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孔驼子么,谁允许你一个残废来这么个酒楼吃饭的,你不是应该在巷子口的垃圾堆里翻找残羹剩菜吗?”
孔哥闻听此言偷眼看去,吓得直打哆嗦一个劲想钻到桌子底下。
安南一把按住孔哥,多日训练的强大臂力都难以控制住孔哥的行为,勉强把孔哥拉住不让他往桌子底下钻去。
旋即拍桌而起,怒目相视,想看看是何人如此的可恶,心中还隐隐有个疑问,这人认识孔哥儿?
声源处是几位十二三岁的少年,各个锦衣华服,神态高贵,好似刚从上面二层下来。为首之人犹如众星拱月一般被其他人所围绕,神情冷傲,面庞雅致,犹如女子一般白里透红的肌肤让人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而说出那如此可恶话语,把孔哥吓得直打哆嗦的人,是位于为首之人左侧的一个肥胖少年。
那肥胖少年神色倨傲,目带邪光,略显病态的枯黄肤色亦是让人过目难忘。
这人不是陌生人,安南对其有些许印象,他正是当日浸泡药液之时,大声高呼“哪位少年不血气,谁家男儿不方刚……”的那位少年。
“怎么,看不过眼么?你和这等肮脏之人一同吃饭,想必也跟他一般是个垃圾吧。”那肥胖少年的话语属实让人心中膈应。
不过安南也不是好想与的,只见他眉头一皱,不理会那肥胖少年,转头询问孔哥:“孔哥,那人为什么认得你,是不是他家里天天办白事请你去帮忙?”
说是询问,可哪有人见过如此大声音的询问,几乎整层一楼的人都听到了。安南明着是在询问孔哥,暗地里却在讽刺那肥胖少年家里天天死人。
周围宾客闻听此言,无不掩嘴偷笑,那肥胖少年犹如苍蝇一般打扰了众人,众人也不介意偷笑于他。
那肥胖少年面露不悦,目光阴沉地打量着安南,阴测测地说道:“伶牙俐齿的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躲藏在孔驼子那垃圾堆中的一条狗。”
安南眉毛一挑,反倒坐了下来,全当那人不存在一般,好似拍苍蝇般地挥了挥手,大声问道:“掌柜的,这干净吃食的店里怎么混进了苍蝇,莫不是闻得此楼菜香浓郁?”
安南早已注意到了柜台后面的掌柜面露不悦,借着话语恶心了那肥胖少年,又给掌柜个台阶入场,让他来处理。
酒楼掌柜是个中年精瘦男人,背部微驼,两撇精心打理过的小胡子,显得此人精明干练。
掌柜的大声向周围宾客致歉后,便走向那肥胖少年一伙,神色不卑不亢,略一拱手,便问道:“这位是戚家二少爷吧,代我向您父亲问好,说起来前些时日他还与我商谈过事宜。敢问今日诸位用餐如何呀?”
不愧是当得上本村第一大酒楼掌柜的人,过眼无数,一眼就看出了肥胖少年的底细,还顺带提及对方家中长辈作为微压,以此示意对方可别自作主张坏了两家关系。
被称为戚家二少爷的肥胖少年面色阴沉,白眼珠子瞪了安南一眼,安南挑了挑眉作为回应。
他打量着安南和孔哥二人,眼珠子一转,神色倨傲道:“掌柜的,我这可是为了你好呀,我敢用我的姓名担保,有人在此楼吃饭给不起钱财。”
虽然未曾指名道姓,但明眼人一看便知晓戚家二少爷在针对安南二人。而好巧不巧,还真被他给说中了,安南二人身无长物,一分钱财都未带于身上,这也算歪打正着。
孔哥闻听此言,双目圆睁,他那不算聪慧的脑袋瓜子算是知晓了,这戚家二少爷在说他们没钱来吃白食。
说他可以,说安南不行。孔哥想起安南在外出村子前曾给予他一些铜钱,让他平日里妥善保管,肚子饿的时候可以供他买些吃食。
安南出了村子,前些时日孔哥还帮忙了那戚家白事,蹭了几顿吃食。后来听说安南消失于无边森林之中,怕是早已被那些个妖兽分食,孔哥彻底慌了。他坚信安南不会这么轻易的死去,楞楞地呆在屋中不吃不喝等候着安南,故此这钱财并没有花了。
孔哥不舍得这得来不易的钱财,平日里藏在腰间,每天都要悄悄拿出来数个三四遍,就连睡觉都要时不时醒来检查一番。
听到那戚家二少爷侮辱他们二人,孔哥翘起下嘴唇,鼻孔微涨,怒气冲冲地从腰间掏出了几枚铜钱,怒拍于桌子之上,冲着戚家二少爷喊道:“钱!”
几枚铜钱在桌子上叮当作响,铜钱声清脆回荡于酒楼之内,清晰可见的数量有限。
周围宾客听在耳里,看在眼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没办法,实在是太少了,就算是酒楼内供于客人下酒的茴香豆,明码标价出售都不止这个价。
一阵张狂跋扈的笑声传来,尖厉刺耳让人难受,笑声回荡在整个厅堂之中,压盖住了铜钱的清脆声响,宾客的高声阔谈,就连酒楼外的小贩叫卖声都压盖了过去。
“就这?嗯?掌柜的我可没说错吧?”戚家二少爷犹如小人得志一般,那嚣张嘚瑟的神情特别让人忍不住拳头的骚动,挤眉弄眼向着掌柜说道。
还得理不饶人的说道:“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没钱还来酒楼这吃白食吧?”
酒楼掌柜斜撇了戚家二少爷一眼,那跋扈狂妄的神情真的很想给他一拳,但掌柜毕竟是酒楼中人,不能以自身想法为主张。
他温声询问安南道:“二位客官可是忘带了钱财出门,需不需要回去取上再来?”
掌柜此言很明显是在帮安南解围,他身为一个掌柜的,即便他不是本村第一的酒楼内也该做到八面玲珑,左右逢源。没必要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伤了其他宾主间的和气。
孔哥神色惊慌,安南眉头紧锁,若是如此这般灰溜溜的回去,那岂不是叫人家看个不起?
可他不够钱财却又是已知事实,本就是吃白食而来,于情于理,掌柜的给了个台阶就该下,而不是硬着脖子在这叫嚣,徒增他人笑料。
安南握着孔哥的手腕,打算起身离去。
戚家二少爷倒是不依不饶了,他摇头晃脑冷嘲热讽道:“哟,丧家犬灰溜溜的回去了?本少爷今天心情好,你们学着板凳上那条吃屎狗汪汪两声,本少爷就请你们吃上一顿,如何啊?”
趴在板凳上梳理毛发的鸭子不愿意了,它一个小狼崽子被叫做鸭子已是奇天大辱,现在还被那贼眉鼠眼的家伙称之为吃屎狗。
鸭子立即起身想要扑向戚家二少爷,安南见此紧紧按住了它,不过让安南讶异的是,平时两个指头就能拧起来的小狼崽子,现在两只手都难以驾驭。
孔哥怒目而视,安南亦神色阴沉,此人欺人太甚。
突然,一阵熟悉而又令人如沐春风般的懒散声音传来。
“今晚全场的消费由本澹台公子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