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袁晨的表情和动作,夏雪芸慢慢张开了嘴唇,眼中的兴奋似乎比吃惊更多。
“…我先说!”
两人沉默的对视了几秒之后,看到袁晨刚要张嘴,夏雪芸便抢着说道
“嗯,这次让我先讲吧?其实我都猜到,你一定也做了这个梦,而且我还猜到了你在梦中的身份,哈哈。”
“哦?那好吧,让你先讲。其实我的梦没有做完,正好先听听你讲的。”
夏雪芸似乎没有注意听对方的话,没理会他说的‘没有做完’这句。而是换了个坐姿,兴致勃勃的开始讲了起来。
“我跟你说啊,在梦里,我好像变成了一个女人!”
“咦?你不就是个女的么?”
“不不不,我是说…在梦里,我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女人,一个成年的女人。其实我正要解释的,你不许再打断我了!”
夏雪芸有些羞怒,急吼吼的辩解着。看到对方双手合十,带着讨好的表情做了个告罪的动作,她才继续讲了下去
“当时,我一点都想不起真正的自己了,心里只有她的记忆,我以为自己就是她…你能听懂吗?听懂了你就点点头,我好继续讲…哦,继续。
那是一片很大很大的草原,我正骑着一匹小白马,一摇一晃的,很开心的在草地上走着。我的身后,还跟着一匹褐色的大马,马上有一个很年轻的男子。
我不时回头去看他,想叫他快点,跟我一起并排走。我知道他是我的护卫,从小陪我一起长大。而我是一个公主,一个在婚礼中逃走的公主,嘻嘻。
我还知道,自己很喜欢他。哦,不是我,是梦里这个公主很喜欢他。因为我的脑海里,一直回忆着两个人一起长大的各种画面。而且他俩好像是互相喜欢的,但是彼此的身份,却限制了两人在一起。
好像因为,公主和侍卫是不能结婚的。你知道这个么?知道?…哦,所以我们两个人,一直也没有跟对方说出自己的心意。
早上的空气很凉,也可能是靠近了湖边的缘故。我很想靠在他怀里取暖,可他却一直拘谨的跟在后面。我回头瞧了瞧他,微微有些生气的想着
‘你这个傻瓜,我从婚礼中逃了出来,却只叫你跟着。难道,这还看不出我的心意吗?’
就在这时,他一夹马腹,快速朝我追来。
‘他想通了?’
我正暗自高兴着,不料却听到他大喊
‘公主,快停下。前面有狼群!’
我回过头,果然发现周围的草丛里有好多大灰狼,密密麻麻的数不过来。我吓了一跳,‘啊’的一声大喊了出来…你瞪着我干嘛?我当然会害怕呀,那时又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又不吃你…你怕什么…”
袁晨含糊不清的小声嘀咕着,强忍着内心的惊奇和兴奋,继续听她讲了下去
“他催马来到的我身边,牵住了缰绳,皱着眉头紧张的说
‘好多的狼,不下百只…只能逃走!公主,快!我跟在你身后…’
狼群此时一阵长啸。我害怕极了,下意识的用脚蹬磕着马腹,一抖缰绳就冲了出去。
狼群果然开始紧追我们。我不断的催马往前跑,突然感觉身子一轻。原来是胯下的小白马前蹄跪地摔倒了,把我一下子抛到了半空中。我感觉天旋地转,似乎在空中头朝下转了个圈。然而还没来得及惊叫,马上又感觉被人抱住了。
‘是他!’
我心头一甜,紧紧抱住了他的腰。紧接着,我又想起了我的小白马。转头看去,只见它正在地上挣扎不起。我心里又登时一酸,难过的想哭。
‘公主,它跑不动了。上我的马,咱们共乘一骑。’
没等我回答,他就再次跨上马背,伸手把我也拉了上去,抖开缰绳又跑了起来。
我坐在他身后,紧紧搂着他的腰。由于没有马鞍,颠簸的我非常难受,而且我回头看到雪儿…嗯,就是我那匹小白马的名字。我看到随后追上来的狼群,一下就把它围住了。
我转过头不忍再看,心里十分难过。因为我想起来,这匹小白马就是他送给我的。
我们就这样逃了很远,终于在一个小山坡上停了下来。他回头看了看身后,说狼群还没有放弃。我却想到我的雪儿,心疼它白白的死了,所以忍不住哭了起来。
他叹了口气,跳下马拔出了刀。我了解他的性子,知道他想要干什么,所以急忙伸手拉住了他,不让他去送死。
他固执地挣脱了我的手,说他的马也快坚持不住了,然而两个人,不如一个人骑马逃得更远。他还说,叫我记住他,就像他送我的小白马一样…他要我像舍弃了雪儿一样舍弃他,这怎么可以!
他说完之后一拍马背,我赶紧拉住缰绳,摇头大喊
‘不!’
然后那些记忆片段,又一幕一幕在脑海里浮现了出来…我闭上眼睛哭着,完全不用去想,一番言语就从我嘴里说了出来。全是剖心指腹、情意绵绵的话,而且都是文绉绉的词,我都记不住几句。
那些话令他很激动。他深情的看着我,却说只要我能活着,他即使死了也值得!但是在梦中,我却不这样想
‘如果不能一起逃出去,那就一起死了吧!’
说着类似这样的话,我向他伸出了手臂,看他是扶我下去,还是借力上马。这时候,狼群已经围了上来。眼前这一幕,除非出现奇迹,否则我们只有死路一条了…”
“啊?怎么会是这样?!”
袁晨一下子站了起来,忍不住又打断了夏雪芸的讲述。
“你干嘛?我还没讲完呢,精彩的还在后面…”
夏雪芸正讲到关键处,再次被打断,有些恼怒的转过头去,说道
“你要是嫌我讲的不好,我就不讲了!你讲的时候我都没有打断过你,哼!”
“别别别,你讲的挺好!真的!刚才,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而已。你接着讲吧,我再也不打断你了!”
袁晨一面再次举手告罪,一面又赶紧坐了下来。
“哪里奇怪了?你不是也在梦里么?”
袁晨正疑惑的挠着头,听到这话,连忙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夏雪芸扑哧一笑,亦嗔亦喜的斥道
“说吧!”
“嗯?那个,你怎么知道我也在梦里?我还没跟你说呢呀…”
“那还不简单!你说你也做了一个梦,我们又总是在同一个梦里。而这个梦除了公主就是侍卫,你还能躲哪儿去?嘻嘻,而且梦里正好是一男一女。所以,我醒来后就猜到,那个侍卫肯定就是你啊。我聪明吧?
当时你伸手一拉,就把我拽下马来,顺势就倒在了你的怀里。然后你就…嘻嘻,你就亲了我一口。这时,狼群已经扑了上来,你紧紧的抱着我,刀子也丢掉了,就那样闭着眼睛等死。
谁知这时候,奇迹真的发生了!有一头狼,突然蹿到了其他狼的前面,调转狼头朝它们呲起了牙,‘嗷嗷’的嚎叫着。狼群都被震慑住了,但是有一只很大的狼,却从后面扑了出来。它跟那只挡在前面的狼,互相撕咬了起来…我还从来没见过两只狼打架,残肢断臂,鲜血淋漓的,好凶残!真吓人!
后来,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下子挣脱了你的怀抱。从地上捡起刀子,扑向了那两只狼,一刀就插死了后来的那只大灰狼。我厉害吧?嘻嘻…
我看着那只救了我们的狼。它浑身都是伤痕,皮开肉绽的,脖子上的白毛都被鲜血染红了,还有一条腿也被咬瘸了。它正盯着我,颤颤巍巍的站着。
我伸出手想去抚摸它,感谢它制止了狼群,救了我们。可是它却一跳一跳的后退,突然仰起头,朝天空一声长啸。然后,它就转身一瘸一拐地走了。其他狼也都一个一个的转身,跟在它的身后。
我就那样站在高坡上,迎着风,看着它带领狼群渐渐走远,心里空落落的。慢慢的,景物越来越模糊。我知道这个梦结束了,最后我们奇迹般得救了。”
夏雪芸讲完之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好像很满意的样子。却不知道,是满意梦中的结局,还是满意自己的讲述。她用胳膊肘轻轻的怼了怼还在发愣的袁晨,问道
“我讲完啦,你觉得怎么样?”
“我,我觉得…挺好的。这结局很不错,正是我想要的。”
袁晨刚从发楞中缓过神来,有点语无伦次的回答着。
“嗯?你想要的?什么意思啊?”
夏雪芸微微蹙着眉,有些奇怪的重复了一句。然后又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兴奋的说
“啊,对啦!咱俩的梦,每次都不完全一样。你快说说,你做的梦是怎样的?这回轮到你讲了!”
“我做的梦啊?我的梦没有做完,梦到快结束就醒了,都不知道那个男的亲了那个女的…”
袁晨垮着小脸,显得很是郁闷。
“……”
“你说什么?!那,那是谁亲了我?”
夏雪芸愣了几秒,然后有些惊恐的瞪起了大眼睛。
“我哪知道啊?我都不知道我扑了出去。不过,要是我还在梦里的话,应该也会这么做吧?我都没跟别人打过架呢,啧啧。想想还真是刺激…”
袁晨从她口中听到了梦的结尾,细细品味起来,觉得还挺满意的,不觉陷入了自己的遐想中。
“咦?怎么我听这话有点奇怪啊?什么叫你扑了出去?明明是我扑出去,杀死了那只狼,救了咱俩才对啊。哦,还应该谢谢那只长着白毛的狼。”
“其实…在我的梦里,我就是那只长着白毛的狼啊!”
袁晨抬起头,看到夏雪芸一脸得意的样子,苦笑着说到。
“什么?你…你?你怎么能不是人!?”
夏雪芸惊呀得下巴差点掉了,张着大嘴一跃而起。由于站起来太快,以至于失去了平衡。袁晨急忙伸手拉住了她,说道
“你才不是人呢。我在梦里变成一只狼,感觉可爽了…”
袁晨感觉屁股坐的有些凉,也顺势站了起来。他一边用动作比划着,一边把自己的梦也讲了一遍,一直讲到那幕未知的抉择。
夏雪芸瞪着大眼睛,听的也很入迷。听到后来,甚至有些羡慕…羡慕他在梦里,变成了其它动物的经历。此外,对于‘在梦里被不认识的人搂抱,甚至还亲了一口’的事,她也难免耿耿于怀,有种被骗了的感觉,所以内心有点小纠结,最后露出了一副含羞带怒的表情来。
不过,这一次的经历,说明两人的梦确实互有关联。虽然找不到任何规律和逻辑,但是谁管它呢?对这个年纪的孩子们来说,‘为何会这样’并不重要,开心就好!
俩人都讲完了自己的梦,兴奋的讨论着梦中的细节,说到有趣之处一起开怀大笑。很快就到了大人们下班的时间,胡同里来来回回穿梭着各种骑自行车和步行的身影。两个孩子欢快的时光,也在此起彼伏的车铃声中结束了。
夏雪芸并不知道对方今天没有着急回家的真正原因,还以为他是为了多陪自己一会儿,才迟迟不走的。所以当她主动提出要回家了,两个人恋恋不舍的一再转身,彼此挥手道别时,最后远远的喊了一句
“谢谢你!”
……
回到家门口的袁晨正准备掏出脖子上挂着的钥匙,却惊讶的听到父母在屋子里说话的声音。他兴奋的拍了两下门,突然又意识到自己回来晚了,纠结于该怎么跟父母解释。
于是,一路上的好心情荡然无存。他苦着脸站在门口磨蹭着,完全没有注意到父母刚才说话的内容。听到敲门声之后,屋里又静了下来,随着脚步声传来,有人打开了门。
“爸爸,你今天回来的这么早啊?”
袁晨半喜半忧的抱住了爸爸的腿,又半真半假的撒着娇。奇怪的是,父亲没有像往常那样跟他有说有笑的,只是拍了拍儿子的头,说了句
“把门关上。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看到父亲的表情有些严肃,袁晨心里的天平,又向着担忧和害怕的一侧倾斜。他果断的松开了手,趁着换鞋的时间略一犹豫,就决定了要实话实说。可是还没等他开口,又听到母亲站在厨房门口,语气冷淡的说道
“先不用解释了,过来吃饭吧。”
袁晨看了一眼父亲,如蒙大赦般溜回到自己的房间。放下书包后,又轻手轻脚的从父亲身边走了过去,一屁股做到了餐桌前。
“洗手去。”
“哦…”
再次坐回到椅子上的袁晨,看着面沉如水的母亲,小心翼翼的说道
“妈妈,其实刚才我…”
“别解释了,吃饭吧。下次早点回来,再这么晚回家,就不让你吃了。”
袁晨赶紧低下头往嘴里扒拉几口饭,又加了几口菜,一边嚼着,一边偷看母亲的脸色。努力咽下去之后,他又回头看看自己卧室的方向,奇怪的问
“爸爸怎么不来吃饭?他吃完才回来的?他在我的房间里干嘛?”
“你别管大人的事…”
苏母头也不抬的训斥了一句,想了一下,又加了几个‘砝码’
“我问你,作业还没写呢吧?赶紧吃完写作业去,今天不许看电视了。”
“昂…”
袁晨嘴里含着饭,老老实实的答应了。当他吃完饭回房间去写作业时,父亲随口问了问‘作业多不多’,‘上课有没有认真听讲’之类的话,同时站起身来让出了书桌。但是他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转身坐到了床头,默默地看着儿子的背影。
迫于来自身后的压力,袁晨规规矩矩的坐直了身子,比以往更认真的写着作业。直到父亲起身离开了房间里,他才松了口气,垮下肩膀。
夜幕再次降临,苏母又静悄悄地走进儿子的卧室。这回她没有逗留,只是帮熟睡的儿子掩好被子,就转身走了出去,还顺手关上了房门。不一会儿,从走廊对面的房间里,传来父母二人压低了声音的对话。
“晨晨睡着了,你可以走了…回你那个家吧。别忘了,明天跟我去办手续…这是你的那本。”
“……”
“……”
“房子都给你了…不能把儿子留给我么?”
“你做梦!是你背叛了我们母子,还想要儿子跟着你?跟着你学什么?学怎么三妻四妾?学怎么家外有家?
别再拿什么‘想要个女儿’当借口,‘计划生育’怎么了?你去外面找别人的时候,就能保证她一定生闺女?还是说,一个不行,你就继续找下一个?”
“……”
“我还有一个要求!你必须答应!”
“什么要求?我都已经净身出户了,房子和存款都给你了,还要我怎样?”
“我可以不要房子,甚至可以不要晨晨的抚养费!但是我要你写一份证明…”
“写什么证明?”
“今天,我去派出所户籍那里问过了…孩子改姓,需要一份父亲同意的证明材料…”
“什么!改姓?改成谁的姓?”
“当然是随我姓!你以为我像你一样?这边离了婚,那边又马上结婚?只有没人性的畜生,才干得出来这种事…”
“你又骂人!你就是这么没素质…”
“我这两天骂的还少么?你还算人吗?要不是为了孩子,我恨不得…”
“你!我不跟你说话,明天民政局见吧。”
“站住!你今天必须把证明写了!”
“我不同意!”
“那好,那我也马上找个人嫁了…我问过了,只要我再婚,孩子的姓就可以随后爸,不用你出证明了。然后我再离婚,把房子给他,让他同意孩子随我的姓…你想要‘儿女双全’?哼…”
“你?…你这是在逼我…”
“是你逼我的!”
一阵急速的喘气声传来
“好,我写!拿笔和纸来…”
短暂的寂静之后,苏母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有什么好哭的?受伤害的人是我,不是你!离了婚,你还有一个家!还有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女儿!我呢?除了晨晨我还有什么?你装摸做样的哭给谁看?”
‘啪嗒’一声,似乎是笔被摔到了桌子上。随后又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当开关大门的动静消失后,是真空一般的寂静。良久良久,才传来若有若无的女人哭声。
仿佛天亦有情,感同身受一样,半夜里突然下起了阵阵细雨,无风也无雷。整栋楼只有这扇窗户,一直亮到了日出雨停。
清晨一如昨日。吃早饭时,袁晨依旧随口问了句‘爸爸又走的这么早啊?’。苏母还是不言不语的‘嗯’了一声,并且岔开了话题,跟儿子随便聊了几句,便催他去上学了。
……
袁晨背着书包走进教室,还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夏雪云的座位。然而今天对方到的比他还早,此时正坐在那里,跟傍边的女同学说着话。
等他走到了自己的座位,放下书包摆好课本和文具,又转头看过去时,俩人才目光交接。夏雪芸的小手在桌子底下,悄悄地冲他摇了摇,算是打了招呼。于是,袁晨就在开心和期待中上了一天的课。
临到下午放学时,正在收拾书包的袁晨,似乎感受到某种神秘的召唤,又看向那个特殊的方位。只见那双熟悉的大眼睛,也正在注视着他。夏雪芸抿着嘴,对他挑了挑眉毛,意有所指的朝一侧晃动着眼珠。袁晨收到了暗号,忍着笑点了点头。
随着学校铁门打开,一队队脖子上系着红领巾的小学生们,背着书包陆续走了出来。还有一些老师分别牵着孩子们的手,压着步子走在其中。
并不宽阔的街道上喧闹了一阵之后,又重新归于寂静。与校门隔街对望的假山背面,没多久就出现了两个蹲在地上,用花坛当桌子,交头接耳写着作业的小小身影。
……
小学的日常生活,简单却又快乐。除了每天课上千篇一律的背着手听讲,课间里的袁晨和夏雪芸,也都有各自的娱乐活动。比如女生们的跳皮筋和丢手绢,男生们的追逐打闹和吹牛扯皮。
只有在没人注意到的情况下,偶然对视的时候,苏晨和夏雪芸才会挤眉弄眼或是吐吐舌头,引来对方会心的一笑。每当快放学时,俩人又会用眼神打起暗号,然后在放学回家的途中,各自找个借口折返回来,躲在假山后面一起写作业。
写完之后,或是坐在花坛上听袁晨讲故事,或是一起看夏雪芸偷偷带来的课外书。有时还像攀岩一样,互相拖拽搀扶着爬上那座并不高大的假山…
儿童的习惯很容易养成,也很容易改变。渐渐的,袁晨就适应了父亲常常不回家的情况,餐桌上和日常中,也很少问起爸爸了。因为他从夏雪芸那里,误认为‘父母忙得顾不上回家’才是‘正常的’。
更关键的是…两个异性孩子之间,那份纯洁的友情,适时滋润了亲情上的这片干涸,及时填补了心理上的这处塌陷。
然而这一个多月,对苏母而言却是真正的煎熬。原本略显丰腴的形象,骤然越过了苗条,直接变成了削瘦。原本合体的衣服,如今穿在身上十分宽松。
此时,她正怀抱着一份档案袋,从学校的一间办公室走了出来。随手关上门之后,苏母轻轻叹了口气,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那两排教室的方向。
视线中,一个上了年纪的教职工,正走向一处挂着铃铛的木杆。当铃声‘叮叮当当’的隐约响起,陆续有学生们从教室里跑出来时,苏母已经出了校门,骑着自行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