。治疗肺痨,有味药材“川贝母”对止咳养护有奇效,只是这药常藏于深山不好寻。父亲照料那孩子走不开,也不允许萧玉靠近那孩子,怕萧玉被传染。于是萧玉悄悄一个人去了祈雨山深处寻药。
上山的路,和父亲走过无数回,倒是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去采药。萧玉寻了半天才寻到一棵草药。却见天色阴沉了下来,现在回头下山必然被淋成落汤鸡,药材也还不够,想了想,还是先找了个山洞,想着待到雨后再去寻找一番。
刚卸下背篓,大雨倾盆而下。萧玉心里暗暗得意,还好自己机智,没赶着回去。
雨一直淅淅沥沥没停,萧玉等着困了,竟倚着山洞口睡着了。
却没见一只呲牙凶相的虎正对着她虎视眈眈。那虎一步步的从密林里走近山洞。虎掌宽厚落地无声,虎眸犀利紧锁目标,虎声低沉喘息有力。只见这虎猛的一跃,跃入洞口。前掌先落于洞前悄无声息,后掌紧随其后落地无声。虎靠近了萧玉,没有要立即下口撕咬的意思,反而晃着头,左闻一番,右瞧一番。仿佛确认了这是一道美味的大餐后才露出吼叫虎声,准备向着猎物的脖颈致命一击。萧玉听着野兽的吼声,惊的睁开睡眼。当即被一张血盆大口吓的惊叫,下意识的用手挡在了头前。
过了好一会儿,预料的疼痛感并没有来临。萧玉小心翼翼的露出一只眼睛,没有危险。才放心的将手落下。环顾四周。没有老虎!萧玉拍拍自己的胸口,大呼一口气。小声嘀咕着:“噩梦、噩梦。”
洞外雨过天晴,采药好时机。萧玉起身收拾背篓准备出发。却看见背篓旁边有着一大滩的血迹。血迹延续着通向山洞的深处。
糟糕!有人遇害了!
那不是梦,可能真的有只老虎,哪有那么真实的梦!也许有人救了她,而这个人可能受伤了……也可能死了。
萧玉压下心里的害怕,抄起背篓里挖药材的小铁锹,一小步一小步的朝山洞里挪去。山洞里越来越黑,萧玉燃起了怀里的火折子。上山采药恐有豺狼,其畏火星。遂随身携火折子倒也是采药必备。还好萧玉今日上山多备了两根。
沿着血迹走了好一会儿,既没有听到野兽的吼叫声,也没有听到任何人的声音,只有血腥味越往深处越明显。
“坏了,救命恩人和老虎一起挂了。”这是萧玉最直接的想法了。
再往深处去的时候,里面的血腥味几乎叫人作呕。浓重的像是乱葬岗。火折子微弱的光映照着前方,给了萧玉一块不大的视野。所见竟有许多动物的尸体。兔子、麋鹿、豺狼……所有动物的尸体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皆是脖颈被咬断被吸干了血啃噬致死。纯属是个野兽捕食的做派。
即便萧玉同父亲一起也见过不少伤痕死者,这么惨烈的死状还是第一次。好一会儿才压下呕吐的想法,双腿却是发软的走不了路了。依靠在山洞的墙边方才撑得住身子。
方丈火光所照之地外,一片黑暗寂静。萧玉感觉有黑暗中有一束目光正紧盯着她。
萧玉连喘息声都压到了最低,双手捧着火折子慢慢向四周环顾着。阿爹说了,豺狼野兽皆畏火。
火折子的光照慢慢转到右边角落的时候,才发现有个人蹲在那里。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