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是这么回事,”老尚肯定地说道,眼睛里折射出来的全是晶莹的光芒,真真地亮瞎了我那双原本就不是多明亮的钛合金狗眼,“很多人只是看到了物质上的表象的能够呈现出来给人看的东西,而根本就看不到事物背后隐含的不可被忽视和剥夺的更为重要的东西,所以这些人都是无比可悲和可怜的,可惜他们并没有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结果占了点便宜就在那里沾沾自喜、得意洋洋,而不知道自己失去的东西更多更宝贵……”
“那些被好人或者善良的人所唾弃的卑鄙无耻的家伙们,”他继续慷慨激昂地说道,心中好似充满了无限的正义和无尽的热火,“他们怎么会在干完缺德事和丧良心的事之后又完好无损、毫发无伤、油光水滑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呢?我相信,绝对不会的!你说那样公平吗?那样符合天理吗?老天肯定不会那样安排的,老天一定会在别的地方把这个事给找回来的……”
“庄子他老人家说得好啊,”他又引用名人名言来发表意见,“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天地之间的大道理就在那里自然而然地摆着,它既不会故意隐藏起来让人完全找不着北,也不会故意显露出来让傻子都能明白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关键就看你能不能及时地去悟到和领会到,并且把那种能够贯通一切的东西融入到自己的精神和行动中去……”
“有些人,”他又结合生活实际谈起来,“其实我是很鄙视的,只是平时我不说而已。相反,有时候我还会微笑着面对这一切,不管这其中有多艰难,多委屈。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如果你感到非常舒服、非常顺利、非常快乐,那么就一定有人不舒服、不顺利、不快乐,这是确切无疑的。那些无缘无故地多占据幸福的人,必然要在其他方面损失更多的东西,而那些无缘无故地多承受痛苦的人,则必然要在其他方面得到更多的东西。既然能量是守恒的,物质是不灭的,那么幸福和痛苦也是守恒的,也是不灭的,天下的事物都是一个道理,想来这也不难理解……”
借着愈来愈浓的晕乎劲,老尚不知不觉地就吟诵了一段类似诗歌的东西,我听了觉得颇有感触:
真男人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所谓的理解,
更不屑于接受,
旁人精神上那点无关紧要的施舍,
因为,
男人并不是靠别人的理解和施舍长大的,
更因为,
没有一切,
可以创造一切;
而没有我,
就没有一切。
生尚不足惜,
则死又何惧?
我想说,
去你母亲的吧,
社会,
这一切,
老子根本就不在乎!
因为从头到脚,
我都对你充满了鄙视,
鄙视得无以复加,
难以描述。
所以,
你们看到了一条狗,
一条卑微而又懦弱的狗,
星星眼里的狗,
只是一条狗而已,
没有牙,
没有腿,
没有身子,
只有尾巴,
这尾巴,
在昏暗而又朦胧的月光下,
轻轻地摇起来……
“我觉得我在很多时候就像个情况十分严重的精神分裂者,”我一边极其认真而又庄重地在那里听着老尚饱含愤懑之情和慷慨之志的自言自语,一边又十分伤神地咀嚼着自己胸中那片不能轻易外露的心思,“或者像一个别人眼里的不好轻易接近的怪人,甚至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一边要拼命地压抑着自己心中所有悲观的情绪和想法,一边却要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开朗乐观和人见人爱的人。我总是在试图为好每一个我所见到的人,认识的和不认识的,我总是想把那些诸如诚实守信、坚强勇敢、吃苦耐劳此类的好东西展现给别人看,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让身边的人体验到那些也许我根本就不具备的优秀品质和德行,这当然是一种非常幼稚和累人的事情,更是一种难以治愈的恶病……”