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正是秋忙季节,多数农户的玉米都用联合收割机收完了。
秦玉的老爹因为心疼钱,决定自己动手掰玉米。
秦玉想着爹妈年迈体弱,就加入到掰玉米的工作之中。
干了大半天,两亩玉米掰完了,用电动三轮一趟趟拉回了家。
金灿灿的玉米棒子堆在院子里,就像一座金山。
秦玉顾不得劳累,打算到太极镇去买香炉。
家里没有两轮电车儿,他只有开三轮电动车了。
他来到母亲跟前,面有难色。
“狗儿,你怎么了?”
“妈,给我二百块钱。”
自己以前的谎言已是不攻自破了。
娘什么也没有说,回到屋里,出来给了他两张大红票。
好在爹没有在跟前,要不他真的有点儿无地自容了。他欺骗父亲欺骗得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娘,别给俺爹说。”
“我不说给你爹说。”
“我大学毕业,不但没有给爹妈钱,还花你们的钱。”
“狗儿,别说这些,娘知道你现在很不容易。”
“娘,咱们家很快会好起来的。”
“我相信你说的话。”
秦玉就开上电三轮出了家。
秋末的大地很是空旷辽阔,高杆作物已经收割完毕,还剩下一片片的花生和红薯长在地里,看上去还有几分绿意。
天空晴朗,白云朵朵。
秦玉第一次感觉,老家的风景其实也挺美的。
原来这一带,古时候属于河流改道区,因为经常洪水泛滥,不适合居住,人们就找高一点儿的地方建造村落,因此这一带村庄比较稀疏。
放眼远望,远处村落依稀可辨,俨然的屋舍,茂密的树木,一派田园风光。
来到太极镇,已是傍晚时分,秦玉来到冥品一条街,看到什么都有卖的,什么棺材寿衣,什么香烛黄标,甚至用纸糊的院落,车马,各种冥界电器一应俱全。
秦玉花了一百五十元买了一只最大的陶瓷香炉,又买了一些金银箔,香烛黄标。
看到附近一个小摊儿那里买羊肉饼,阵阵肉香飘来,很是诱人。
秦玉想到父母年迈,常年劳作,也没有吃过什么好东西,就买了两张羊肉饼。
因为太饿,秦玉就买了一份馄饨,外加一个烧饼。晚饭就算OK了。
走出太极镇,天色完全暗下来,离家还有二十多里路,最关键的是,三轮电车上灯光也坏了。
眼前一片漆黑,脚下高低不平。
要是几年前,秦玉是绝对不敢走这一道路的。
来的时候,他就发现,路的两边到处都是稀稀拉拉的坟头,而埋在路边的人,大都不是好死的,或车祸,或上吊,或溺亡,或服毒,不一而足,而且以少亡居多。
一般胆小的,晚上是不敢走这条路的。
小时候,秦玉胆子很小,别说走这条路,就是别人说说这条路,他吓得整个晚上都做恶梦。
但此刻的秦玉,已不是彼时的秦玉,既然身为阴阳大师,专门和鬼神打交道的,还有什么可怕的,何况身上还戴着师父送他的那一块儿玉,可保他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秦玉摸到那块玉,在口边祝念了几句,就继续颠簸前行。
四周的坟场影影绰绰,光怪陆离,栖息在那里的不知是什么鸟,不时发出阵阵毛骨悚然的叫声,令人不寒而栗。
但是秦玉并不害怕,他权且把它们当做音乐算了。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秦玉还是感觉到了异样。
他依稀听到有哭泣之声。
这大半夜的,怎么会有哭声呢,而且分明是人在哭泣,而且还不是一个人,好像是一群人。
随着哭泣声逐渐清晰,秦玉发现不远处路边的空地上,有一颗大树,树下有一些影子在蠕动。
等到到了跟前,看到大树下跪着十几个人,只是看到见身形,看不到面目。
秦玉心里想,半夜三更的,这些人在野地里做什么呢,本想开着三轮飞驰过去。
仔细一想,自己既然干上了阴阳师这一行,不能不管不顾。或许他们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呢。
但眼前所见虽是人形,分明是什么鬼怪化作人的形体,抑或是落难的魂魄也未可知。
果真如此,自己就应前去探视,一看究竟。
秦玉就停下车,向着那一堆人走过去。
这时候内中一人就站起来,来到秦玉面前,深深鞠了一躬,看这人所穿服装,竟是明清时代。
秦玉说道:“你们深夜里在这荒郊野外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幸亏我胆量大,没被你们吓着,若是那胆小的遇上你们,岂不吓个半死。”
“秦大师,这个我们如何不知,我们阴间的规矩,遇到胆小的,我们不敢现身的,否则会受到处罚,只因遇到大师这样精通阴阳的,我们才敢现身。”
靠,他们居然知道我的名讳,看来我在阴阳界真的有一点名气了。
“你们知道我。”
“怎么不知道。早听说这一带出了一位大师,不想今夜大师打此路过,我们怎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你们因何在这里哭哭啼啼。”
“只因我们没有了家,无处安身,故请大师给我们安排一个住处,顺便超度一下我们,大恩大德没齿不忘,必有报答。”
秦玉想,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何况老祖教导我要及时行善,有这样的机会,我何乐而不为。
“那好,你们随我去吧,这车有点小,你们将就着点儿。”
“谢谢秦大师。”
那人一挥手,那群人就走过来,纷纷上了三轮车,秦玉就开车向着村里继续前行。
心下明白,今天是遇到鬼魅无疑了。
不过看情形,他们也不是恶类。
秦玉借着夜色看看身后,哪有半个人形,车厢里空空如也。
再看看车轮,已被压得瘪瘪的,似乎车上拉着千斤之中,三轮车开起来也非常吃力。
快到村边时,秦玉想,这些东西该怎么处置呢。
自古人鬼不能共处一所,不能让他们进家里。
若是家里只有自己一人也就算了,家里还有年迈体弱的父母,让这些鬼魂住在家里,他们阴气太重,对父母的健康是没有好处的。
秦玉忽然间想到,家的后面还有一处老宅,有一座房子已经上百年了,还是太爷爷辈留下来的,印象中那老屋一直闲着,何不让这一车鬼魅就住在哪里呢。
回到村里,已是半夜,村子里静悄悄的,偶尔听到一两声公鸡打鸣的叫声。
秦玉直接把车开到老宅门口,对着空空如也的车厢说道:“这是我家一处老宅,你们将就着住下吧,过一些日子,我给你们做一个道场,超度你们到名山大川去修炼。”
这些鬼魅没有再现出人形,但是秦玉看到三轮车车轮慢慢地鼓了起来,知道他们都下了车,进老宅去了。
秦玉开车来到家门口,口中念了几句咒语,又跺了跺脚,这才开开家门,把车开进了院子里。
父母早已休息,毕竟他们年事已高,白天干了一天的话,一定十分疲劳。
秦玉把买的东西放进净室,就回到自己卧室里休息了,头刚挨着枕头就呼呼入睡了。
睡下不久,秦玉就做了一个梦。
梦中有一个人飘飘悠悠地来到了自己的身边,仔细看那人时,身穿官服,头戴官帽,面容丰满,气宇轩昂。
那人来到秦玉跟前,施了一礼。
秦玉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向我施礼。”
来人微微一笑:“恩人连我都不认识了,我们无家可归时,恩人给了我们住所。”
秦玉才想起来原来是晚上遇到的那一群鬼魅中的为首者。
“看你穿戴,前生还是做官的。”
“恩人所言极是,我乃明末本地官府人士,官居五品知府。”
“那你家也是本地富庶之家了。”
“虽不算十分富足,但也算富裕人家,恩人昨晚和我所遇之处,就是我家祖坟,离今已有四五百年。”
“好好的祖坟,你们安生修炼就是了,为何反说无家可归。”
“这个恩人有所不知,说来话长啊。”
“我慢慢讲来,我听听缘故。”
那明末官员就讲起来:“我家因为历代富足,但凡有人去世,陪葬就多。所以历年以来,常遭盗墓贼盗挖,弄得我们在地下也不得安生。”
“看来钱财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恩人所言不无道理,现在看来,钱多除了给人带来烦恼之外,什么好处也带不来。恩人不知,后来河水改道,我们的家全被水淹了,大水过后,泥沙淤积,我们就被泥沙深深地埋在地下。”
“这不是很好吗,再也不会有盗墓贼打扰你们了。”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谁知道近时本地大兴土木,家家户户盖洋楼,大量挖沙土垫地基,我们家一带被挖出两三亩的大坑,深有两丈,我们家就被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又无家可归了。”
秦玉想了想说:“我已经尽我所能,为你们找到安身之所,再有别的更高要求,我实在无能为力。”
那老官儿说:“恩人误解了,这次造访恩人,非为打扰,而是来报答恩人的。”
“举手之劳,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快不要说报答二字。”
“常言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恩人对我们的大恩大德。我观恩人家境十分拮据,正好改善生活。”
“你如何报答我?”
“实不相瞒,我家祖坟虽被盗严重,贵重物品几乎盗光,但有两罐儿钱币尚保存完好,一罐是银元宝,另一罐是铜币,这两罐东西在当时虽不值多少,但是现在拿出来放在古玩市场就值钱了,恩人取出来,正好改变家境,也算是我们对恩人的报答。”
“我家虽穷。却不喜飞来横财。”
“恩人此言差矣,恩人乃大德之人,非恩人不足以享用,再若推辞,就是对我们一家人心意的无视了。何况那两罐钱币深埋地下,也是浪费。”
那老官儿就靠近秦玉,告诉他那两个罐子的藏身之所。
之后打千说道:“恩人,在下去也,容日后再来造访。”
说完就离开了。
第二天醒来,秦玉回想昨晚的遭遇,以及那个梦境,觉得大有深意。
果然如那知府所说,我秦玉就要发财了。
秦玉就拿定主意,准备把那两罐古钱币挖出来。让它们深埋地下的确可惜,我既不偷又不抢,为什么不能取出来换做钱财,改善家境呢。
主意已定,打算今天就付诸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