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夜色中高府后院,处处清辉,高鸿飞大步穿过长廊,径直来到书房门前,在尖锐的吱呀声中将门一推!
富丽堂皇的高府书房里,一个中年男子端庄肃穆,双眼炯炯有神,无威自怒,负手站于中堂,目光逼视着高鸿飞,充满威严的声音淡淡道:“水家之事,如何了?”
“父亲。”高鸿飞敬重的叫道,看着平静的父亲,他自然知道,父亲漆黑的眼睛里早已燃烧着暴怒的火焰,于是赶紧快步上前,躬了躬身道:“水家之事,孩儿自会处理妥当。”
中年男子正是高正卿,不愧是青木城第一家族的家主,气势不凡,不过如今,平静威严的外表下,却如同狰狞怒兽,毕竟悔婚之事,对于世家豪族来说,确实异常严重。
想到前几日,他高正卿带着家丁,携着重礼,满城皆知的前往水家提亲,如今弄得灰头土脸,压抑着怒气,淡淡的看了一眼高鸿飞:“水家如此悔婚,视我高家颜面于无物。我本不想计较这些三流小族,不过如今却是要好好教训一番,不然以后是个猴子都要爬上我们脸面撒泡尿。”
“这本是你的婚事,对方只是个小族,所以让你去处理此事,长长见识,为以后统领高家打下基础。”
“父亲,我知道,此次前往水家,不过探探虚实。”高鸿飞正了正神,微微思索又道:“不过我打算徐徐图之,不然有损我高家名声,届时流言蜚语,说我高家势大,仗势欺负小族,虽借着悔婚名义,有正当理由一举吞并水家,不过我倒是发现一件趣事,所以准备再斟酌斟酌。”
“嗯,一切谨慎为上。”高正卿淡淡语气告诫着高鸿飞,徐徐图之他并不反对,相对而言,他反倒是怕这个长子受不了悔婚之事,热血过头了些,鲁莽行事。水家此前在青木城好歹算是一流家族,背后有什么手段谁也无法知道,不过想来没落家族而已,倒也翻不出多大浪花,因此交给高鸿飞来处理水家之事,倒是并不担心,同时也有出于磨砺他性子的考量。
听到父亲的告诫,高鸿飞郑重的点了点头,父亲以往向来雷厉风行,曾经的高家在他父亲手里,是建立在血与火之上,但如今高鸿飞认为如此下去必然不行,他不能走父亲的老路,否则这样会让高家落入毁灭深渊,事关高家以后发展的存亡之道,不得不慎重,因此按照他的想法,应该用比较温和的方式,逐渐蚕食,对于水家,他已有一计。
看着平静的高鸿飞,悔婚之事,恐怕是他一辈子的污点,高正卿微微叹了一口气,漫步来到书房窗前,透着关切道:“本来见水含烟这女子很是不凡,有大家之气,又在你的强烈要求下,我才亲自登门下聘,凭借我在青木城的脸面,让水家不好拒绝此事,却没想到这女子如此不识好歹,为了应付,竟做出此等有伤大雅之事,悔婚也就算了,她却宁可嫁给一个废物也不愿嫁给你,实在让我生气,我脸面无光倒无所谓,但这不是让你以后在青木城抬不起头么!”
“父亲,不过是悔婚而已,并无大碍,当初我也只是想借着纳妾之事,少些阻碍,名正言顺的逐步吞并水家,二是娶了这个女子,胜了与城主次子的赌约,只是半路出现那个叫初北的男人,让我计划落空,这次前往水家,和我们最初的调查不同,这入赘水家的男子恐怕并不简单。”高鸿飞回忆那一幕,厚重挺拔的身影,久经风霜的气势,犹如磐石,似乎并不是错觉。
另外对于悔婚之事,他高鸿飞就算再怎么心胸宽广,也不是真的毫无芥蒂,看着自己定下婚约的女人突然嫁给了别的男子,相信任何男人都无法接受,再则这在青岚囯本来就是一件非常严重的大事,会让对方家族颜面无存,这几天青木城已经传出一些流言蜚语,难免有些中伤,只是这吞并水家一事,还得从长计议。
“哦?”听到初北这个男子和调查的情报有些出入,高正卿不禁有些好奇。
高鸿飞略微沉思道:“我有那么一瞬间竟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与父亲类似的威严。”说出来高鸿飞竟有些不自信。
高正卿,他的父亲何许人也,乃是青木城第一家族的家主,经历了那么多大风大浪,阅历非凡,养成的上位者气息岂是年轻人所能具备的。
高正卿听完这些话,略微沉思,不紧不慢说道:“兴许经历了些风浪,伊亚广阔,卧虎藏龙比比皆是,有时大街上的乞丐可能都是绝顶强者,至于存在一些比同年人经历了更多风雨的年轻人,这并不奇怪。”
高鸿飞点头称是回应道:“至于这个人,他半月后肯定会返还聘礼,到时试探一番,看看实力究竟如何,我倒是对这个人很感兴趣,说不定会是一个很好的对手。”
“嗯,便由你去吧。”高正卿背负双手淡淡答了一声,他虽然愤怒至极,不过对于水家悔婚之事,目前还不能鲁莽行事,此事交给高鸿飞谋划,倒也正好磨砺磨砺他。
这几日,家族的产业突然遭到青木城其它几个大家族联手打压,高正卿觉得水家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心里微微谋算,狂傲道:“对于此次悔婚之事,我可不是毫无血性之人,撕了我的脸面,视高家于无物,这是在践踏我高家尊严,若不作为,免得被人小瞧了,正好趁此机会,你好好谋划一番,到时候杀鸡儆猴,让一些不安分的家族好好瞧瞧我高家手段。”
高鸿飞一愣,看到父亲神色略带阴沉,这种脸色好几年没见过了,想来青木城其它几个大家族终于忍不住开始动手了么,于是轻声道:“父亲日益操劳,至于水家这种小事,不劳父亲费心,一切交给我好了,定当妥善处理。”
“嗯,出去吧。”高正卿一挥手。
“是,父亲。”
……
水家后院,光影错落,已是深夜时分,初北在正房卧室看书,彩儿在旁边犯困,趴在案桌上,淘气的眼皮时不时睁开又闭上,看着早已犯困的小丫头,初北不禁轻笑了一声:“彩儿,你要是困了,便去睡觉。”
“姑爷,奴婢还不困。”彩儿慵懒的半睁着眼睛,倔强的嘟嘴说道。
“你看,还不困,眼皮又闭上了。”看着彩儿忍不住又把眼睛闭上,初北打趣道。
彩儿听到后,眼睛“铮”的一下子睁开,揉了揉眼睛道:“姑爷,你困不困?困了奴婢先去给你暖暖被窝。”
“又来,都说了不用,大热天的,暖什么被窝,赶紧去睡觉。”初北敲了一记小姑娘的小脑袋,假意生气道,同时不禁有些感叹,作为丫鬟,地位很低,命运不能自主,彩儿本是水含烟贴身侍女,因为初北的缘故,被水含烟吩咐过来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一般大家小姐的贴身侍女在小姐出嫁后,大多数都是作为通房丫鬟,给主人端茶倒水,拍肩捏背,甚至献身。
不管哪里,底层的人总是最苦的,摇了摇头,初北放下书籍,打开房门,微风吹拂,来到庭院之中,闭目养神起来,士农工商,以及随时代衍生出来的各个职业,看来哪个世界都逃不过这个框架。
呼……
深吸一口气,轻轻吐了出来,睁开眼睛。
“是你!”
初北一睁眼,发现眼前站着一个女子,如丝缎般的黑发随风飘拂,白衣胜雪,眉目如画,朱唇似玉,清幽的月光下,星辰明月般的双眸清澈如水,正炯炯的盯着他,倒是把初北吓了一跳,还以为撞见鬼了,方才心不由得一紧。
“可食过夜宵?”相顾无言,沉默了好一阵子,水含烟率先打破沉静,轻声问道。
咕噜咕噜……
肚子一阵叫唤,初北不禁略显尴尬,刚才一人份的饭菜分给了彩儿和小蓟,想让两个小丫头吃饱,毕竟等他吃完,两个小姑娘再赶去公堂,早已过了饭点,估计都没什么吃的东西了,还不谈其他人的阻挠,毕竟因为他的缘故,导致彩儿跟着受罪,因此只吃了一小点,两个小丫头被他总说不饿搪塞了过去,幸好因为他饭量大的缘故,彩儿每次都盛得比较多,两个小丫头倒是吃饱了,以至于现在他的肚子似乎开始不满抗议起来。
正尴尬时,一旁跟着他出来的彩儿,双眸似乎有些雾气,一眨一眨的,涨红了脸,神情紧张,捏着衣角,低着头站在水含烟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