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荣抬头看着神父,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就已两鬓斑白,深邃的瞳孔透着沧桑,脖子上挂着银灰色十字架项链垂在黑色长袍前。竹儿先来了口:
“先生打扰了,我们只是在等我们家小姐,等小姐回来了我们就走。”
神父笑着说:
“我不是来撵人的,你们不用担心。”
金荣好奇的问:
“先生是这里的主人吗?我很好奇这里是做什么的?”
神父:“先生可曾去过寺院或者庙宇?”
金荣:“去过,过节的时候,家人常去祈福。”
神父:“差不多,和先生去过的庙宇有些相似。”
竹儿问:
“那这里供的是什么神仙?”
神父:“哈哈,这里供的不是神仙,是万物的主,掌管世界的主。”
竹儿又问:
“那这里的神仙,哦,不,主,有什么神通?”
神父:“没什么神通。”
金荣问:“没什么神通人们为何敬仰他?”
神父:“主能给予人平等,给予人幸福,虔诚的信徒会得到主的眷恋。”
竹儿问:
“真的?有这样的神仙?”
神父:“是的,小姐。”
竹儿:“我不是小姐,我是丫鬟。”
神父:“小姐,人在这里是一样的,都是小姐,没有仆人。”
竹儿:“别别别,我可付不起工钱,我不当小姐。”
神父:“没有人向小姐要工钱,小姐误会了。”
竹儿:“不要工钱?我来到这里就变成小姐了?”
神父:“是的。”
竹儿对着金荣说:
“真有意思,我一来这就变成小姐了,那先生呢?先生是什么?”
神父说:
“先生还是先生。”
竹儿开心的说:
“先生还是先生,丫鬟变成小姐,这里的神仙喜欢女孩子家,我头一次见过这样的神仙。”
金荣在一旁苦笑道:
“那你还不谢谢人家,以后多来上两柱香。”
竹儿:
“行,以后我不开心了就来上柱香,来好好谢谢这的神仙,额,不,什么来着?”
金荣斜着眼睛说:“主。”
竹儿:“对,主。”
神父笑了,解释道:
“我们这不上香,但是小姐和先生有什么苦衷尽可与我倾诉,相信主会为我们在迷途中寻找方向,阿门。”
金荣看向竹儿,竹儿开口先说:
“我没什么好倾诉的,该哭的都哭过了,小姐和夫人对我都挺好的,我没什么烦心事,也许金先生有不少烦心事,先生帮帮他吧。”
神父把脸转向金荣。
金荣问神父:
“先生真能为我解惑?我心中确有疑虑,就怕先生也帮不上我。”
神父:“先生大可对我诉说,我愿替主聆听任何人的内心,替主为任何人解脱,阿门。”
金荣眼神向左右瞟了瞟低下了头,神父心领神会,对金荣说:
“你随我来。”
神父带着金荣一人上了二楼,走到墙角处,捂着起金荣的双手说:
“先生说吧,我听着呢。”
金荣低下头。
金荣:“我,我不知道从何说起。”
神父:“先生不要紧张,慢慢来,一件一件对上帝倾诉,主会告诉我们答案。”
金荣抿了抿嘴说:
“我是个没用的废人,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能做什么,我,我……”
神父:“很好,我听见了,先生继续说。”
金荣:“我的亲人没了,我找不到他们,我看着我家的房子被烧了,我就在哪看着,我怕,我怕那些拿着枪的混蛋。”
神父:“很好,请说下去。”
金荣:“我没本事,我不能留住我的兄弟,我不能劝他走上正途,我真没用,我……”金荣把头埋在神父的手里。
神父:“嗯,先生不要悲伤,我在听,主在听。”
金荣:“我,我连我的兄弟都保护不了,他死了,我甚至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我不知道,那些警察烧了他,污蔑他,我在旁边听着,但我没用,我什么也做不了,没人在意我,我连个说法也讨不回来。”
神父:“嗯,我知道了,还有吗?你都可以说。”
金荣的眼泪滴到了神父的手上。
金荣:“我不敢说。”
神父:“主拥有一切,主有能力驱赶一切,你不要怕,不要畏惧,主始终和你在一起。”
金荣:“我不敢说话,我不敢表露心声,我只能站在旁边,跟在后面,我不敢看她的眼睛,我知道我,我……”金荣紧紧攥住了神父的手“我没资格,我不配,我……”
神父:“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主知道了。”
金荣:“先生,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知道这世上没有什么神仙阎王,但我真的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该何去何从?我知道先生听过无数人的内心,我希望先生能帮我。”金荣放开了神父的手,捂着脸靠在墙上,神父靠过来抚摸着金荣的后背,说:
“我和你一样,我们其实都知道没有救世主降临,我们只能自己救自己,我们生来都未知前面的路,我们都会恐惧,迷茫,难道这就意味着我们会屈服吗?我们不会屈服,我们不仅不会屈服,我们还要让别人同我们一样坚强。人生中我们遭遇挫折,命运里我们感受痛苦,情感上我们体会悲伤,我们为的是什么?我们可以向他们投降?生活从一开始就不曾给过我们退路,山峰即使陡峭我们也必须向上爬,也许脸会被划伤,也许手会被磨破,但是再高的山峰也会有尽头,等到我们爬上山顶时还会想起在半山腰上我们那些想要放弃的想法吗?我年轻时同你一样,我也有想要追寻的,但是我放弃了,我后悔吗?后悔,但你不应该和我一样,你有你可以追寻的,可我呢?我已经失去了,她永远不会再回来了,去吧,站起来,别等到悔过时悲伤,这世界永远充满希望。”神父没有说更多,拍了拍金荣的肩头便下楼去了。
金荣回到大堂,看见慕情和竹儿坐在椅子上看着他,慕情问竹儿:
“他这是怎么了?名落孙山了?还是新娘子跟别人跑了?怎么这么一副狼狈样?”
竹儿:“小姐,你可别拿他打趣,人家伤心着呢。”
慕情:“我知道,可是总不能和你一样哭哭啼啼的吧?”
竹儿:“小姐别乱说,我没有。”
金荣走到慕情近前,慕情拿出手帕递给金荣,金荣皱了皱眉,慕情笑着说:
“这哪来的花猫啊?”
金荣这才想起来不好意思的接过手帕擦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