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夏天,随着一声啼哭,我出生了。我并不知道父母当时是什么感受,应该很高兴吧。他们为着一个刚出生的小生命欢欣鼓舞,我出生之后便是繁琐的事项,取名字,爸爸随意取了一个陈落。后来爸爸将要去世的时候我问他什么意思,他说:陈落承诺,我没有实现对你妈妈的承诺,我.....他没说完就撒手了,我也没有表现的多悲伤,只是我的手在抖,脚在抖,我扶着墙踉跄着走出病房,后面传来医生护士的讨论声:“心跳停了”“送到太平间吧”“好的”......后面的事后面再做赘述。
父母都是工人,在工厂打工,他们文化水平不是很高,小时候都是在农村的,十几岁的时候出来打工,在打工的路上认识的后来也有过联系,然后互相看对眼了,也就结婚了。他们在城市里打拼多年在城市贷款买了一个房子。房子并不大但布置的很温馨。家中有花卉点缀,给在混凝土钢筋组成的房子带来了一点清新。
我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看着我将来生活的房子,咿咿呀呀的伸出小手,仿佛要抓住什么,可我什么也抓不住。在妈妈的怀中我突然大哭起来。没有任何征兆的,小孩子都是这样,一会开心的像个小傻蛋,一会又像个小混蛋(父母眼中)。我的到来刚开始虽然给家里带来了一点快乐,更多的是负担。我的降生给本不富裕还要还房贷的家庭雪上加霜。我看着母亲嘴角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少,皱纹也逐渐爬上眉头。只有在面对我时才会又细心又温柔。但我看见她的皱眉,我不禁时常哭闹起来,爸爸每次听见都会怒吼一句:‘别哭了”’,我被吓愣住了一下,然后继续哭,哭的更大声了。妈妈则温柔的拍着我的背:“小落别哭了,乖”,一下又一下,我哭累了在妈妈的怀抱中进入了梦乡。
爸爸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我感到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压着他,让他喘不过气来。每次妈妈都要等他回来才睡,爸爸吃着妈妈不知道热了几遍的饭,喝着酒。有时候我睡着了,有时候我还醒着,我醒着的时候就看着他喝酒,一口又一口的,我那时候想,这是什么东西啊?爸爸那么爱喝。我伸出手对爸爸说:“要,喝”,爸爸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妈妈温柔的对我说:“这个东西只有大人能喝,小孩子喝了会被妖怪抓走”,那时候我已经听了不少妖怪的故事了,,深知这种东西的可怕,吃人杀人无恶不作。我吓得小脸煞白,把手抽了回来。后来我都不敢看酒,怕看多了引来妖怪。我第一次喝酒在十几岁的时候,那时我已知道妈妈小时候是骗我的了,于是我在朋友的怂恿下,拿着一小杯白酒就送入嘴中,白酒入口辛辣,我喝下去吐着舌头哈了几口气。然后朋友都对我说你脸红了,我嘿嘿傻笑着,头越来越晕。最后我被朋友搀回家。睡了不知道多久,我醒了,头疼的厉害,不出预料,我被我妈训了一顿。我拍胸口拍的砰砰响保证道,再有下次,提头来见母亲大人,母亲这才放过我。
父母要了我一个之后就没要了,可能是因为我的调皮捣蛋使他们头疼,他们不想在弄一个捣蛋鬼出来。也可能是经济能力的问题。或者两者兼有。反正他们就我一个儿子。我小时候和大多数孩子一样调皮捣蛋,该做的不该做的事一并做了。什么拿弹弓打鸟打碎玻璃,踢球打碎玻璃这只是基本操作。我那时候回奶奶家,奶奶家在农村,我还偷过西瓜和草莓,吃着可甜了,毕竟是不花钱的东西,被人看见了我和小孩伴就赶紧跑,你说为啥还有小伙伴,我一个人哪敢偷东西啊。还不是小伙伴教唆的。不过西瓜和草莓倒是挺好吃的,下次还可以和小伙伴约一波。
奶奶十分溺爱我,让我骑在她脖子上,然后我爬树。奶奶在后面喊着:“小心点,小心点别摔着了”,我作势要掉下去,奶奶急忙伸出双手做出接的姿势,我哈哈一笑,抓紧了树坐在树的分岔上,奶奶无奈一笑坐在树下慈祥的看着我。我在树上玩闹,奶奶在树下看着我,时不时的提醒我小心点,别摔着了。每次路过小卖部,奶奶就在怀里掏出一个塑料袋,然后一层一层的打开,拿出一张纸币给我买点零食吃。每个奶奶或许都有一个这样的塑料袋,就是为了给孙儿买一点吃的喝的。虽然说他们一年存不下多少钱但是还是愿意把塑料袋里的一块两块五块十块五十快一百快拿出来给我们当压岁钱。小时候我们接下这些钱去买吃的买喝的,买玩的。等我们长大了觉得要奶奶的钱不好意思。大多数时候我们就没有接过奶奶的塑料袋。多年以后,当奶奶弥留之际,我们才想起每次奶奶拿塑料袋时的笑容,只是当时我们忘了,在什么时候忘的呢?可能是上大学,可能是工作时,也可能是结婚后,当我越来越忙到过年也回不了家的时候我把她忘了,她每年都在等我回去,但我没有。现在记起已经晚了很长时间,她已经不在了。泪水浸湿了我们的双眼。人为什么总要在失去的时候才能想起曾经经历的快乐呢,为什么总是要在失去的时候才后悔呢。你说,人为什么这么贱呢。为什么呢。
在奶奶家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假期,我又要回父母身边上学了,走的时候眼泪在我眼眶里打转,然后哗哗的留了下来。以后很多次都是这样,直到我长大,直到我觉得在大人面前哭不好意思,知道我把悲伤放在心里,直到我淡然处之,直到我看到她最后一眼,我的泪水像是累积了很多年一样,哗哗的流怎么止也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