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曾经的时寻,或许他还会据理力争:
“我明明还穿着只有贵族才有的睡衣。”
但想必类似这样的话,也会被各种理由反驳:
“难道它不是让人家扔掉后,被你捡来穿的吗?”
虽时寻常年都待在城堡里,但这并不代表他不谙世事。
所以时寻很清楚无论此刻他再说些什么,都将是无用的功。
别人不信就是不信,你说再多,也仅是徒劳,反而会让人心生厌烦。
在接下来的一段路程里,时寻只是静静地跟在巴不得和纯灰身后,他在思考另一件事——在众人抵达城堡的这个过程中,他是否能够说服纯灰不使用战斗的方式拥有据点。
之所以说是战斗,毕竟有的人拿下据点的方式会通过和平的协商,类似借住的方式拥有一个新的据点;而还有的人则会通过暴力的强占,直接驱除原有者而获得该据点。
时寻考虑到这些,正是因为之前纯灰在获得第一个据点的时候,虽然一开始确实是希望以和平的方式进行协调的,但最终的结果依然还是被纯灰暴力地强占了。
对于这一点,巴不得深有体会!
对纯灰来说,其实理由仅有一个,按他自己的话来说,便是:
“一山容不下二虎,我他娘的,据点,必须要由我一个人说了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纯灰与时寻在这个方面其实还颇有相似之处,只不过时寻表现得更温和一些,处理的方式也多了些耐性。但在纯灰这,他显然不愿意花费那么多的时间了。
正如此刻,当时寻问道:
“如果城堡里的管家巴塞安并不希望一切都由你说了算呢?”
而时寻得到的答复便是:
“那我就只能让他尝尝我拳头的滋味了!”
“可是,我十分清楚巴塞安的厉害之处,想必以你跟我相当的实力,你打不过他!”
当时寻说到这的时候,很显然纯灰对此也深有认同,毕竟巴塞安是有着如山神实力般的男人,并被巴不拉多村的村民们直接以“山神巴塞安”称呼,可见其实力之强大。
但纯灰依然笑道:
“我之前不就说了嘛?对此,我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万全的准备?
时寻皱眉,如果说以纯灰目前的实力,他有哪个方面能与巴塞安进行抗衡,也就唯有那个还未露过面,被黑暗势力那边派来的,协助纯灰完成暗统使命的那个辅佐者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到时候可就不仅仅是场简单的战斗了。真的,有必要到这种地步?”
时寻太清楚不过巴塞安的实力了,越是与纯灰交谈此事,他越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一个巴塞安便能让整座山顷刻间崩塌,如果是两个巴塞安呢?
时寻不敢想象!
如今,巴不拉多村头上笼罩的阴云与噬乱病都还没得到解决,另一个巨大的麻烦就已经开始酝酿,这让时寻与纯灰突然之间都陷入了片刻的深思,但很快,纯灰还是说道:
“嘛,大不了我再寻找第三个新的据点就是了!”
时寻不由重重地叹了口气,别看纯灰身强体壮,像个成熟的大人了,可有些时候,他还真有点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意思,又或者会显得小孩子家家的意气用事。
不过这也正是时寻从纯灰身上看到的,能够让他成为一个善良暗统最有可能性的地方。
“如果事情真到了最后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或许,我也只能做出让步了。”
时寻是怀着无奈的沉重心情说出这番话来的,毕竟这句话意味着什么,时寻比谁都清楚。那将是让他放弃生活了十七年的城堡,城堡里,有他的所有的回忆。
这绝对会是一件,比割肉还要痛苦的事情。
不过为了友情,时寻认为可以做出这样的让步,毕竟让出城堡并不意味彻底失去城堡。
但当时寻说完后,却被在一旁听了他们全部交谈的巴不得无情地嘲讽道:
“哟,你可真是无私啊,作为森林里的蛮子,你何不干脆把整个森林都让出来咧?”
森林里的蛮子,很显然带有侮辱人的意思,但时寻已经不再把巴不得的话当一回事了,所以此刻也犯不着跟他生气,倒是被时寻牵着的尼诺咧着个嘴,恨不得把巴不得当羊草吃了。
“哈哈,你觉得让步了我会接受么?与其这样,那还不如咱俩再打上一架来的痛快。”
时寻知道,纯灰这句话,并不是相信了他是城堡主人这一事实,仅仅是他在安慰自己罢。
不过时寻还是笑着应道:
“这可是你说的,可别到时被我揍飞了,哭着鼻子向我求饶。”
“切,被揍飞,还哭鼻子的人是你吧?”
……
稍微轻松了一阵,很快,众人便出现在了时寻城堡的大门前。
此时夕阳西下,鹌鹑黄笼罩在整个城堡的上空。
早在老远,时寻等人便通过大敞开的城门看到里面有个健壮的老者在忙碌,虽只是背影,但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十分清楚此人正是巴塞安,这座城堡里的管家。
放眼望去,此刻的巴塞安显得十分普通,无非比平常的老者健壮高大了一些,而做的事也更是出奇的平凡——拿着个锤子,口叼钉子蹲在屋顶上修修补补。
可纵然如此,没有一个人愿意把这位老者当作平凡看待。
“山神巴塞安”的名声实在是太大了,这里没有任何一个不清楚他的实力。
巴塞安在第一时间从三人里找到了时寻,但仅仅只是一眼,视线便立马开始打量其他人。
当巴塞安的视线落到巴不得的身上时,他只是稍微点了点头,而巴不得却赶紧点头回礼。
这是时寻第一次看到巴不得有如此举动,仿佛又回到了一介村长见到贵族们唯诺行礼时那般,之前的嚣张跋扈此刻早已荡然无存,就连看到这些的纯灰脸上居然还出现了些许醋意。
而当巴塞安将视线落到纯灰身上时,很明显时寻看到巴塞安微有皱眉,但这种一般人几乎会难以察觉,如不是时寻跟巴塞安相处了有十七年之久,想必他也无法察觉到的吧!
“惨了,这老头一眼便看出纯灰这家伙是来踢馆子的了!”
时寻此刻的内心有些崩溃,毕竟有人来踢馆子也就罢了,大不了巴塞安一拳头把对方揍飞便是。但,有谁能想象过,在踢馆子的这些人之中,居然还光明正大杵着个本馆的馆主。
“这忒——他娘的尴尬了!”
时寻忍不住学着纯灰外加地道的方言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在来的过程,他一直在意去劝纯灰不使用强占的方式占据据点,倒忘了众人见面之时会有怎么个尴尬了得。
“哼,哼哼哼,你果然还是太年轻,怎滴,眼看就要露馅了,是不是慌得亚批?”
在看到时寻有如此惊慌之举后,一旁的巴不得在原本肆无忌惮的外表之下,竟又多了几分自豪的得意之情,仿佛城堡里的巴塞安除了是一名管家外,还是他可亲可耐的家人。
嘛,毕竟巴塞安每星期去一趟巴不拉多村,或多或少都会与巴不得村长有所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