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怂蛋和熊包一路跟着那个女人,去了源祥裁缝铺。
俩人在她后面跟了一段路后,熊包心想:我们为什么这样跟在人家后面走,街上的人,再把我们当成坏人,即使街上的人不这样想,万一被那女人发现了,我们跟在她的身后,她会怎么想,肯定会认为我们心有所图。想到这里,他心里有些不自在了,停下脚步。
街上确实有人注意到了他们俩个人,一直跟在一个女人的身后。有的人看着他们,窃窃私语:“这两个人,一直跟着一个女的走,真像两个流氓。”;又一个道:“这两个人,看样子像要饭的,莫不是前面的女人,是个有钱的人,看她衣装打扮不像啊!”
瘦怂蛋听到了,人们对他们的议论。也停下了脚步。
他们俩停下脚步后,走在前面的女人也停下了脚步,她似乎也听到了,街上人们的说话,她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俩个人衣着不整,面容虽狼狈,但不像是坏人。
熊包见她回头看着他们,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像块红布。瘦怂蛋脸上也有些发烫,幸好他长期不洗脸,脸色黑,看不出他脸红。
瘦怂蛋紧走几步,上前客气地问道:“这位姑娘,我们想去源祥裁缝铺,只是不认识路,你能告诉我去那里的路吗?”
瘦怂蛋倒挺会说瞎话,明明是故意在她身后,跟着她去源祥裁缝铺,现在却装做是个问路人。这一招用的恰到好处!这样可以光明正大的跟她一路同行了。他知道,她一定会说:我正好也去那里,我们一起走吧。
其实她在和算命先生说话的时候,就发现他们俩个人了。只是不知道他们一直跟在自己后面。听瘦怂蛋问去源祥裁缝铺的路,她本想说自己也去那里,可是她不确定身后的俩个人到底是不是好人,所以低头不语。
熊包道:“姑娘我们只是想去源祥裁缝铺买两身衣服,你看我们身上穿得太狼狈了,再不买衣服,就真成了要饭的了,不瞒你说,刚才你和算命先生在胡同里说话,我们在胡同口坐着,真就有一位大娘,给我们扔了几文钱,让我们去买吃的,我们也不想,辜负了大娘的一片好心,确实我们也很缺钱,所以这钱,我们就收下了。”
瘦怂蛋在一旁一听他说的有点多了,心里很是不满,太实在了,把实情全说出来了。就连刚才偷听的事情也说出来了,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了,看看姑娘怎么说吧。
姑娘问道:“刚才我们在胡同里的话,你们全都听见了?”
瘦怂蛋拉了拉熊包的衣角服,示意他别说话,脸上带着笑容,道:“没有全听见,只听见了几句话而已,我们不是故意的听见的,碰巧而已。”
“故意与不故意的听见,又有何妨,只是苦命的人诉说心里的苦。二位不必在意,你们要去源祥裁缝铺,随我走就行了。”
他们二人听她的话里,带着忧伤的情绪,更觉得她可怜。
他们三个人在一起走着。
源祥裁缝铺里的衣服,做工精细,美观。经老板介绍,与他们一起来的这个女人叫做慧娘,人长得漂亮,手工也很好,就是命不好。这里有几十个女工,慧娘缝制的衣服做工最好。瘦怂蛋和熊包一人买了一件慧娘做的长衫。
买完衣服,他们打算先去洗澡,身上怎么能脏着穿新衣服。
二人去了一家浴堂。
浴堂的老板趴在柜台上,睡着了,鼾声如雷。也不知他做的什么美梦,时不时的嘴角上扬一下。
正在老板打呼噜,用力吸气的时候,瘦怂蛋他们两个走了进来,站在老板的旁边,一股酸臭的味道,自脚底腾腾而起,被老板吸了个正着。这股酸臭的味道,进入老板的鼻子后,往下走,卡在了脖子的位置。老板顿时有一种室息的感觉,他迅速睁开眼,用力地咳嗽了几声,这才喘过气来,暗自庆幸还能醒过来。
“你们两个人脚臭的威力可不小啊,要不是我经得这样的事多了,知道如何自救,不然刚才就被你们的臭脚给熏死了。”老板刚刚刮了络腮胡,脸上一片黑气。说话声音却是娘娘腔。
熊包一听老板差点被他们的臭脚熏死,心里满是羞臊,低头不语。
瘦怂蛋倒没有觉得不好意思,问道:“洗澡,多少钱一位?”
老板摆着兰花指,掐住鼻子,道:“三文钱一位,快交了钱进去吧,好好洗洗,我快受不了了。”
熊包交了钱,两个人往后面浴池走去。
想想刚才的老板,捏着鼻子说话的声音和样子,他笑了。
里面人很多,浴池里已经无法再下去了,他们一人找了一个木盆,打了一些水,将木盆放到一个比较清净的地方,在这里也有一个人,坐在木桶里泡着澡,他双眼紧闭,睡得挺香,木桶里的水,冒着泡。
熊包对瘦怂蛋道:“大哥你看,他的木桶里的水是开水,他居然能睡着了。”
瘦怂蛋道:“你傻啊!那是他放的屁!难道你没有问到臭韭菜味吗?”
熟睡的人的木桶周围,弥漫着一股臭韭菜的味道。
“大哥,我们的臭脚,盖不住他臭韭菜的屁味。”
“还不快跑,我们遇到高手了,一会儿咱们晕倒了,就遭了”
两个人迅速地离开了这里,瘦怂蛋回头望了望,那里真是一个洗澡的好地方,可是有“高手”看护,别人只能望而生畏。
当他们洗完澡,穿上新衣服,两个人从要饭的,变成了富家公子。
瘦怂蛋的脸上,白净了很多,人也显得年轻了;熊包脸上本来就干净,自打和瘦怂蛋在一起,就没有洗过脸,现在洗了澡,脸上的肿也全都退去了。淤青也淡了,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了。他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小伙子长得好看,白白净净的脸,一字眉,高鼻梁,小圆眼。这张脸经看,越看越好看。
午时,街两旁的饭馆,都开始忙了起来。
他们两个人,走在街上的感觉和先前都不一样了,有自信,心里也美,脸上不笑,心里像捡了钱一样的开心。
迎面走来一个人,此人认识瘦怂蛋,瘦怂蛋也认识他。俩人有二三年没有见过面了。先前他看见瘦怂蛋就是,远远的躲开了,现在看见瘦怂蛋穿的体面,想必发了财,不管怎样先和他打个招呼。
“古收获大哥,多日不见,一向可好!”他笑着给瘦怂蛋打招呼,笑声里满是虚情假意。
不知道多长时间,没人叫瘦怂蛋的本名,瘦怂蛋听着,都有一种陌生感。
他心里还有点小喜悦。
瘦怂蛋笑脸回道:“刘兄,你一向可好”
“你最近在做什么营生?”姓刘的问道。
瘦怂蛋一指熊包,道:“这是我的结拜兄弟,我跟着他做事。”
姓刘的立马对熊包一脸笑容,撇开瘦怂蛋不再理会,就像瘦怂蛋没有存在,道:“这位兄台,看你气质相貌非同凡人,兄台,瘦怂蛋在你手下做事可还称心。”
熊包见此人绝非善类,刚才对古大哥还是客气,听闻古大哥在我手下做事,立即不再理会古大哥,心中甚是厌恶他,道:“方才见我古大哥,口中尊称古兄,现在为何又称古大哥为瘦怂蛋?”
经这一问,换做别人也许心里会觉得羞臊,此人脸皮非常的厚,笑道:“我与古大哥交情深厚,平日里玩笑惯了,兄台不必在意。古大哥快帮我解释一下,是不是这样。”
瘦怂蛋老实,不想揭穿他说的话。他们两个人相识,是在一次朋友聚会时相识,当时还算聊得来,其余时间不曾再相见,一晃不见面的时间已是二三年。谈何交情深厚!
瘦怂蛋道:“对对对,确实如此。”
和姓刘的一起逛街的人,唤他一起去看戏。他还想和熊包多聊几句,但是一起逛街的人催的紧,在临走之前,告诉熊包,他家住的地方,叫他常去喝酒,他做东。
熊包看他走的远了,对着他的背影,恨恨道:“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瘦怂蛋道:“我与他只喝过一次酒,就再没有见面,不曾想他是这样的人。”
熊包道:“大哥再见到他,不必跟他客气,也不用再理会他。”
在一家包子铺的外面,慧娘领着一个小姑娘,在买包子。
包子还没有熟,蒸屉里冒着浓浓的白色热气。
瘦怂蛋道:“咱们也去吃包子吧。慧娘在那里买包子。”
二人来到包子铺,慧娘看到他们两个人,笑道:“二位大哥也来吃包子。”
熊包道:“是啊,大哥说看到你在这里买包子,我们就过来。这个小姑娘是你女儿?”
慧娘道:“是,兰儿叫两位叔叔。”
兰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们两个人,道:“叔叔好。”
这样懂事,漂亮的一个孩子,她爹倒下得去手打她。熊包心中一阵酸涩。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娘,自己出来,好几天了,不知道娘现在怎么样了。
“包子熟了,这位大嫂你要几个?”伙计问慧娘。
“给我们来三个包子,一个肉馅,另外两个要素馅的。”慧娘说话声音有点小。
熊包看得出,这一个肉馅的包子是给她女儿买的,两个素馅的是她自己吃。一个苦命的女人,每天都活在酸楚里,丈夫在外面大吃大喝,自己竟舍不得吃肉馅的包子。
瘦怂蛋也明白,慧娘在要包子的时候,说话声音小。她是一个要强的人,不想在认识的人的面前暴露自己弱的一面。
熊包对伙计道:“给她拿十个肉包子,我给钱。”
慧娘一听,对熊包说,不必如此,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熊包执意要给她买包子,慧娘推却不过,只好让熊包给了买包子的钱?
熊包的好心让她心里很感激。
母女二人谢过他们,转身走了。
熊包望着她们的背影,不由得心中更是想念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