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楼通往三楼的楼梯明显要窄一些,登楼梯时拉扯到腰腹,过度的疼痛让我直抽气,没走几步竟然疼得受不了,好像要把腰边的肉和内脏都给挖出去,最后竟然只能双手双脚并用地撑在台阶上往上爬。
应是注意到了我太过狼狈,龙停下脚步,回头扶起我,我这才发现被异客指甲插入的地方已经染成了乌泱泱一片的血污,龙掀起我的衣服,看到整个伤口已经溃烂开始腐败,碗口大的范围全是黑紫黑紫的血肉,此时没了遮挡,风一吹,疼得我一头栽在了楼梯上,脑门虚汗直冒。
龙俯下身来仔细看了一番,皱着眉头说道:“异客的断指是处理了,但你中了尸毒,而且是六大商特别调配的,饶是三天极也不好恢复。”
“哦,懂了。”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就是说三天极是物理防御,异客造成的伤害是法术伤害喽。”
龙瞥了我一眼,一手将刚才丝线割开的伤口扯开,血液涓涓从伤口流出,我抽着气拽住他:“你干嘛?好不容易结的痂。”
龙挣开我的手,将他的血在我的伤口周围画了一个圈,接着开始画起奇奇怪怪的符号,我扭着头看着他画出的非佛非藏的纹样,一时觉得眼熟,他画得越来越多,我想起来八年前在新野城时,龙曾经也画过这样的纹样,当时是为了给小源去蛊毒。
随着他手上的动作完成,一副纹样复杂,样式诡谲的图案也在我身上大功告成,而我的伤口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紫黑色的浓水很快凝固成痂,我的痛感明显得减轻了不少。
我抻了抻胳膊,没有疼痛的拉扯感,我惊叹道:“不错啊龙爷!回现代后来我们三天阁当坐堂医师吧!一个月十万如何?随叫随到就行。”
反正不是我出钱。
龙叹了口气,一手拍上我的肩,面目凝重地看着我,缓缓开口道:“可是少爷,珍海阁出的价更高,活更轻松,而且由司老板亲自认证过。你一个无钱无实权的小少爷,不如拿些更吸引我的东西来。”
“能吸引龙爷的东西......是什么?”我愣的斜趴在楼梯上,眼见龙先我一步登上第二层,我连忙追上去,“不是,我怎么就没钱没权了?工作室的收入还是很可观的啊!大不了把我名下的房产都给你,我每天在工作室睡都行!诶,你们明朝人在现代买房考虑过公积金吗?户口咋办?”
“你好吵。”龙和我并肩站在一排,“刚才你不是动用‘传古时空’变成另一副模样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变回叽叽喳喳的样子了。”
我瞅着他,按耐住心中的戾气:“你也觉得我用上道术后不像我平常的样子了......吗?”
我们已然站在了这第二层的楼梯口,“吗”字刚落,我就被眼前曲水流觞的景象给震惊到了,这是完全不同于方才一层的黑暗压抑,整个楼层云雾缭绕,仙气缭缭,丝绸羽缎缠绕着房梁一圈又一圈,末尾顺从地荡下房梁,垂悬在半空中,让我们的视线半遮半掩,就在这半遮半掩的视线中,一个青色的身影在楼层的尽头若隐若现,端坐在那一头,仪态万方,面前横摆着一方书案,书案上连着不同的水道,水道皆是木制,弯弯曲曲地流到我们的面前,汇集到一起,又通过旁道流回循环,里面的泉水清澈见底,鼻尖隐隐约约嗅到了淡淡的花香。
实际上也确实有各色各样的花瓣从水道流下,在花瓣簇拥下的是稳稳当当放在盘子中的两杯茶水,顺着曲水流觞停到了我和龙的面前。
看清了这层的情况,我端起面前的一杯抬至嘴边,龙伸出一只手拦住我,我斜视着他笑道:“放心,不谨慎的人在第一层就被淘汰了,后面没有再考的必要,再者说了,曲水流觞流到谁面前谁就喝,寓意消灾祈福,咱得遵守规则不是?”
我朝龙动了下右耳,仰头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龙作势也要去喝他的那一杯,我拽住他的胳膊,用劲捏了捏,笑道:“龙爷就不必了,咱还得留一个人清醒和主人玩飞花令呢。”
我抬头朝尽头微微颤动的青衣身姿朗声道:“喂,贵客临门,就请客人喝茶水吗?”
“哈哈哈......”回应我的是同样爽朗的笑声,那青衣飘然跃起,踏着曲水流觞,莲花移步地到了中央,衣袂轻拂两个胳膊摊在书案上,朝我们招呼道:“请过来吧,尊贵的客人。”
这个距离就能看清那青衣的面目,是与我和龙外貌一般大的青年男子,声音和诸葛亮很像,姿色属上等,可以称得上妖娆。
龙小声说道:“异客的能力有弱有强,甚者可以做到如活人生前一般。”
“眼下只有走一步算一步,看看这层的主人想要我们干嘛?”我回道。
在青衣男子的对面端正坐下,青衣斟出两盏茶来,推至我们的面前:“陆家尚茶,唯有用茶水招待方显真诚,更何况,胡南少爷不擅饮酒,在下必不会强人所难。”
我把玩着这白玉茶杯,盯着里面滚动着的橙褐色液体,饶有兴致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擅饮酒?”
他摩挲着和诸葛亮一个色调的白皙手腕:“在下青衣客,坐在这里考验来来往往的人也有很多年了,对于前来试炼的人的情况还是能了解得很清楚的,通过塔楼。”
我俯上前,撑着下巴看着青衣客半睁半阖的眼睛:“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上次接待的一个叫‘胡南’的人,是什么时候?”
“只字不知,无可奉告。”
“成。”我点点头,看了眼始终紧绷神经的龙,一手拍上他的背轻抚,又望着对面斟茶饮茶的青衣客道:“那么您这一层的考验是什么呢?事先说明,我不是陆家人,茶叶我不会认、茶水不会品,不过刚才楼梯口那杯苦尽甘来,回味有韵,好喝。”
青衣客抬起头,眼睛眯眯笑成一条缝:“‘好喝’两字让这上等雪茶被您说得一点雅兴也无,您确实不适合陆家,至于在下的考验,早已经开始了,你没发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