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说到这里,石苇杭就愣了,想到简姝哭得撕心裂肺,委屈得要命的模样,以及下午回去时布谷风不正常的反应。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他猛地望向柳子充,眼里包含了太多复杂的东西:“你刚刚说什么......百卉她买了什么......?”
“壮阳药啊!”柳子充喝了一口酒,托着下巴望着前方感慨道:“平时见她老是含情脉脉地站在那看你,我还以为她多专一多痴情的一个人呢......喂喂,你这个臭驴子,你去哪儿啊!”
他话还未说完,石苇杭已经抓起衣服箭一样往外冲了出去,边跑边回头大声道:“子充,我先走一步了!我谢谢你今天和我说的这些话!咱们改天再聚!”
……
石苇杭一路狂飙到公寓的时候,简姝已经裹着被子窝成一团倚到墙壁上睡着了。他捂着狂跳的胸口,早已悲喜不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收紧了拳头慢慢地轻轻地朝她走了过去。
他弯身扶着床坐到她的旁边,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伸出手拨开她脸上的凌乱的头发,手慢慢地触上她沾满泪渍的脸。
睡梦中的她格外的恬静安详,纯净得如同一朵春日里阳光下在小路边静默开放的雏菊,不够惊艳,却足够的耐看。她闭着眼睛坐在那里,眉头轻轻地舒展着,没有哭泣,没有争吵,更没有看到他时的那种恐惧。此刻的她是那么的安静,那么的甜美,那么的让他......喜欢的移不开目光。
她的眼睛因为哭泣,已经肿成了两颗小核桃,红肿的嘴唇更是无声而强烈地控诉着他刚才的暴虐和野蛮,她挂满泪渍的脸让人生出一股说不出的心疼,更有深深的难以排解的自责。
一股浓浓的自我厌恶感在心里升起,石苇杭眉头痛苦地皱了一下眉,忽然起身站立,托起她的背慢慢地把她放倒在床上,扶着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然后伸出手慢慢褪掉了被她乱七八糟裹在身上的被子,他的眼睛落在她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红痕上,终究是没忍住狠狠地照着脸给了自己一巴掌。灼热火辣的痛感麻木了他的脸,也稍稍麻木了他被内疚折磨得疼痛难忍的心。有时候,身体上的疼痛远比心里上的疼痛来得更容易让人承受一些。他低头凝了她一会儿,转身去衣柜拿了新睡衣替她换上,给她盖好了被子。又把两个暖手宝充好了电,塞进了她的被窝里。
久违的温暖袭来,如同进入了一片温暖的海洋,梦里春日晴好,阳光满地。简姝舒服的哼了哼,立即自己抱了暖手宝,翻了个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轻轻地吐着气儿沉沉睡去。
石苇杭坐在旁边低头望着她安恬的模样,紧锁的眉头总算是舒张了一些。
他温暖的手掌摩挲着她冰凉的脸颊,轻柔地揩掉她尚未完全干凝在脸上的泪渍,拨开了她被泪水打湿胡乱粘在脸上的头发,俯身在她额头印了一个轻轻的吻。最后看她一眼,他轻手轻脚地关了灯走出了房间。把客厅一片狼藉收拾了一下,才关了门回了自己的房子。
……
布谷风明显比下午时清醒了许多,估计是药效已经过去的缘故。酒在此时也醒得差不多了,他揉着沉沉的脑袋从地上坐了起来,脸上火辣辣的痛感使他的意识更加清明,醉酒之后不甚清晰的记忆在此时慢慢归来,他狠狠地锤了一下自己脑袋,懊恼不已。
事情也来得挺奇怪,从学会喝酒到现在这么多年以来,醉酒的时候也挺多,可从来没有哪一次会像今天这样有想要女人的冲动。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单身太久了,孤独寂寞太久了,所以对一直是哥们似的简姝居然会来了反应了?
他闷闷地垂下了脑袋,猛地又疯狂地揉弄自己的头,一阵激狂而又始终不得其法的发泄之后,他仰天大吼一声,身子猛地往后一栽,又重新把自己四仰八叉地放倒在了地上。他知道自己刚才把简姝吓得不轻,可又不好意思去向简姝道歉,更不知道自己见了她到底该说些什么。
......
石苇杭推门进去的时候,他正在清理被自己吐得一片狼藉的地,迎头见到石苇杭他多少有些不自然。拖着地的动作顿在了那里,他低着头站在那里,不知道自己此时到底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又该说些什么话。
相反,石苇杭倒是比他坦然得多,他看了一眼布谷风,反手轻轻地带上了门,进门说出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带着点儿那么关心意味的:“现在感觉好点儿了吗?”
布谷风惊得差点儿把手中的拖把掉在地上,这男人是有病了吧?他可还记得下午他冲进来时那副恨不得杀了他的模样。他有多喜欢简姝,他每天看在眼里,比简姝体会得还清楚。自己喜欢的女人差点儿被强暴了,面对肇事者,他就是这反应?
还是说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然后他下一秒就会立刻从背后拿出一把刀扑上来把自己给砍了?现在只不过是在积攒力量,然后用那个充满丰富手术经验的脑子思索着怎么样才能最快最准最狠地把他一刀毙命?
这样想着的时候,石苇杭已经抬步慢慢地朝他走了过去。
布谷风大惊,戒备的小眼神一眨不眨地望着石苇杭,握着拖把的手慢慢地收紧,心脏一阵狂跳,心里毫无章法地想着万一他突然扑过来该怎么进行防卫。但见石苇杭只是伸出了两只没有带任何武器的手,接过了他手中的拖把,丟给他一句歇着去吧,自己弯下腰拖起地来。
布谷风费了好大劲儿才安上了惊掉了的下巴,他跑到石苇杭面前,抓着脑袋低头看着他,脸上说不出的郁闷,他一把按住了他手中的拖把,大声道:“我说石苇杭,要打要骂干脆点儿!你这不痛不痒惺惺作态是什么意思?”
他顿了顿,抱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态度:“做出了那样的事,我先向你道歉!其实说实话,我的酒品一向很好,喝醉了酒一般都是倒头就睡的。这次也不知道怎么突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更不知道小剪子那个时候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里。幸好你出现得比较及时,总算挽救了一场错误。但我知道的行为是不可原谅的,我也不会给自己找理由,我现在只说一句话,要杀要剐随你便!你也别在这儿假惺惺了,到底想怎么处理吧?痛快一点儿,给我个准话!”
石苇杭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站直了身子望向大义凛然的他,蹙了蹙眉头:“你今天是和江百卉一起喝的酒?”
布谷风点了点头。
石苇杭嘴角溢出一个讽刺的笑,先是酒,后来是药,她这还是双管齐下笃定泰山吗?
布谷风看着他的笑,狠狠地抓了抓头发,简直无语地想骂人了:“靠,石苇杭,你是不是有病啊?还是被气傻了?莫名其妙你突然笑什么啊?我在和你说很严肃的问题呢!要原谅就原谅!要不原谅,我请求你原谅!狠狠骂我一顿也好,往死里揍我一顿也行,只要能消你的气就行!我们以后还是好朋友!”
石苇杭莫名其妙地看向他,“我为什么要揍你骂你?就像你说的,你不过是醉了而已。”他低下头,眸子变得前所未有的阴沉,真正该揍的是另外一个人。
“所以……”布谷风睁大了眼睛望着他,眼睛里写满不可置信:“我这就没事了?”
石苇杭点了点头,拿起拖把又开始拖地,“没事了,你身体不舒服,回房间休息去吧,这里我来收拾就行了。”
“......”布谷风彻底呆若木鸡。他不仅就这样轻易地原谅了他,还照顾他的身体帮他干活!唔,石苇杭可真是个讲道理通情理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