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中的袁晨在楼梯口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此前的各种心情都被晚归的坎坷不安所代替。他小心翼翼的踏上楼梯,轻轻打开家门,蹑手蹑脚的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却意外的发现妈妈还没有回来。
袁晨不禁长长的吐了口气,放松了下来。他重新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完之后,便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写作业了。墙上的石英钟指向晚上七点时,袁晨终于写完了作业。他奇怪的看看墙上的钟表和漆黑的窗外,以及空空荡荡的屋子,一边收拾着书包一边自言自语着
“奇怪,妈妈没说今天回来的晚呀?难道要像爸爸那样,吃完晚饭才回来?那我晚上吃什么呀?哎呦,肚子好饿…”
收拾完东西的袁晨无聊的躺到了床上。他双眼直勾勾的望着天花板,回想起傍晚在学校门口,遇到夏雪芸之后的一幕幕情景,时不时牵动一下嘴角,露出纯真的笑容。
当他的肚子开始发出‘咕咕’叫声的时候,恰好传来了开门的声音。袁晨从床上蹦了下来,一边跑向门口,一边高兴的嚷着
“饿死我啦!终于可以吃饭啦,吃完饭可以看电视啦…”
然而,当他看到正在换鞋的母亲,注意到对方侧脸上那严肃的表情时,惴惴不安的闭上了嘴,止住脚步,一脸疑惑的看着她。苏母顺着声音抬起头,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儿子。她忍不住身体微微颤抖,眼睛不由自主的湿润了起来。
“妈妈,你怎么啦?”
一句单纯和幼稚的问话,仿佛浪尖上的那根浮木,引着感性的洪水冲破了理性的堤防,各种情绪就像找到了宣泄口那样奔涌而出。
她蹲下身去一把抱住了儿子,把自己冰凉的脸颊贴到了袁晨小小的头顶,放声大哭了起来。袁晨被母亲的举动吓懵了,幼小的身躯被她紧紧搂在怀里,几乎站立不稳。他只能拉着母亲的衣角,一遍又一遍反复问着那句话
“妈妈,你怎么啦?妈妈,你怎么啦?…”
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苏母很快止住了哭声。她抬起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试着挤出两个笑容,却一次比一次更生硬。最后,她放开怀里的儿子,一边抚摸着他被泪水打湿的头发,一边解释说
“妈妈没事…就是工作太累了,受了些委屈。哭出来就好多了…”
这一次,她勉强挤出了比刚才稍好一些的笑容,一边站起身一边问道
“晨晨,你早就饿了吧?咱们这就吃饭,吃面条汤好不好?”
“哦,好的。妈妈,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告诉爸爸,让爸爸帮你出气?对了,爸爸今天又是很晚才回来吗?”
听到儿子口中一连说出来的‘爸爸’,苏母面色微愠,眼泪又差点决堤。她急忙咬着嘴唇,转过身去哽咽的说道
“是啊。他总是很‘忙’…咱们不用等他!晚上睡觉也不用等他…以后每天都不用等他。”
“噢,跟我同学一样,爸爸们都很忙。”
苏母不愿再继续说下去了,一边走向既是主卧又兼餐厅的起居室,一边岔开了话题
“你先看会儿电视吧,等妈妈去做饭。”
“好哇!”
袁晨期待的跟了过去。
……
这段小插曲并没有对袁晨造成太大影响。虽然一开始,他有些不明所以的害怕。不过后来,看到妈妈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也就大大咧咧的放下了担心。而且窥见了‘妈妈哭鼻子’这么羞人的举动,他甚至还为此而偷偷的窃笑…
袁晨坐在椅子上看着小小的电视机,黑白荧幕里正播放着‘新闻联播’的结束画面。苏母则在厨房里心神不属的忙碌着。锅里的水烧开了,她投入一束挂面和切好的白菜,盯着袅袅的热气和翻腾的水花,又忍不住默默流下了泪水。
镜头划过夜空,月色溶溶、繁星璀璨,地上的万家灯火正在逐一熄灭。兼书房的次卧室中,袁晨早已躺在床上进入了梦乡。黑暗之中,苏母像个幽灵一般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
此时的她已经卸下了强颜欢笑的伪装,刚刚哭过的脸上,还残留着悲戚与怨恨。只有低头看向儿子,伸手帮他掩好被角时,她的眼神中才露出了一丝温柔。
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儿子熟睡的模样,温柔的目光又渐渐变得坚强。随后,她又静悄悄的走出了卧室,完全没有注意到袁晨的眼皮儿,正在黑暗中微微颤动。
……
无声的镜头下,天空湛蓝如洗,浮云飘渺如烟。一片湖泊如镜,似将天地收容。绵延起伏的草原上,青黄斑驳、一望无际。一匹褐色的骏马陡然飞驰而过,踏翻潮湿的泥土,引起湖面的涟漪。
马上同乘着一男一女。男子提缰在前,束服轻甲,胯上的刀鞘有节奏的拍击着大腿。一双玉臂环于腰间,女子紧抱身后,白裙黑发,摇曳翩飞。马蹄踏过,留下一道笔直的痕迹。草海翻飞,上百道灰影紧追不舍。
镜头跟到一处高坡,男子突然勒马停了下来。强壮的骏马此时却四蹄发颤,气喘吁吁。追击者们也同时减慢了速度,灰色的身影在周围草丛里若隐若现。
男子挺身四下眺望,除了身后的那片湖泊,目光所及仍是无尽的草原。他一边警惕着草丛里的动静,一边对身后的女伴说着话。而那女子松开了环在对方腰上的双手,正捂着脸嘤嘤哭泣,纤细的双肩微微颤动。
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轻拍马颈。骏马有灵性的把头低了下去,他抬腿跳下马背,把缰绳搭在鞍上,锵的一声拔出了短刀。
看到这一幕,马上的女子弯腰伸臂,一把拉住了对方的手腕。她一边摇头,一边急促地说着话。男子却握住她的芊芊玉手,坚决的把它慢慢推开,然后匆匆说了几句话,便一拍马身。
骏马刚踏出两步又被马上的人拉住缰绳,四蹄交踏着转回身来。青丝甩动之下,飞溅出粒粒鲛珠。随着提缰时的一声大喊之后,此时的女子却轻轻闭上了双眼,唇齿开合之间,似乎在低声倾诉着。
同时,晶莹的泪水也如山泉般泊泊涌出,沿着她秀美的脸庞源源不绝的滑落。男子持刀的手臂微微颤抖,似乎正克制着情绪,或者内心在挣扎。
“嗷…”
一声悚人的长啸打破了寂静的画面。狼群完成了包围,休整已毕,要开始挑战两人的胆魄了。上百头苍狼,在头狼的带领下齐声长啸,从草海中现出了身形,一步一步逼近。
男子环顾了一下四周,表情似乎有些绝望。他垂下了手中短刀,深情注视着马上的玉人,看似平静的说了一番话。此时,女子依旧泪雨涟涟,不过却睁开了双眼。她如雨后百合般会心一笑,并且向对方伸出了皓臂。
空灵的女声,如同在画外响起
“若要走,我们一起走,待马儿坚持不住,我们死在一起。若要留,我们一起留,待狼群一拥而上,我们仍死在一起。如今去留在你,我只要跟着你!”
男子无视耳畔的袅袅余音,无视身前的纤纤玉手,只凝视着那含泪而笑的双眸。狼群已经在身后几步之外,作势欲扑。骏马已经感觉到焦躁不安,铁蹄交踏。两个人却依旧四目相对,心无外物。
就在此时,男子猿臂一展…他是要借力上马?还是伸手相扶?
……
早上醒来,袁晨傻傻地躺在床上发着呆。耳边传来窗外鸽群的嗡鸣和市井的吵闹,厨房里也传来母亲切东西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他揉着有些干涩的眼睛打了个哈欠,然后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餐桌上只有母子二人对坐。袁晨若有所思的低头吃着早点,苏母也是心事重重,无精打采的慢慢咀嚼和吞咽。快吃完的时候,袁晨才收回心神,环顾着房间问到
“唉?爸爸哪去了?难道已经走了?”
“……”
“我爸爸也这么忙了吗?我还想跟他说…”
他见母亲没有回答,一边放下碗筷擦着嘴,一边自言自语着。说了两句之后,他见母亲还是没有接茬,又一改语气说道
“妈妈,我昨晚又做了一个有趣的梦,能记得很清楚的那种梦哦。”
苏母正端着碗喝粥,敷衍的用鼻子‘嗯’了一声,算作回应。袁晨没有看出母亲的兴致不高,继续欢快的说着
“虽然说好像不是很完整,不过真的很有趣。我在梦里不是人!”
“咳咳…怎么说话呢?什么叫‘不是人’!”
略带歧异的话语,害的苏母呛了一口粥。她捂住嘴咳嗽着放下碗筷,埋怨的瞪了一眼儿子,批评到。袁晨并没有被母亲的样子吓到,他笑着吐了吐舌头,继续说了下去
“真的不是人啊,嘿嘿。我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只狼!跟我的族群一起,快乐的生活在大草原上。我们饿了就捉羊和兔子吃,渴了就在湖边喝水。
我从湖水里看到自己的样子。尖尖的耳朵,锋利的牙齿,一身灰色的毛发。唯独胸前还有一圈白毛,就像一条白色的围巾一样,很漂亮呢!湖水里还有鱼,我还教其他的狼用尾巴钓鱼,哈哈。
一天清早,我们集合了起来。似乎草原上其他狼群也都来了,加在一起有上百只呢!我们好像要举行一场竞赛,而胜利者就是新的狼王。
结果中途,有两个人类骑着马闯了进来。我们齐声长啸,警告着他们。人类发现我们之后,就开始纵马狂奔。不过,他们没有掉头往回跑,反而更加深入到我们的领地。这样一来,我们当然就开始追逐他们了。
跑起来之后我觉得很兴奋。因为,跟人类奔跑时的感觉完全不同。大地在飞速后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迎面扑来。我全身的血液,都随着心跳的加快而隐隐发热。以至于我不得不张开大嘴、吐着舌头,哈哈。
我们追啊追,途中看到其中一只白色的小马突然跪倒了下来。马上乘坐的那个女人被抛到了半空中。一身白色的裙子迎风招展,就像飞舞的蝴蝶一样。
我吓了一跳,真怕她摔到地上会受伤,幸好她的同伴是个男的。我看到那个男子从马上一跃而起,在半空中就接住了她,然后稳稳的落到了地面。两人说了几句话,便一前一后骑上了那匹高大的宝马,又开始奔驰。
有些跑累的同伴们停了下来,好奇的围着倒地不起的小白马。然而大部分的同伴们还在继续追逐着。我当然是要追上去看热闹啦,所以也跟着继续跑。
感觉跑了好远好远,他们终于停在了一处高坡上。我们一个个也都跑得气喘吁吁的,正好也歇一歇。
我远远看见那两个人类,一个在马上,一个在马下,似乎一直说着话。那个男的手里拿着刀,还抓着对方的手拉拉扯扯,似乎在威胁那个女的。因为那个女的一边摇头,一边哭着哀求对方。后来,她干脆闭上眼睛等死了。这时,我忍不住大喊
‘住手!’
周围的同伴们也都跟我一起喊了起来。不过我猜啊,人类肯定是听不懂狼语,因为他俩谁都没理我们。
所以,为了阻止那个男的,我带领同伴们冲了过去。中途看到那个女人绝望的笑着,还伸出了胳膊。那条比衣服还白的手臂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当别的狼正要扑上去的时候,我却突然站住了。因为眼前这一幕似乎在哪里看到过,感觉有点熟悉。而且在梦里,我好像开始意识到
‘我不应该是一只狼,其实我是一个人啊?’
就在我心里正犯迷糊的时候,那个男的突然动了…”
讲到这里袁晨停了下来。苏母并没有好奇的追问后事如何,而是继续吃着饭。袁晨一手摆楞着筷子,一手杵着下巴支在桌子上发呆。一时间,餐桌上的母子二人各怀心事,都沉默了下来。直到苏母也放下碗筷,才擦着嘴敷衍的问儿子
“嗯?讲完了么?怎么不讲了?”
“唉,没了。好像梦到这里就结束了,后面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袁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慢慢摇着头。
“吃完了么?快七点半了,你也该去上学了吧?”
苏母看了看手表,一边收拾着餐桌,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梦做了一半,也很正常…人生,哪有什么从头到尾,哪有什么从一而终…人活着,也跟做梦一样啊…”
袁晨没有听懂母亲有感而发的抱怨,以及自伤自怜的感慨。他挠着头站了起来,先去阳台上转了一圈,给蚕宝宝们填了一把桑叶。然后回到卧室拎起书包,跟母亲道别后就去上学了。
……
镜头又回到那间破旧昏暗的教室,灯管还是偶尔闪烁几下。讲台上,还是那几位老师交替轮换。讲台下,还是那些背着手认真听讲的小学生。
袁晨本打算一到学校就告诉夏雪芸,自己又做了一个有趣的梦。然而整整一个上午,对方的座位都是空着的。不知出于何种心态,袁晨课间也没心思出去玩,课上也时不时的用眼神扫过那张空着的座位,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挨到了中午放学。
无精打采的回到家里,还是母子两人共进午餐。袁晨一改往日的活泼,闷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当他吃完饭正要出门去学校时,却被母亲叫住。苏母说自己今天也要加班,可能回来的晚,饭菜就放在桌子上,让儿子饿了就自己先吃。袁晨点点头,随口问道
“那爸爸呢?昨天我睡觉的时候他都没回来,今天也是吗?”
“是啊。从今以后,你爸爸都会很‘忙’。比以前还要‘忙’,所以晚上睡觉不用等他!”
“唉,我都两天没见到爸爸了,都想他了…”
袁晨一边往外走,一边自己嘀咕着。苏母听到之后没有应声,只是眉头紧锁,露出一丝无奈和忧虑。
……
镜头跟随袁晨走进教室,下意识的就去看那个座位。结果他眼神一亮,只见夏雪芸正俏生生的坐在那里,恰好也向门口看了过来。目光相遇,对方微不可察的抿嘴一笑,用最小的动作幅度,伸手指了指袁晨的课桌。
袁晨按捺住心中的喜悦,莫名其妙的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之后,他又疑惑的看向夏雪芸。最后按照对方的眼神示意,从自己的桌斗里,又掏出来一张纸条来。
他在桌下悄悄展开纸条,飞快的低头一看。正是那熟悉的笔迹,写着‘放学后,在门口等我。’
袁晨又悄悄地把纸条团起来,心跳突然‘砰砰砰’的加快了节奏。一种比捉迷藏还要刺激的快感充斥着全身,几乎一瞬间手心里就出了汗。
袁晨手里攥着那团纸条,装模做样的摆好课本,又故作镇定的跟旁边经过的同学们打着招呼。而这一切都被夏雪芸看在眼里,捂着嘴低头浅笑。
下午的两堂课很快也结束了。袁晨走在放学回家的队伍里,半途中突然站住脚步。他跟领队的同学借口说忘了带课本,要回去拿。一番叽叽喳喳的交涉后,他终于脱离了小队,独自往回走去。
一路小跑回校门口的胡同,袁晨发现还有高年级的学生们,正三三两两的陆续离校。同时还有认识的老师们,似乎刚护送完某个小队,急匆匆的返回来取自行车。
他不敢此时在校门口逗留,就隐在拐角处远远的望着。过了一会儿,胡同里又变得人影稀疏。学校的铁门也被合上了,只留着一扇小门,偶尔还有值日的高年级学生独自从这里走出来。
终于,袁晨看到了那个期待中的身影,正从胡同另一端远远的跑过来。一袭藕荷色的泡泡袖连衣裙,配着红色的凉鞋和白色的束带…夏雪芸的穿着,总是被其他女同学们羡慕。此时,她正气喘吁吁的站在校门口,表情焦急的四下张望着。
“嗨!我在这里…这里!”
袁晨这时才活动着有些发麻的双腿,从墙角走了出来。他一边挪动肩上的书包带,一边挥手招呼着对方。夏雪芸瞧见他后,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双手背在身后问道
“你怎么躲在这儿呀?害得我还到处找你!哦…”
似乎是注意到了对方背后的书包,她紧接着又问了一句
“你还没回过家吧?”
“啊?不是你让我放学后等你的吗?…咦?你的书包呢?”
袁晨不解的上下打量着她,继续问道
“对了,你上午干嘛去了?怎么没来上学呀?”
两个孩子都只顾着说出自己的疑问,却谁都没有正面回答对方。楞了一下之后,似乎意识到了有趣之处,俩人又几乎同时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哈哈…找个能坐着的地方吧,我的脚都站麻了。”
“嘻嘻,好啊。我也跑得挺累的…”
四下一望,只见正对校门的岔路口,有一处年代颇久的花坛。花坛里没有土也没有水,只有一座干巴巴落满灰尘的假山石。两人对视着点了点头,一前一后走了过去。他们绕到看不见校门口的一侧,并排坐到了花坛边上。
“回家的半路上我就溜出来了。刚才怕老师看到我,问我为啥不回家。所以没敢靠近校门口,就从那边远远的盯着,等着你呢。”
坐下之后,袁晨一肚子想说的话,一时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只好先解释了起来。
“嘻嘻,你真笨!你就说回教室拿东西呀,或者说你爸妈要来接你,让你在门口等他呀。我昨天就跟老师这么说的。”
“啊?那不是撒谎吗?”
“撒谎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怕撒谎被老师发现,然后请家长…”
“我才不怕呢!”
夏雪芸撇了撇嘴角,不屑的说道
“我今天还撒谎了呢!早上我跟爸爸说肚子疼,躺在床上不起来。然后我爸爸就只好到学校来给我请假了,嘻嘻…”
“啊?那你是真的肚子疼,还是假的呀?”
“嘻嘻,当然是假的啦。我都说是撒谎了。”
夏雪芸笑着说完后,又语气一转,蹙起了眉头
“结果下午放学后,老师偏要骑自行车把我送回家。害我没法像你那样半路上溜回来,真是的!怕你等着急,一到家里,放下书包我就往回跑。累死我了!”
袁晨咧着嘴角听完,尴尬的挠了挠头,又回到了之前的话题
“呃,那你为什么要撒谎,不来上学呢?”
“因为这个!嘿嘿,你看…”
夏雪芸从身后伸出手来,手里捏着一张折得很整齐的信纸,上面似乎写满了字。她抖着手里的信纸,兴奋的两眼发光
“我昨晚又做了一个梦,一个完完整整的梦!而且早上醒来,记得特别清楚!然后,我怕时间长了又给忘了,就骗爸爸说肚子疼不能去上学啦。等爸爸走了以后,我就把这个梦都给记下来了,整写了一上午呢…”
袁晨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她。而夏雪芸却把对方这幅表情,自发的理解成了崇拜和赞赏。她骄傲的把信纸拍到袁晨的手上,挺着胸脯,开心的说
“给你看看吧,我重写了好几遍呢!这是最后的,也是写的最好的一份。”
袁晨依旧保持着那副表情,低头把手里的信纸小心翼翼的打开。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字,中间还夹杂很多圈起来的汉语拼音,不禁奇怪的问她
“咦,怎么还有拼音?”
“嘻嘻,一开始有不会写的字,我还查字典来着。后来太多了,又很着急。结果就…嘿嘿。”
“这么多字!还写得这么小,还有拼音!你让我怎么看啊?”
袁晨把嘴咧得更大了,苦笑着抖了抖信纸。夏雪芸纤细的手指在空中划了个弧线,优雅的捏住信纸,从对方手里轻轻抽了回来。她一边折好放进口袋,一边笑着解释
“嘻嘻,也不用你看呀!写这个,是怕我自己以后忘了。我写的我都记着呢,本来就是打算讲给你听的呀。”
说到这里,夏雪芸似乎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猛地抬起头。她瞪起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看着对方,认真的问到
“对了!我还忘了问…你,是不是也做梦了?就在昨天晚上。”
袁晨深深吸了一口气,憋在胸腔里挤走了乱七八糟的思绪。然后,他摆出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缓缓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