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两人的再次相见,那还要从单位的一次非个人活动说起,办事处的福利待遇还算不错,逢年过节会发些老百姓不舍得入手的“贵重物品”,记得父亲有一条特上档次的白色围巾,就是单位领导吕爷爷从韩国带回来的。那围巾一带,真是气质上升一大截。单位的每个同事都很喜欢我,因为我的那份古灵精怪可谓是在办公室闹出了不少笑话。所以每次单位有新的活动项目都会分给父亲,父亲也总会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带我去见识一下。
这是一次游泳活动,炎热的夏天最适合去水里泡一泡,离下班时间还遥遥无期,因为正值淡季,父亲与单位的各位同事打好招呼,交接完了手里的工作,便带上我去位于单位较为偏远的星光游泳馆,这里是单位的直属的游泳娱乐基地,是鲁中市出了名也是最大的水上项目乐园。紧张激动的在父亲的怀里打滚,那一刻的心情仿佛就只有我跟父亲可以体会,途径母亲工作的国贸大厦,正经午休吃饭时间。一个熟悉的身板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是妈妈。
妈妈整理着那手里整整齐齐的一摞纸说:“咱们离婚吧。”那语气是那么的随意,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我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离婚,只是可以清晰的看出紧张的父亲一丝皱眉。也并没有选择像当初那种暴躁的手段去反驳母亲。
父亲回答到:“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婚姻就像你说的这么儿戏吗?”母亲:“难道你自己不知道你的这种做法是什么行为吗?你这是分居知道吗,你把我抛弃了。”声音有些大,身边围满了围观的群众,国人一向比较爱看热闹,还隐约可以听到有人小声嘀咕,“这是家里闹矛盾了看来”“你看看小孩还那么小”。不明是非的我,也是东看西看着围观的人,人越来越多。直到挤的水泄不通。父亲好面,肯定不会低头,接过那摞纸,转头就走。边走嘴里还嘟囔着,“离婚就离婚我怕你啊。”慢慢离开了人们的视野,我也不敢回头看,怕因为我的某个行为激怒父亲而致使这次游泳活动取消。
这时正是正午,烈烈灼日闷烤的喘不过气来。一切就像从没有发生过一样,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这不是一次好事,行进步伐与刚才比起来缓慢了许多。“可可,你爱爸爸还是爱妈妈?”父亲那一脸的正经属实少见。为了不影响活动的进行,说话还不利索的我,指着父亲。“那爸爸跟妈妈分开,你要跟着我。”这是一种回答,但更像是一种胁迫。我也只好点头答应。因为对于贪玩的我来说当下最重要的是活动的顺利进行。
过了好一会,才坐上了通往八一站的公交车,老款的公交车座椅很少,乘坐的人也并不多,找了个较为阴凉的座位坐下。父亲仔细端详着那摞纸,我也学着他认真的阅读着。书面上的字体较为规范,一看就是机器打印出来的。现在还清晰的记着,整整一页纸的下面有还有一段手写稿,这明显是妈妈的字。内容是:“我希望你可以认真一点,不要盲目的做出你那愚蠢的决定。”父亲很不耐烦的看着这行字,还将它折了起来。这明显是在逃避着什么。这就是一种赤裸裸的讽刺,而我则并不认为这是很重要的环节,手上扒拉着父亲,这显然是在问还有多久可以到游泳的地方,将手里的文件塞进裤兜里。正视前方,这是一种即将到达目的地的信号。
这一次的游泳并不成功,游泳馆的四周写满了禁止大声喧哗的字样。全程都心不在焉的父亲玩的并不快乐。我也只是孤苦伶仃的坐在一旁看着其他有父母陪同的孩子在水中尽情的嬉戏。终于因为一个游泳环节打破了这一时冷清的氛围,父亲抱起我,我也满怀激动的紧抱着父亲,这个环节是父亲来指导孩子游泳,来一次孩子之间的挑战。小心翼翼的将我放入水中,左手拖着我的上腹,右手紧抓我的小腿,像机器一般的在水里为我拨弄着脚后的水域。眼看所有的孩子都已领先一步,而我却在原地不动,我不时的看着父亲,其实父亲并没有用力推我前行。我知道他有心事,而我则是嚎啕大哭起来,全场的人都望向我与父亲,又是小声的嘲笑声跟议论纷纷,我知道这时的我跟父亲是显的多么的着人讨厌。最后以失败告终的父子两人还是选择狼狈退场。今天的娱乐活动没有完成,真是浪费了大好的一天。再加上我翻天覆地的哭闹,这让心事重重的父亲更是大发雷霆,还没到单位就在路上对我大吵起来。他焦躁的说:“我不要你这孩子了,真是不懂事。”这更是让我难过至极,哭的声音更大了。说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及时赶来的吕爷爷使得事态不会变得更加糟糕,也是对一旁的父亲教育了一番,抱着我随父亲继续前行,这个怀抱还是给予了我百般的安全感,因为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行走途中两人交谈激烈,实在讨论母亲的事情,父亲的面部表情活跃,又哭又笑,还时不时的发出抽泣声。这让一个从没有带过孩子的“大男人”遇到了难题,见状得知,吕爷爷要走了母亲工作地址,选择前去劝和。裤兜里的那摞纸,也是被他一并收走。这场交谈可谓是给两人的感情增加了层保护膜,坐立不安的父亲也是急忙的做出感谢。
在这之后,父亲的话开始变少了。变得不像以前那样大呼小叫。眼前的当务之急是怎样处理好这份未破碎的婚姻。时常看到他与吕爷爷两人坐在办公室聊很久,大半天不会出来,也因此还给父亲加了工资。决定带我搬回家住的心情也是迫不及待,每天都在bb机上发着信息。我知道这是父亲的“忏悔书”。希望可以得到母亲的原谅,再也不会像之前那样冲动,那样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