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稍许时间,当司久站起身,舒畅的伸了个懒腰,莫绝二人才回过神来。
“今天的酒喝的畅快,老头子我也要休息休息了,你们说你们的吧,我可懒得听了。”司久慵懒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接近巅峰造诣的大高手,反而更像是一个拾荒的老者。
“师兄先休息吧。”良远起身行礼,但在莫绝习惯了随性生活的人看来,反而有些别扭。
“师叔,您再说说这些大高手的事情吧。”周晴意犹未尽,催促似的说道。
“要说的太多了,我想想接下来从哪说起。”司久离开,良远就没有再喝酒,很显然,他并不好酒。
“简单说说现在的国家吧。”想到了开始,良远便继续说道:
“我们现在所在的这片山里,是属于夜凉国的属地,而除了夜凉国,还有刚刚提到的靖国,和名为金国的国家。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部落,门派什么的小一些的势力,在三国以外占据领地,多的不过十万之众,少的甚至只有几十人而已,不过既然割地而占,便如同国家一般。三国分足鼎力,若要说哪国更强一些,单从军队力量和个人武力来说,靖国应该算是头筹,毕竟只有靖国是有台面上的近神守护的,而其他两国,虽然也有近神在两国国内,但是并不会参与国家之间的争斗。而说起国家。。。。。。”良远开始了他的叙述。
莫绝二人听着良远的讲述,简直无法自拔。对于多年未出过山的他们而言,一切都是那么新奇。良远讲到了国家的由来,势力的范围,各国官员的称谓、职能,等等等等,直说道明月高悬,才停了下来。
“今天先到这里吧,你们也早些歇着,明日开始,我还会给你们讲外面的世界,而且作为师叔,也会指点你们一些关于礼节、章法一类的知识,毕竟你们这般年纪,终是不能山野一生的,都去休息吧。”说了这么久,莫绝周晴只是听,就已经疲倦不堪,但是反观良远,毫无疲态。
“是,师叔,您就先住在那边的屋中吧,知道您要来,已经打扫过了。”周晴指着司久房间旁边的一个木屋说道。
“有劳晴儿师侄了,快去休息吧。”良远道。
微微躬身,莫绝周晴回自己的木屋休息去了,虽然良远到来之前,司久从来没有在乎过礼仪,莫绝知道的那点长辈礼,还是周晴在家族未遭突变之前的记忆所教授的。
别看莫绝平日里对司久那般不敬,对于这个师父,他是真心的感恩。八岁前的记忆已经失去,但是八岁后直到现在,身边只有司久这个便宜师父和师妹周晴,在他的心中,这二人是他的亲人,是不能失去的一切。
对于修炼,莫绝其实也是很刻苦的,但是总有一道坎,让他无法进步。那便是血。莫绝不敢见血,每当见到血,不是直接昏迷,就是发了疯一样的瘫软在地。但是练武想要精进,必然要有身体的练习。少时以竹木为靶,少不了磕碰,而哪怕一丝殷红的血痕,莫绝都能昏迷两三天。后来与周晴对练,又怕伤到周晴,周晴也不敢全身心的发动招式,反而更像打情骂俏一般,毫无作用。司久也想过让他练习一些巧力,或是全身裹满了厚厚的布,但是总会因为一些小意外,不得不放弃,再后来,只得让他用理解的方式自行参悟春生决,连周晴平日的练习,也要远离他,哪怕有些伤,也要处理妥当,才回竹园。可以说对于莫绝,真成了竹园中唯一的至宝,这也是为何师徒三人很少吃肉食的原因。
深夜,当莫绝周晴都已熟睡,良远来到了司久的木屋门前。
“进来吧。”司久的声音传出。
进到屋内,没有一丝光亮,但以良远的修为,能清楚的感觉到司久就坐在那里,床铺整洁。也就是说,从司久说累了离开几人的桌前,他便根本没有休息,而是一直在等待他的到来。
“师兄,你有什么嘱托,师弟定当竭尽所能。”在司久身边坐下,良远有些担忧的问道。
“你我兄弟多年,我也不便隐瞒,书信邀你前来,便是为了这两个孩子。”司久道。
良远心中突然产生一些慌乱,这是多少年未曾出现的感觉了,哪怕是生死之间,都没有这般的惶恐。
刚要说什么,却被司久抬手打断了。
“我自感时日不多了,你应该也感受到了吧。”司久微微停顿。
良远叹了口气,用力的点了点头。确实,当他第一眼见到司久,虽是谈笑风生,但隐隐有种不祥的感觉。听司久亲口承认,良远反而更加心痛,他多想自己当时的判断是错误的。
“少则三月,多则半年,我便可以真正的去陪伴师父他老人家了。不过也正如你正午时所说,不甘心啊。”语气中没有恐惧,有的只是深深的无奈。
“就算达到了那个境界,我们也未必有十足的取胜希望。何必耿耿于怀。”良远慰藉道。
“是啊,虽然你我如今确已是一方的高手,但都不是惊艳之辈,如果不是师傅,根本不会有今日的成就。连师父那么得天独厚的才能,都无法战而胜之,何况你我。其实,我更放不下的,就是这两个孩子啊。”眼中一片释然,但说到莫绝二人,又变成了期许和担忧。
“我明白了,师兄放心吧,只要我还活着,必然保两个孩子性命无忧。”关于其他方面,良远知道司久不会在意,哪怕饥寒交迫,只要性命无忧,便可安心。
“还是你最了解为兄啊。住上几日,便带他们离开吧。我想清静的走,或许,留在这里,或许去师父的坟前寻一地安身。说到这,我确实好久没有去拜祭师父了。”嘱托了最后的心愿,司久一片释然,别人可能还要再三嘱托,对于他这个师弟,可是完全的信任。
“嗯,全按师兄吩咐。”深深的叹了口气,虽有不甘,但以无力回天,良远只能暗自发誓,拼了命,也要为司久做好这最后一件事。
直到天亮,尽管司久不想嘱托什么,可还是像最后的回忆一般,将从收养两个孩子开始,到良远来之前的最后一天,都说了一遍。期间有苦涩,有快乐。时而落泪,时而兴奋的大笑。但是坐在他身边的良远,只是那么听着,面无表情的听着。直到门外传来周晴喊众人吃早饭的声音响起,才停了下来。
“老头,你半夜鬼笑什么,吓得我以为竹园遭贼了。”莫绝埋怨的说着。
“臭小子,咱们这有什么可偷的,除了晴丫头,你看还有值钱的吗?”司久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依旧不正经的说道。
“对,对,就你的宝贝晴儿值钱,我丢了你只能是高兴的大笑几天几夜吧。”莫绝恶狠狠的喝了一口粥,小声嘀咕着。
如果说是前一天,良远肯定会有些诧异世间还有这样的师徒关系。但是一夜的叙述,他对莫绝的看法反而变成了洒脱和真性情。而周晴只是一边听着师徒二人互相调侃,一边微笑着吃着早饭,这已经是她生活中比不可少的一部分了。如果真有一天师父有了架子,师兄礼貌有佳,她反而会觉得别扭。
三天时间,良远没有让周晴再去练习武技,而是如同讲故事一般,将自己多年的见闻说给二人听。莫绝周晴听到不懂的地方,就随时发问,良远也是孜孜不倦的为二人解答。对于二人而言,良远这个师叔就是一个百宝库,仿佛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看来智仙这个称呼,还真是当之无愧。
第四天正午,司久提出让莫绝周晴随良远去外面看看。
“你们都这么大了,跟着我老头子也没什么出息,正好你师叔来了,带你们出去看看也好,等看够了,再回来陪我老头子。”
“当然好了,那师父您的饮食怎么办啊,不然还是我留下照顾师父吧。让师兄和师叔去外面走走,等师兄回来告诉我,也是一样的。”周晴勉强压下好奇的心,微笑着说道。
“饿不死的,没有你们之前,我不也活得好好的。去看看吧,要不你也要变成那笨小子的笨样,我可真没一个好徒弟了。”司久摆摆手,装作无奈的说道。
“怎么又说道我身上了。晴儿,咱俩都走,老头子这是想躲清静了。那就给他几天清静时间吧。”莫绝气愤的说道。
“你小子终于说回人话,你们商量好了就快些走,这几天酒也备足了,好好醉上两天,神仙的日子啊。”司久挑衅似的大笑起来。
莫绝没有回话,因为无意间看到司久的眼神里仿佛包含了一些不舍,但是很快就转过了身。
“那我们明日早些时候,便动身吧。今夜我再陪师兄痛饮一番。”良远安排了一下时间,本想说即刻动身,但是他也看到了司久眼中的那抹不舍之意。
“婆婆妈妈的,那就再留半日吧,又要多喝掉我老头子不少的酒。”司久不舍的看着这几天都没离手的酒坛,转身回屋。
“你们也去收拾收拾行囊,只有走的远些,才能看到的更多,所以我们这次时日上也许会很长。”良远虽然是跟莫绝二人说话,但是他却一直是看着司久离开的方向。
当晚,在莫绝诧异的表情下,与周晴一起陪两位长辈喝了酒。因为一天之前,司久还一本正经的说他们年纪小,不能喝酒。可今天却说他们长大了,出门在外必不可少的要喝些酒,今天先练练。弄的莫绝都不知道该怎么还口了。
第二天清晨,良远拦住了要向司久辞行的莫绝二人,只说司久嘱咐了,走前不用打招呼,会影响他老人家休息。便当先向外行去。
二人对望一眼,又看了看司久的木屋,便跟随良远的步伐行去。
门开,一个落寞苍老的身影出现在门前,望着三人远去的身影,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