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这一趟上街收获不少,从村里铺子买回来大部分的物事,就差一只香炉了,因为村里铺子不卖这个。
秦玉收拾了一间净室,靠墙摆上一张八仙桌,拿出黄标铺在桌上,工工整整写上阴阳老祖名号,用浆糊贴在墙上,明天买上香炉,就算大功告成。
吃饭时候,老秦神色慌张地说:“我的儿啊,我在外面听说你和张老六吵架了。你怎敢去招惹他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可是咱们村里惹不起的厉害主儿啊。”
“谁招惹他了,是他起头儿骂爹的。”
“骂就骂吧,咱又不是没有挨过他的骂,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这下可好,他怎会和咱家善罢甘休的,我听说他发了话,要抄咱们家呢,这可如何是好,他家人多势众,咱们家,你知道的,就你一根独苗儿,又手无缚鸡之力。”
“爹放心,张老六活不过今晚,明天你就会听到他的死讯。”
老秦睁大眼睛,神色慌张:“狗儿,你小子千万不要铤而走险。那可是驴粪蛋儿下锅不是玩(丸)的着呢。”
老秦吓得满头是汗,他以为儿子要和张老六拼命呢。
“爹放心,我可没工夫和他拼命,是阎王爷要收他去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儿子现在已经具备阴阳眼,当然知道了。”
老秦也就不再言语,只是将信将疑罢了。
秦玉所言不无道理,在和张老六发生口角时,秦玉发现,张老六虽然看去五大三粗,粗壮如牛,但是整个身躯却被一团浓重的阴气所包围,而且头顶的三昧真火已经熄灭,这就是人之将死的症候。
但是就是秦玉自己,对自己预言的准确性,也有怀疑之心,难道自已的预言真的会变成现实吗。
到了傍晚,秦玉还是没有听到张老六死去的消息。
他自己都有点儿坐不住了。
这家伙要是好好活着,依他的性格,一定会报复他老秦家的,到时候他带着族人把家抄了,你有什么办法,你到哪儿说理去,岂不白白受辱。
吃过晚饭,秦玉一个人走出家门。
眼前一片漆黑,四周一片寂静。
秦玉蹲在家门口附近的一块空地上,期待着什么奇迹出现。
这一等就是后半夜。
还别说,奇迹终于出现了。
我的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难道出现幻觉了。
不远处怎么出现了两个又高又细的黑影儿。而且那黑影正一步步逼向自己,秦玉忽然间明白,这黑影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阴差。
要是以往,秦玉一定会吓得掉头就跑,魂飞天外。
此刻他却很是淡定,既然自己已经入了这一行当,以后和鬼神打交道就是家常便饭,还有什么可怕的,以自己现在的修为,说不定这两个阴差还要对自己毕恭毕敬呢。
果然那两个阴差来到跟前,就停下来。
就是在黑夜里,两个阴差的轮廓也依稀可辨。
他们穿着长衫,腰系宽带,头戴高帽儿,一人手持一根木棍,另一手里还拿着镣铐。面容狰狞,一丝不苟。
两阴差来到秦玉跟前,看了一眼秦玉,立刻笑容可掬。
“这不是秦大师吗,久仰久仰。”
“两位差爷认得我。”
“不敢当,不敢当,谁不知道阴阳村出了一位大师啊,我们早就敬仰,不想今日得见,幸会幸会。”
“两位差使深夜有何公干。”
“不瞒大师说,我们要去捉拿你们村的张老六。”
“为啥拿他。我印象里,他还五十岁不到。”
“阎王路上没老少,这厮无恶不作,罪孽深重,阎君判他死罪,我们也没有办法,我们只是奉命执行罢了。”
“既是阎君所判,不会有差错的,你们知不知道他家,让我给你们带路。”
秦玉的意思是想看看张老六临走之时,是如何挣扎的。
“这个何须动大师的驾,我们知道他家的,秦大师只需在此稍等,待会儿我们带他打此路过,你可看看。公务在身,不敢久留。”
两个阴差向着秦玉打了一个千儿,就急急忙忙向村子里去了。
秦玉等了不到二十几分钟,就看到两个阴差押着一个大胖子亦步亦趋地朝着这边走来,即使还离得远,秦玉一眼就认出那个家伙就是张老六。
走的近了,秦玉才看见张老六脚戴脚镣,手戴铐子,光着双脚,赤着上身。
那张老六在人间过得很是风光,哪里肯下地狱,他一路上只是苦苦求饶。
“两位爷爷,你们行行好,把我放了吧,我不想走,我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你想得倒美,你干坏事儿的时候,怎么不这么想,都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快走,不要耽误我们交差。”
那张老六哪里肯走,只是磨磨蹭蹭,苦苦哀求:“两位爷爷,你们放过了我,我一定痛改前非,好好做人。”
“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快走!”
说完一个阴差就朝张老六的光膀子上狠狠地抡了一棍子,顿时那里就皮开肉绽,张老六疼得龇牙咧嘴,哀嚎不止。
他眉头一皱,心生一计。
“两位爷,你们看这样好不好,我家有的是钱,我多多孝敬你们一些钱财,你们放了我。”
“你这话等于放屁,你以为我们阴间和你们阳间一个德行,有钱能使鬼推磨,你趁早打消了这念头儿,我们阴间向来公正公平,不徇私情的,那像你们阳间,哪怕是出了大案,钱也可以摆平的。”
另一个阴差早就不耐烦了,气愤说道:“师兄少和这厮啰嗦,再给他一棍让他闭嘴。”
一棍子打在肩膀上,又是皮开肉绽。
张老六再不敢言语,只好随着阴差一步一挪朝前走,无奈路又不平,地面上满是荆棘玻璃渣子,更兼镣铐在身,遍体鳞伤,其状苦不堪言,一路呻吟。
秦玉看到他们渐行渐远,出了村子,才发现已是大半夜时分。
该回家了。
来到家门口,秦玉跺了跺脚,才开门走进院子,回房间睡觉。
第二天起床很晚,吃饭时候,他爹告诉他说张老六昨晚死了。
秦玉虽然亲眼看到了张老六阴魂被带走时候的情景,还是问道:“爹,是真的吗?”
“怎会有假,我早晨去街上,他家里哭成一团,门口都挂上了纸幡,棺材都拉来了。”
“他是怎么死的?”
“听说昨晚刘二妮老公从外面打工回来了,张老六就搬了一箱酒,弄了几个菜给他接风,两个人一口气喝了四瓶酒,张老六自己回家去了,回去睡下就没有醒来,大半夜就断了气儿。”
“张老六也算是个风流鬼了。”
“咱们吃饭,不提他了,只是有一样,狗儿,你是怎么知道他活不成了。”
“这个给爹说,你也不懂,以后给你的惊喜还会更多。”
老秦就不在问什么,一家人就默默地吃饭。
这事儿在村子里还是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村民对秦玉的看法有了些许改变。
这小子太有能耐了,好好的一个大活人,他说让他死,就活不到天亮,莫不是老秦的小子有了什么特异功能。看来以后还是小心为妙,口下积德为好。
当然也有人以为那不过是巧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伙子,哪会有通天本领,掌控别人的命运呢。
秦玉对别人的看法全然不放在心上,他关心还是自己的事业。
必须尽快立坛,立坛之后他的法力才会真正施展。
眼下就缺一个香炉了,事不宜迟,今天就去置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