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白植从陆云居那里拿了一个锦盒奉给天帝。
一看就知道禹君给白植台阶下。
白植很感谢陆云居给自己解围。天帝怕是因为白桦的忤逆依旧生气,看白植有几分白桦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气,想到了什么,迁怒白植想教训教训她。白桦到底在天庭做了什么好事,让天帝这么久还不消怒气啊?
奉了礼物,也就不算偷偷潜进天庭,而是为了拜访。至于女扮男装什么的,根本不存在的啦,忘记吧。
陆云居假咳了几声,说:“陛下,我身子怕是没恢复,先告退了。”
“禹君好生修养。”
“白植也先告退了。”
好在天帝不准备刁难她了,既算卖了禹君面子,他也有真正头疼的事,那个白袍玉带魔使。
出了大厅,屏翳灰心丧气地回来了。
见了陆云居,恭恭敬敬有气无力地作揖。
白植明知故问,要笑不笑:“你去哪了?”
“无可奉告。”
鹿冥在他身边转了转,托着下巴:“小孩,你口味很特别。”
“你什么意思?”屏翳很生气。
鹿冥很不在意,耸了耸肩,施施然走了:“时间到了,我去将星辰归位。”
屏翳闷闷不说话,默默跟在白植和陆云居身后。
“阿植去哪里休息呢?”
这声阿植把白植浑身鸡皮疙瘩都叫起来了。
白植以前都是屏翳安排住处,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不太靠谱了。
出鬼门时,阿夭娘娘说什么这来着?
“你二姐在槐江山!”白植将这句话没头没脑喊了出来,陆云居微微疑惑。
“哦,我是说我去找我二姐白祯,她就在槐江山。”
“是吗?我在想若是阿植没有住处,便可以去青要山,不远,很方便。”
“不用,不用。”
陆云居欣赏着白植诚惶诚恐的神色,愉悦地笑了,“那便好。”
陆云居离开,屏翳无意识跟着他走了。
八角亭后
“正一真君,怎么样了?”
“大料,大料!蓝菘妖王怒闯蕙质厅;禹君冥帝五女密谈愁绝桥;风师暗追蓝菘妖王;最后一个,白袍玉带魔使重现六界!不对,我数了,还有一个料,是什么来着?”正一真君抓耳挠腮,那镶着雩琈碎屑的帝休木木扇,大明珠发坠,九重薄绡袍无不显示这个真君的有钱。
有钱人现在爱八卦了吗?世道变得快,还是八卦之心六界皆有?
“还有冥帝五女切磋静晨公主吧?”
“对对,多谢仙友。”正一真君回头道谢,看见了口中说的冥帝五女楚楚动人的笑容。
“……五公主好啊。”
白植作揖:“不知两位仙友是何称呼?”
“在下正一真君,赵公明,字宝祺。”
白植拱手:“财神好。”
另一位是女仙,眉目柔和,像是大雪纷纷扰扰的轻柔,也如白昙般洁净。
“我叫焦玉,李焦玉。”
“又是位公主?”
“不必担心,我早看静晨不顺眼了,打得好!你真的教训了静晨?”
白植摸摸鼻子:“算是吧。”
忽然,白植身后疾风阵阵,侧身一躲,赤鞭抽在桥面上,留下黑色焦痕。
静晨瞪着明亮的杏眼,那身红色素龙裙当真灼眼,像是一朵妖娆艳丽的芍药,不容许丝毫忽视。
“哼!你敢不敢再和我比比?”
“哎呦,静晨公主你偷袭是一把好手,干嘛还和我比试啊?趁我没拿法器,再甩一鞭。要我看看天庭的公主多么厚脸皮。”
“刚才打个招呼而已,你,”静晨指着自己,“敢,是不敢?”
说罢,一甩衣袖,嘴角一抹嘲笑,飞向九重天。
“哎呦,我这暴脾气。我非打得你叫姐姐娘娘不可。”
姐姐娘娘是什么东西?
白植追去。
焦玉摇着正一真君:“正一,快,记下来,又有一个大料!别忘了交给贪狼,让他好好宣扬。我追去看看。”
白植看静晨进了白色大门,建筑宏伟,上层是楼阁,云窗。周围漂浮六个石墩,和云窗的下木棂链接。在大门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大字,不过被人涂上了颜料,画着马首虎身的东西,还有很丑的鱼。其中一个勉勉强强能看出是一个“庭”字。
楼阁中传来一声嘹亮的鞭响,像是挑衅。
白植推门进去。
“不要!!”焦玉在身后焦急地喊。
已经晚了,白植已经进去了。
鞭子突然缠住焦玉,静晨出现:“哼,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你知道那是哪里吗?!会死人的!会死仙的!”焦玉气急败坏,同时对静晨胆大妄为的下限又一次拉新低。
“谁惹我,就要有被惩罚的自觉。要不然我天界公主的面子何在?声威何在?”
“面子?声威?别人的命比这还重要?!李不厌你!”
静晨身后一个红色长发的男子出现,对焦玉施了法术,焦玉晕了过去。
“她的记忆暂时封印。”
“她会死吗?”静晨指的是白植。
“不会,但会修为尽失。”
“嗯。”静晨心中开始慌乱了,她只是想引白植进禁庭教训教训她。她刚刚想到,她死了或者法力尽失,若挑起冥界和仙界的战端,父帝会打死自己的,自己就成了仙界的罪人了。谁知道这禁庭这么厉害,不过也来不及了。
静晨一紧张就会咬唇。
红发男子:“你在害怕吗?”
“谁说的!”
白植刚进门,圆形大厅,白色的地面,白色的屋顶雕刻着怨龙狰狞挣扎,十六个浅金巨柱围在厅边。怨龙都是死得特别惨的龙,还有不能布雨却带来大旱而被斩杀的火龙。
怨龙口中射出雷电直接穿过白植胸膛,白植像是被一斩两段那么痛,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白植抽出发髻上的彼岸花铃,红色花瓣四散变长成为空中飞舞的红线包围保护白植,雷电打在红线上,烧成一片灰,红线再次覆盖空隙。
“怎么办?把龙雕打碎?”
白植试过,法术根本打不到屋顶就被雷电打散。
于是,白植就被雷电追着打。
“啊!好烫!”
“哎呦喂!”
“要死了!救命啊!”
白植一直自以为己算是天资惊人的。因为冥界祭司说过,他活了这么久,见过二百岁就修炼此等境界的,只有曾经的禹君和白桦。
禹君不知道活了十几万年,白桦已然五万岁,他们到这里可能能应付。自己?就和个豆芽菜一样,一捏就死了。
白植的红线抵挡不住了。
完了!我才二百岁啊!!我的锦绣前程!!!
…………
无法谷
“商熏!!!”响彻谷中,震的谷中飞鸟扑棱棱一大片。
“枝儿哥,阿熏又咋了?”叶大娘从围楼窗口探头问。
“她将我的耕种机改成了一个边跳舞边撅土的玩意儿!”
“枝儿哥,小熏怕是个歪苗子了,咱无法谷谁不知道?”
“……”
“啪!”门被闯开,叶昭昭扯着嗓子喊:““商熏!快点吧!先生快到学堂了!”叶朝朝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看到商枝阴沉沉的脸,“咋了?枝哥哥?”
商熏此时正跌坐在树林中,眼前的十几岁的少年躺在草地上,眼睛覆上白绫,鲜血淋漓从白绫流出,衬得他脸色苍白。
商熏抓着头发,心中恐慌。
怎么办?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谁让他不听我的话?无法谷不让外人进的。他是死了?还是瞎了?我真不是有意的弄瞎他眼睛的。
商熏稍稍镇定,用法力暂且稳住他伤势。
哥哥!哥哥!先去找哥哥!
商熏跌跌撞撞爬起来跑回无法谷。
迎头撞上商枝。
商枝看见商熏白袍沾的血,焦急道:“你这是怎么了!哪受伤了?遇到野兽了?”
商熏像是找到了救星,眼泪掉的欢快,呜咽道:“哥哥,呜……哥哥,我杀人了……呜”
“什么?!你说清楚!怎么回事?”商枝抓住商熏肩膀。
商枝看到那少年白袍上,草地上,脸上沾了许多血,探了探气,没死。商枝将他背回无法谷。
叫了谷主替他看眼睛。
谷主重葵收了药箱:“眼睛是瞎了,命能救回来。唉,小薰,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
商熏站着低头,泪珠砸了下来:“我不是故意……”
“唉,先把他救回来吧,醒来要怎么办再说。”
商熏每日都会来这里看他,但他五天都没什么反应。终于,他醒了。
“你醒了?”
少年要去捂他眼睛。
“别动!”
他声音沙哑颤抖:“我眼睛好疼。”
“对不起……对不起……”
“我瞎了吗?我瞎了吗?我瞎了吗?!”少年紧紧抓住商熏手,血从纱布下洇出来。
“对不起……”
他胡乱摇头,开始拆纱布。
“不行!纱布不能摘!”商熏阻止。
“滚开!”他甩开商熏,“啊!我眼睛好疼,好疼!”
“好疼啊!”他开始打滚,掉下床。
“我……我、我去找人!”商熏夺门而去。
重葵进来,少年紧紧捂住眼睛,血已经滴下手腕,地上狼藉一片,他蜷缩在床沿。重葵点了睡穴,开始为他重新治疗。
商熏呆呆看着,泪水模糊了眼睛,用力睁开也看不清。她抹了抹脸,心中暗暗发誓,再也不会这样没用的哭了。
商枝在身后抱住她:“有哥哥在,不会有事的,哥哥替你扛。”摸了摸她的头。
少年又醒了过来,他叫白悯丰。
哥哥不让商熏照顾他,不许她来见他,说自己会帮商熏照顾他。他不说话,不吃饭,只紧紧攥着拳头躺在床上。商熏偷偷进了房间。
一滴血泪从纱布流下。
“你吃一些吧?”
“我是个废人了,法力尽失,眼瞎了,整天躺在这里。哈哈,你知道我是怎么来的吗?他杀了我们全家!一个人都不放过,最后偏偏留下我……我瞎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复仇?你让我死吧!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他不能逍遥法外……我不能就这样活着,不能……”
“你怎么会懂?我的心像是被蚀咬,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而我自己像个废物一样!”
商熏低头听着。
她回了自己房间,取出一个檀香木盒,低头,手中一把银光冷然的匕首。颤抖着挨近自己眼睛,血从眼角留下,很快涌出恐怖的血量。
匕首跌落桌子,商熏颤抖着捧着放进檀香木盒。
盖上木盒。应该能保存几天吧?
商熏在留声机上留言,准备出谷避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