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一想到这里,时寻的心总是忍不住去纠结,因为暗统显然是黑暗势力的那一边,而黑暗势力所做的事,大多数在最终的结果上,都将,且只有是——
“破坏与毁灭”。
可纯灰是时寻在失去了自由之后,好不容易才结交到的,也可以说是他唯一的朋友。
他不愿意失去纯灰。
所以在时寻的心底,时常会有这样的想法:
如果可以,自己是否可以影响到纯灰,正如爷爷曾告诉过自己,穿越者本性都是善良的。
至于那些已经坏了的穿越者,我们只需加以引导,他们,也能善良地与我们和睦相处。
而时寻,也不止一次希望过,纯灰打从一开始,就是那个好的穿越者。
并在幻想破灭后,寄希望于纯灰最终能成为一个善良的暗统。
但是,这可能吗!?
自古黑暗与光明原本对立。
在这个世界,穿越者与原住居民间的矛盾都还没彻底解决。
更何况早已流传了数千年,根深蒂固的,矛盾的本质呢?
“喂,你怎么了?”
被纯灰从思绪中打断,时寻摆了摆手,道:
“没事。对了,你特地找到巴不得村长做向导是要干什么呢?”
纯灰一拍脑门:
“哎呀,得亏你提醒我,巴不拉多村不是已经沦陷了么?那么我来这个世界的据点就被毁了,为了寻找下一个据点,我听说好像山上有座城堡,这才让巴不得给我带下路。”
哦豁——
所谓据点:军队战斗行动所凭借的地点,又或者谓据以活动的地点。
拿纯灰他自己的话来说,便是——
“我他娘的,要在这里等那个人的牢笼!”
那个人是谁?
自然是“引导者”,又或者“辅佐者”,也就是像纯灰这种穿越过来后突然有了身份的人,黑暗势力那边替此人配备的,类似时寻家管家,巴塞安的这么一个人物。
既然是这么的一个人物,战斗、统御,乃至方方面面的能力都将会很不错。
有这么的一个人物留在身边按理说是每一个人求之不得的事情,可纯灰为何却不乐意?
时寻深有体会,毕竟在实力得到一大增长的同时,自由同样也会多多少少受到限制。
但此刻,时寻没多少心思同病相怜,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即将深陷到巨大的麻烦之中。
打从认识纯灰的第一天起,他就未向纯灰介绍过自己是山顶那座城堡的主人。
仅仅是以生活在这座森林里的人为介绍。
毕竟时寻有自身“炫耀不得”的诅咒限制,致使他已经养成了几乎不会刻意地向别人介绍自己的事情。更何况说出“我有一座城堡,城堡里还有个管家”这样的话来。
而对于巴不得,他虽对城堡有所了解,却也并未真正进入过。而时寻又常年被巴塞安要求待在城堡里,所以巴不得也并不认识时寻,仅知道城堡里除了管家巴塞安外,还有个少年。
所以,纯灰与巴不得并不清楚时寻就是那座城堡里的主人。
可现在,纵然时寻还多少有些顾及,但他不认为继续隐瞒是明智之举,遂吞吐道:
“呃,那个,纯灰,如果你想把城堡当作你新的据点,其实,只要跟我说就好了……”
时寻是希望慢慢地委婉道来,但当他说到这,一旁的巴不得突然戏谑一声轻笑将其打断,被时寻看了一眼后,巴不得这才耸肩跑到前面带起路来,而时寻也不得不重新组织语言:
“其实,我跟城堡里的管家巴塞安还是比较熟的,我也可以让他……”
“噗,哈,哈哈哈……”
这一次,时寻连半句话都还没说完,走在最前头的巴不得就已经抑制不住地大笑了起来,甚至拿手捂起了肚子,还煞有介事地拿衣袖去抹笑出来的眼泪。
时寻皱眉,就这么盯着他笑完,直到他摆了摆手打算继续带路的时候,时寻这才道:
“你觉得我的话很好笑吗?”
巴不得愣了一下,似有所思索,但很快答道:
“你的话好笑,睡衣好笑,牵着的马也好笑,就连马背上断了腿,还苟活的猪更是好笑。”
当巴不得说到这,似是觉得自己说得有些过分,不免走过来拍了拍时寻的肩膀,安慰道:
“嘛,毕竟你刚刚也笑过了我的名字,咱俩现在算是扯平了。”
直到这时,时寻方才明白过来,搞了半天,巴不得赶这还惦记之前被笑一事。
时寻笑他一次,他拿十倍奉还,甚至根本不留情面,还波及到无辜的尼诺与野猪。
时寻那个气哦,就连被他牵在身后的尼诺也气得两个大鼻孔拼命吐气。
可是,当初自己真没有嘲笑巴不得的意思,何况笑他的不是也还有纯灰么?
时寻朝纯灰无奈望去,却见纯灰走了过来,在时寻另一边肩上一拍,哈哈一笑,豪迈道:
“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但你可别忘了,我可是一名预备特种乒,更何况现在还肩负成为暗统的使命,我既然决定前往城堡,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你就放宽了心吧!”
恍惚,时寻总算明白了,巴不得竟然还是那种欺软怕硬之人。
自己穿着随便,很是糟糕,体格消瘦,又不如纯灰强壮。
种种这些,与纯灰对比之下,自己还真就是那种看似善良无知,还比较好欺负的主儿。
不报复自己,难道巴不得还敢当面报复纯灰这个拥有暗统使命的人不成?
“所以,你们就从来没有想过我很有可能会是你们要去的那座城堡里的主人?”
听到时寻没好气地来了这么一句,巴不得这下再也不加抑制地放肆笑了起来:
“哈哈哈,就你?我家养的牛都要被你吹破了。要知道,人家祖父可是世上研究穿越者第一人,虽然现在落魄了,但好歹也还算个贵族。可你,啧啧,你觉得你有这个命吗?He tui!”
巴不得吐了口唾沫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时寻身后飞蹬起两个前蹄的尼诺给吓了一大跳,这才慌张住嘴跑开了,但依然还在远处一脸带着鄙夷地讪笑。
时寻虽同有气愤,但相比巴不得的意见,他更在意纯灰。
见时寻在一脸认真地看自己,纯灰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气道:
“其实我一直后悔告诉了你我是暗统这件事,如果没有,想必你也不会过于较真了吧!”
听闻纯灰的话,时寻对这一切再清楚也不过了——
打从一开始,巴不得就没拿他当一回事。
而纯灰,除了自责外,他也并不相信时寻会是那座城堡里的主人。
这一切,让时寻突然有些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