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就在刚刚开始合租没多久的时候,我们的老朋友——乔贞,就找上门来了。他不仅带来了一份乔迁礼物,更重要的是,带来了一个案件,这也是我陪同福尔摸鱼先生,一起参与的第一个案件。
尽管我非常乐意用魔法制造一顿可口的下午茶,但是福尔摸鱼先生执意要求尽快前往现场进行侦察。正如他的口头禅那样:“我的头脑拒绝停滞,给我最复杂的案件、谜题,或者其他随便什么——呃,法术模型就不必了。”
据乔贞所说,后半句是他自从遇见我以后,才开始加上的。
当我们赶到现场时,军情七处的探员们纷纷向我们点头致意。至于他们尊敬的究竟是乔贞,还是福尔摸鱼先生,关于这一点我当时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既然路已经让开了,便出于好奇心,想要上前察看一番。
死者是一名年轻的人类女性,上衣是一件有绿色内衬的锁子甲,下身穿着棕色的亚麻裤,一只脚是光着的,另一只脚上套着皮靴。
就直观地来看,造成致命原因很可能是失血过多。死者的胸口和脖子周围有很多划痕,有一些直接划破了锁甲,我能清晰地看见那些暗红色的、翻卷的皮肉。
更可怖的是,她的右手小臂处有一个巨大的伤口,直接露出了骨头。不,与其说是伤口,不如认为是少了一大块肉。破碎的肌腱和皮肤裸露在外,沾满了血迹,初次看到时,令我感到非常不适。
福尔摸鱼上前按了按尸体的皮肤,点点头,问道:“死者的身份确定了吗?”
有一个探员走上前,回答了这个问题:“暂时还没有,我们只能确定这是一个冒险者,已经在打听了。”
福尔摸鱼不置可否,他掏出烟斗深深地吸了一口,随后说到:“既然是这样的话,我们先去看看发现尸体的地点吧。”
我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了,敏锐的福尔摸鱼先生什么都没有发现吗?”
福尔摸鱼笑了笑,对我解释道:“在死者的身份得到确认之前,我们一般不会破坏尸体。所以目前得到的信息不仅非常有限,而且可靠性也得不到百分之一百的保证。”
我本想追问一些其他的问题,但是回忆起乔贞所说的,通用语对鱼人的鳃负担比较大,因此我暗暗下定决心,要尽量自己思考得出答案。
就死者目前的样子来说,虽然我不具备精确的专业知识,但是根据她依然清晰可辨的面容来说,很可能死亡时间并不是很长。
而伤口看起来是那么的恐怖,我很容易联想到她死于野兽袭击。我甚至可以复原这个情景:某种牙尖爪利的生物向被害人扑来,她不得不抬起右手防御,然后被咬住小臂、扑倒在地。随后那生物不断地用爪子攻击被害人,造成了很多伤口,其中以脖子上的伤口最为致命。
在不断的挣扎中,野兽撕扯掉了它本来咬住的,右小臂的肌肉,而被害人渐渐地,因为失血过多而丧失了力气,最终死在冰冷的地上。
如果就这样把事件认定为意外的话,我自己也觉得不太可能。一只野兽突然攻击冒险者,一般来说应该是出来捕食的。在捕食者的攻击下,死者却保留了如此完整,或者说几近于完整的尸体,这不太说得过去。所以说,这很可能是人为的,野兽在确认击杀以后,就匆匆离开了。
啊,我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想到了德鲁伊。那是一群可以变形成野兽的家伙,如果凶手是德鲁伊的话,那么他在袭击并杀害死者以后,不啃食尸体的原因也就说得过去了。
虽然我自以为我的推理非常完善(当然,事后才知道并不是这样),但是我暂时决定不去打扰福尔摸鱼先生,而是想要暗中为这个猜想进行求证。
很快,我们来到了发现尸体的地方,是在艾尔文森林当中。可以清晰地看到,地上有很多血迹,把周围的草木都染红了。
趁着福尔摸鱼先生查看血迹的时候,我便去和发现尸体的农妇交谈起来。
我问她:“你是在这里发现尸体的对吧,能说说具体过程吗?”
农妇告诉我,他是今天早上约六点左右,出门来到山上捡木柴,随后发现尸体瘫坐在一棵树下,那棵树已经被军情七处标记出来了。
我尝试着感应空气中的元素波动,似乎没有明显的,自然法术的痕迹,反而是空间有一丝丝波动,卷轴所连通的去向,很快就有了答案,是扭曲虚空。这没有什么稀奇的,对于任何一个学会了传送术的人来说,这样防止追踪,只是一个稀松平常的小技巧。
带着一丝沮丧,我重新看向福尔摸鱼,他似乎已经完成了勘察,正蹲在原地沉思。
我走向福尔摸鱼,对他叙说了我关于空间法术的感应,随后悲观地说道:“这下麻烦了,凶手已经逃走,我们几乎没法抓住他。”
福尔摸鱼咧开嘴笑了笑:“不,沃特森。凶手只是一时地离开了案发现场,我敢肯定,凶手一定会再次回到我们的视线中来的。”
我没有细想福尔摸鱼的结论是否经得起推敲,因为我在他的身边发现了一个明显的证据,是福尔摸鱼用手帕盛着的一缕白色长发。
看到白色的头发,我几乎一瞬间就联想到了一个典型的凶手形象:暗夜精灵女性德鲁伊,穿着勉强敝体的皮甲,发现死者以后立即变身为豹子,对她发动攻击,确认受害人死亡后,施展法术传送到月光林地,从而逃之夭夭。
我高兴地拍起手来,对福尔摸鱼说道:“我已经想到了,请你听听我的推理吧!”
听完我的叙说,福尔摸鱼皱了皱眉,叹气道:“不,沃特森。我想你遗漏了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