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团锦簇,五月披裘。
踏月而来,弃月而留。
有人说她是从月亮上下来的逆袭仙子,还有人说她是尘世间以吸血为生的骚气跳蚤。
落朔一进家门,落妈将她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个遍,最后没好气的问了一句:“舍得回来了?”
落朔热情似火的抱着落爸朝着落妈炫耀:“这是我爸才有的福利,羡慕吧?”
落妈依旧面不改色的回了一句:“不稀罕!”
落朔和落爸同时做了一个“哎呦喂”的表情,一下子抱住要进厨房里落妈,笑嘻嘻“我稀罕!”
落妈见状,这才摸了摸她的脸蛋,“都瘦了!”
“……老妈,在你眼里我啥时候胖过?”
“……”
落妈忍住已经到脖子里的火,“先去跟你爸坐着,我这马上就好了。”
“好嘞!”
落朔蹦跶到客厅,故意嬉戏着问:“老爸!我没在的时候,我老妈有没有想我?”
“你妈?天天念叨着哪!”落爸宠溺的递给落朔一个削好的苹果,望了望厨房,如做贼一般放低了音量:“秦向宇?”
“怎么样?还可以吧?”
“有待观察!”
“我已经观察了很久了,不用在观察了!”
落朔坐到沙发上,看见旁边茶几下袋子里的一堆零食,有些诧异的对着才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的落妈问:“老妈,你超市倒闭了吗?”
落妈将一道炸鸡排放到餐桌上,“你个死丫头,怎么说话呢?”
落朔虽然口中问,手中却是毫不客气的从里面拿出一包薯片,扯开一片一片的往自己口中放,“那这怎么会有这么多零食?”
“你妈刚才特意给你拿的?”落爸将报纸放下,拿过落朔手中的一包薯片,放到茶几上,“先吃饭,吃完饭在吃!”
落朔:“我就吃一片!”
落爸果真从里面取出了一片薯片,递给落朔,挑了挑眉。
落爸于落朔的相处模式相对于落妈简直就是散养,但是无奈落妈需要说三遍才可以的话,落爸则是只需要说一遍,且一阵见血,落朔保证照做。
饭后,落妈切了一盘水果放到茶几上,落朔又开始抱着方才的薯片,“嘎嘣,嘎嘣”吃个不停。
落妈嗔道:“吃饭的时候不好好吃,现在又吃零食。”
落朔柔柔的反驳:“妈!不是您给我拿的吗?现在又说我!”
落妈:“我拿的,也不是现在吃呀?”
落朔委屈巴巴的诉苦:“老妈,我没在的时候,您天天给我打电话,狠不得在我身上按个摄像头,怎么我一来,您就牟足了劲埋汰我!”
落妈理直气壮:“我是你妈,我能害你咋地?”
落朔心有余悸的顺从:“好好好!不吃了!不吃了!”
落爸则是在一旁看着新闻,静静的听着母女俩的日常开战,落妈是完美的演绎了什么叫做“不见想,见了又忍不住开口唠叨”式的母亲。
而落朔则是口上:我改我改还不行吗!私底下:没办法,就这样。
这不刚放下薯片,又端起桌子上的水果,开始进食。
落妈:“那个……孩子,好没好?”
落朔挑了一块红艳艳的草莓放到口中:“好了,能不好吗?你闺女是谁吗?典型的小福星,他能不好吗!”
落妈松了一口气,白了落朔一眼:“行了!别贫了!那既然好了,你啥时候回医院上班?”
落朔闻言,刚准备咽下去的草莓,立马喷了出来。
“你能不能慢点吃,跟个猪似的!”落妈一边拿纸擦着,一边口中还不忘训斥落朔。
“咳咳咳……”
落朔一边咳着,一边跟落爸打着眼神。
落妈以她明锐的观察里“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地方。立刻铁下着面,“你俩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两人同时开始各干各的事情,异口同声的颤着声音说,“我们两个能有什么……”
还没有十秒,在落妈凶横的眼神下,落朔老实交代:“我辞职了!”
“什么?”落妈站起来,立刻高声喊道:“落朔!”
“哎!”立即补救:“不过,Ⅹ市协和医院里他们哪个的护理部主任说,我可以去到他们医院上班,但是过去……之后还得实习……半年……才可以!”
落爸一面半拉半就的将落妈拉回沙发上,慢斯条理暗带赞许的提点:“实习半年?”
落朔点了点头。
落妈仍旧是怒气难消:“你什么时候辞的职!”
落朔颤声回答:“就……就是走的那天!”
“这事,你是不是也知道!”落妈反问落爸:“敢情你俩合起伙来欺骗我哪!是吧?”
没等落爸回答,落妈又对着落朔凶道:“落朔,你是要气死我,是吗?”
落朔默不作声。
“你到底要干什么呀?从小到大,你从来没有做过一件让我省心的事,小时候调皮捣蛋,不是摔断腿就是摔断胳膊的,到了初中你一会儿打架,一会儿家教的,中考报学校,你报的也是乱七八糟,非得上什么技校,学什么护理,好!这三年又三年你安安稳稳的也算学出来了,我以为你长大了变得懂事了,你说你在急诊实习的时候,有时候忙的连饭都吃不上,营养也跟不上,还晕倒在大街上,妈妈这心跟着你一天到晚地揪在一起,这辛辛苦苦的好不容易转了正,你说你这又在瞎折腾些什么?”落妈苦口婆心的说了半天,气得上气不接下气。
落朔继续不吭声。
落妈见状,直接下达命令:“我让你爸明天去跟你付叔叔说一下,你给我立马回去!”
“妈!”落朔回嘴弱弱的反驳:“我不回去!”
落妈气急,“落朔,这几年我是不是太纵着你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落爸许是见落妈有些气极了,慢慢的在背后拍了拍她,向着闺女和稀泥的安抚道:“你说你急什么呀?你先听听闺女怎么说!”
落妈“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瞪着落爸:“说说说!你就知道惯着她,你看给她惯的都快上天了!”
落朔:“妈,我知道你们很爱我也很迁就我,可是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真正喜欢过任何一样东西,也没有这么牵挂过一个人,我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他,我……我整个人,整个心好像……都不是我的了,这些年,我以为我能把他忘了的,我以为我可以的,可是……我看到他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我所有的防线都崩塌了,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了,反正只要一提到关于他的事情,我脑子想的跟我做的就成了两个方向。”
落朔用手背胡乱的摸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妈!您知道吗?他喜欢过我的!我……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喜欢我这么一个人,果然……他把我忘了,一点也不记得了!”
落妈彻底惊了!她自己的女儿,什么样她没见过,虔诚认错的;打死不认的,好言好语忽悠她的,可她从没见过她这般模样。
对于落妈与落爸来说。落朔的出现成了他们原本生活里的意外。
落爸圆滑;落妈世故,落爸会做人;落妈会做事。
而落朔则是将他们二位的另一半基因继承了一等一。
落朔小时候家里的条件并不是很好,在当时的农村也就将将只能算一个中等家庭,所以落朔从刚小学以后落爸落妈因为工作的原因,一周内大概有半周时间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在家,在农村也算是一位“半留守儿童”了。
可于电视剧或者真实的纪录片里咱们看到的“留守儿童”不一样的是落朔并不是一个“内向”且“胆怯”的小女孩,她落朔生生的颠覆了大家对“留守儿童”这几个字的理解。
明明是一个“贬义词”!在她落朔身上倒成了“褒义词”!
她像极了一匹脱缰的野马;一只长了翅膀的跳蚤。
反正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她不是一个人。
脱缰的野马,顾名思义。
就是出了家门的落朔。
跟着同龄一群小孩,上树掏鸟蛋;林子里打鸟;下河摸鱼;跳崖耍帅;专挑大晚上伙同小伙伴爬到人家坟头的荒草上去放火;拔别人家地里种的庄稼、蔬菜;跟别人打架斗嘴。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的玩命“作死”呀!
长了翅膀的跳蚤:就是落妈将她锁在家里。
等到落妈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家便如同目睹了“杀人”犯罪现场一般。
卡带屏幕里出现黑白横条“吱吱叫唤”的电视机,厨房里的面粉和蔬菜他们正在进行杂交,请不要打扰他们!反正是能捣鼓的全都被她捣鼓的“奄奄一息”,就差一口气了。
……
接下来便是落妈对她大打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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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伟大的母亲大人会给你解惑的。
……
再然后是落妈翻书一般的变脸。好言相劝道:“朔朔,你是不是不想让妈妈和爸爸陪在你身边,所以你这么做是不是想引起我们的注意呀?”
年方十岁的落朔看着突然友好的老妈,十分的纳闷,心中实在对这样的老妈,很是鄙夷:“老妈!您确定您方才打的是我,不是您自己?”
落朔摸了摸自己还在隐隐发痛的屁股,心中十分肯定的对着自己回道:“是我!”
“那老妈为何会产生这样的错觉?难不成气糊涂了?”
跟自己进行了一场唇枪舌战之后,碍于落妈平日里的威严和雷厉风行的性格,落朔立即摇了摇头。况且刚刚才挨完打,怎么着也得安稳个一两天的吧!
落妈看着突然稍稍安稳甚至还有点听话的落朔,带着女性自认为十分准确的“第六感”猜测,则是以为:是女儿不想对自己吐露心里话,满怀愧疚的与落爸商量,决定辞职一心一意在家做全职太太,而反过来我们的落爸则是十分欣赏自己的宝贝闺女,竟然能将落妈一个“事业型女子”甘愿辞职在家做起了“家庭主妇”!
此言差矣!是主管落朔。
果然!母爱就是这般的伟大。
落爸亲身的经历:如果你的夫人是一位女强人!她有十分的事业心!她回归不了家庭!她放弃不下自己的工作,那你就赶紧和她生个孩子,让孩子“可劲的作”,“玩命的作”,她自然而然就成了一位“贤妻”外加“良母”。
当然并非男人自私,而是“母爱如水”!因为在落朔眼中,对女儿就四个字“开心便好”!而落妈则是“望女成凤”!
观众:落妈呀!落妈!你实在是低估你那女儿的心里承受能力了。
自从落妈辞职以后,落朔的好日子可谓是到头了,因为落妈几乎嫌弃她所有的生活习惯,母女俩在家开始斗智斗勇,落妈觉得一定是自己当时在医院里面抱错了,落朔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女儿”。
……
这不!落爸刚一踏进家门,落妈直接抛过来一句:“你确定当时在医院咱们没抱错?”
落爸看着落妈一脸懵逼,“你在说什么?”
“我说她!”落妈指着房中睡得跟死猪一般的落朔,气急败坏的问。
“小朔?你俩又吵架了?当时生她的时候你不还没到医院就生下来了吗?你忘了?”
“……??!”
“还有……当时小朔生下来的时候,你抱着她特别高兴,还说长得跟你一模一样!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
落妈碰了软钉子,恶狠狠的剜了落爸一眼,留下一句:“有其父必有其女!”便扬长回了卧室。
而落爸则是一脸欣欣然的样子,抱着自己家这个“恨不得将天捅出一个坑”的闺女,如宝贝似的,“啵唧”亲了一口,随后才兴致燃燃的回了卧室。
此后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而对于落妈来说自己的闺女。虽然从小到大闯祸不断,可她却是真的从来没有对自己明言诉求,说非要哪个东西不可,或者像别的小孩有什么特别喜欢非学不可兴趣和爱好。
她总觉得自己家的闺女比起同龄的孩子缺了点什么,可每次与她谈起,她总是笑言盖过。
直到步入“高中”。
当时报护理专业的时候,落妈觉得她是越来越胡闹了,坚决不同意,可有一天她突然垂头丧气的对着自己说,她不报护理了,问她,想让自己报什么学校?学什么专业?
那是落朔从小到大第一次对她说,自己想去做一件事,最后在落爸的劝说下她还是替女儿报了护理专业。后来进入学校以后落朔突然像是被开光似的开了窍,开始努力的学习护理方面的专业知识,刚开始落妈还有点不习惯,再到步入大学落朔不再像以前一般玩世不恭,突然变得懂事了许多,刚开始落妈别提有多高兴了,但大三开始实习的时候,落朔几乎是不着家、不停歇的在医院里加班,她突然开始怀念以前那个只知道“闯祸”笑嘻嘻的闺女了。
自己的闺女什么都不像自己,偏偏继承了她那另一半不为人知的“死心眼”的性子。
落妈本就是个“心软”的主。落朔今天要是拉着她死乞白赖的扯这扯那,不是像现在这般哭哭啼啼的,前者落妈绝对会将她暴打一顿,然后就算是五花大绑的拖着也要将她送到医院去上班。可奈不住自己家闺女换了后者。
“爸妈!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一点不幸福或者是不如意,真的!你们将你们全部的爱和呵护都倾付在我身上,给了我很多安全感。我很爱您们,非常非常爱,可我记得老爸跟我说过,说‘名、利、钱这些对于我们来说固然都很重要,但是一生遇一位良人,有一个温馨的家庭更重要,我们拼了命的想要去得到那些不就是为了后者吗?以为只要自己足够优秀遇到的那人就一定会是一位良人,家庭就一定会是幸福或者美满的。可有时候我们恰恰就被它蒙蔽了双眼,越发的看不清楚,甚至不由自主莫名其妙的开始怀疑身边站着到底是人还是鬼,正因为如此我们才错过了那原本可以相守一生的良人!’妈!我遇到了,我已经因为自己的胆怯而错过一次了,我不想再错过了,那怕这条路是一条让我低到尘埃里的路,我也会让它能在尘埃里开出一朵花来。”
落妈的声音软糯了几分,眼里的心疼更是掩藏不住,抱着自己的女儿,“妈妈只希望你以后能幸福,我这一辈子都傲的不行,要不是遇到你爸,可能真的没有人会容忍我到现在,妈妈同意了,但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落朔破涕而笑。
“不许委屈了自个儿!还有……在X市照顾好自己。”落妈接过落爸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落朔脸上的泪水,“总盼着你长大,可这一转眼长大了,倒还觉得有些舍不得!”
落爸将手搭在落妈肩上,另一只手欲替落妈拂去眼角的残泪,被落妈不识好人心的推了一把,只能无奈道:“好了!你看你妈!年轻时候没见过她留哈喇子,这会儿倒还开始梨花带雨的了!”
……
落爸担惊受怕本以为会是一场本硝烟四起的战争,先下在母女俩相互的泪腺前彻底瓦解,双方握手言和———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
落爸名言:家庭——哪有那么多所谓的对和错;原则和底线,若是非要有,该有的也是爱和心疼。只要一家人温馨快乐,对错不存在,原则和底线见鬼去吧!他爱你,自然会顺着你;你爱她,自然也舍不得看她流泪!
落朔:老爸!你和老妈的爱情是什么样的呀?
落爸:我和你妈的爱情就像是那米饭和电饭锅的关系!
落朔:……
落爸:电饭锅可以蒸很多种不同品牌的米饭,但它们统一被都被称为“米饭”,米饭却不一定要在电饭锅里蒸才会熟,但是大家却都只在电饭锅里蒸。
落朔:……
落朔听得一头雾水。
可以填饱肚子的米饭有很多种,可真正能吃到肚子还能让人回味无穷,满口留香的却只有你一人。
我有很多种选择,但我不愿意去尝试。
落妈虽然刚才圣母心泛滥,一上头答应了落朔可以去X市,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等落朔回房以后,开始唠叨落爸:“你说,那孩子到底有什么好?你说,他要是骗小朔怎么办?”
落爸:“咱闺女虽然看着落拓不羁的,但有一个好处就是不会拿自己太当回事,但做事还是挺上心的,再说了还有你这么一个‘火眼金睛’的老妈压阵,谁敢骗她呀?”
落妈被气的无语:“你还真是一点也不担心啊?”
落爸一面替落妈按压着肩膀,一面老实回答:“我哪!昨天晚上给闺女打电话,是那孩子接的,挺有礼貌一孩子。”
“你知道你刚才不跟我说!他是干什么的呀?父母是干什么的呀?家庭条件怎么样?脾气秉性怎么样呀?”
“你怎么跟查户口似的。我就跟他在电话里说了几句话,我哪儿知道那么多。”
落妈掀开杯子,欲下床,“不行,我还是得问一问小朔去,仔细交代她几句。”
落爸立马拉住她,“不是,你刚才不都答应了吗?”
落妈阴着脸:“我那是答应她去医院上班,还没答应他们谈恋爱哪!”
落爸自然是见惯不怪:“明天问!现在刚从火车上折腾回来,你让她先休息好了再问不行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