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枪打仗是件很男人的事情,这不假。”
“但是我们枪头对的只能是敌人,同情能留给的只有家人。”
“敢踏上战场上的都必须有为自己生命负责的觉悟,真正的战士都该以收到对手的同情为耻辱。”
“但是战场之外的平民,身份未经核实之前不得被波及。”
“这些都是你们该一辈子遵守的守则,也是你们活命的保障。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
“大声点!早上没吃饭?我听不到!”
“明白了!”
濮阳团练使张章望着这些个脸上还分明带着稚气的家伙,有些欣慰,但是脸上却没表现出来。嘴上依旧不饶人。
“你们这样的家伙,我见得太多了。”
“一个个都是爹亲娘爱的玩意儿,能受得了这苦?”
“我不管你们爹妈是谁?背景有多厚,在这只有你们的头儿。”
“也就是我。”
“怎么?不服气?”
“那就好好证明给老子看!”
“每人负重越野二十里”
“还不动,嫌少?”
“那就再来二十里!”
说话间,新兵蛋子们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帮兔崽子!”张章笑骂道。
张章突然往墙根扫了一眼,眼神有些晦暗。
墙根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在往这偷看,教官也不点破,只当什么都没看见。
“徐然哥哥,你不是也到可以参军的年龄了吗?你怎么不去?”
“你懂个屁啊,你知道什么叫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只有小兵才冲锋陷阵呢,我可是要当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儒将呢。”说着还学着学堂里的夫子摇头晃脑起来
“不懂,不过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我相信徐然哥哥一定能成为大人物的。”
“嗯,我徐然以后肯定会是见不得的大人物,趁现在还不早点巴结我,我看街尾王阿婆的糖葫芦就不错。”他的笑容那么明媚,眼神却如此晦暗。
那些骗人的什么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鬼话只有这个小家伙会相信,自己何尝不想参军?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谁不向往?奈何自己虽为男儿,可自幼体弱多病,一身气力与女子相比尚不可及,如何去得战场上与人搏命?
“徐然哥哥,你的糖葫芦!”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双手递出一个糖葫芦,徐然有些错愕,原本只是说说而已,谁知道这家伙真的买来了,徐然接过糖葫芦,将最上面一颗山楂拔出吃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剩下的糖葫芦塞进小娃娃嘴里,一溜烟跑掉。
吃过糖葫芦,心情好了不少。又恢复了以前的状态,大摇大摆地回到家。
徐然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孩子,可家境在濮阳也算得上是殷实。
徐然爹是个掮客,在集市上介绍牛的买卖。
姓王的要买姓李的牛,买的一方吃不准那头牛的脾气,不知道那牛有无暗病,这时候就需要一个懂行的中间人来做保。
而卖的那方,总想卖一个好价钱,就需要一个懂行的中间人来点明牛的种种好处,让对方识货。
徐然爹做掮客厚道,不像其他同行一样为一己私利就大肆鼓吹,他只说:“这个牛你卖这个价合适。”或者“这个牛值这个价。”
双方都知道徐然爹是真心为他们负责,所以他的买卖格外好,酬劳格外丰厚。
徐然娘刚嫁来濮阳的时候,可以说是整个濮阳城最水灵的女子,皮肤如同最上等的白瓷,嘴唇是亮眼的樱色。从那以后,老是有人来到这个木讷汉子的家里,来看看这个传说中的女子。
男人们看到了都免不得腹诽道“鲜花插在牛粪上。”,女人们见了都免不得暗地里骂声“狐媚子!”
不过徐然娘也不恼,只是将他们客客气气地请上门,断了那些有坏心的男人的心思。
那份气度,即使是最臭脾气的婆娘也挑不出半个不字。听老人说,徐然娘祖上在什么漠北?估计在那也肯定是大户人家。
可就是这么令人羡慕的一对夫妻。却一直没有孩子。
前些年,老来得子。两口子给他宠的无法无天。
孩子倒也省心,没给大人添什么麻烦。就是性子跳脱了些,不过这算什么毛病?
小孩子嘛。
不过这个小孩子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意外结识了在一城主薄那,都能被奉为座上宾的陆先生,并被其收为关门弟子。
真是令人羡慕的一家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